第1章 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南方的天氣總是溫暖,很少下雪。
在何歲時的記憶里,最深刻的一場雪是一三年的十二月二十五號。
那個時候?qū)κフQ節(jié)的了解并不是很透徹,但臨近元旦,街上的道路兩旁的樟樹上,總是掛滿了各色的彩燈。
一到了晚上,燈火通透。
這天下午的飄雪漫天飛舞,她的形容叫做“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想起來,以前總是貪玩,在雪地里打滾兒,用自己的身體畫蝴蝶。
媽媽總是溫柔的擦著自己凍的紅彤彤的臉蛋,給自己換上干凈的衣服,避免著涼。
何歲時慢慢吞吞走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一陣一陣的風(fēng)更加縮緊了脖子。
小心翼翼的,昨夜的雪積了很厚,包子鋪熱氣騰騰,很多人圍在那里排著隊買早餐。
天灰蒙蒙的,不知怎么的,居然還有點(diǎn)期待再下一場大雪。
校園里也是白花花的一片,有一個詞很適合用來形容這一場景,銀裝素裹。
她走著的腳步突然停下了,停在了教學(xué)樓下的松樹前,她看著榜單上,下面的凹槽里還有雪。
何歲時的目光落在在第一名的照片上,她自己也在榜單上,第七十九名,榜單上只公布年級前八十名,自己正好卡在了一個剛好的位置。
她在心里默念著那個名字,宋凌熹。
會當(dāng)凌絕頂?shù)摹傲琛保齑皶陨腱湮⒌摹办洹薄?
她愣在那里。
照片上的男孩兒干凈的面龐帶著微笑,目光柔和,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兒。
但這個年紀(jì),說帥氣或許早了點(diǎn),何歲時只能想到兩個干巴巴的字眼,好看。
非得說的話,他給人一種知書達(dá)禮的味道。
她盯著看,身后有人朝她走過來,跟她打了聲招呼,“何歲時,早上好。”
何歲時聽得出這個明朗的聲音,她轉(zhuǎn)過頭,臉還埋在圍巾里,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早。”
那人笑著:“還不去教室嗎?要遲到了。”
何歲時頓了頓,“我該走了。”
她做語文課代表,今天還要帶早讀才對。
除了這一年,還有前兩年的一場雪,也是他站在自己旁邊。
也許心有所想,也就成真了。下午兩點(diǎn)多又飄起了小雪。
隨著風(fēng)起舞。
教室里雖然暖和,但待久了也覺得悶,何歲時便出了教室透氣,打開門迎面的寒風(fēng)倒是有幾分神清氣爽的。
她站在走廊上,看著外面的漫天飛雪。
感嘆為:“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你很喜歡下雪?”
何歲時循著聲音望過去,是宋凌熹。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頭發(fā)上還帶著雪花,肩上也落了雪,他拍了拍。
站到了她旁邊。
何歲時沒有說話,望著眼前的飄雪。
她往后退了退,余光中看著少年,嘴角帶著幾分微笑。
他總是在笑的,不知道是因為開心還是什么。
想起來,她的口袋里放了糖,是昨天方蘿瑚給自己的。
她忽然叫道宋凌熹的名字,“宋凌熹。”
宋凌熹轉(zhuǎn)過頭,何歲時給他手里塞了一顆糖,“吃糖。”
“謝謝。”
何歲時還想說點(diǎn)什么,又說了一句:“圣誕快樂。”
宋凌熹立馬把包裝袋撕開塞進(jìn)了嘴里,笑著:“我不過圣誕節(jié),我還是祝你新年快樂吧。”
何歲時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嗯”了一聲,也塞了個糖在自己嘴里。
雪還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撒著,何歲時喜歡這一片純白的樣子,就這樣看著風(fēng)景發(fā)呆。
走廊上并沒有幾個人,兩個人誰也不說話。
直到有人從背后拍著何歲時,“干什么?”
何歲時心里想著,真是煞風(fēng)景。
“不干什么,”那人懶洋洋道,“要上課了。”
宋凌熹看了一眼那個男生,對著何歲時說,“我走了,下次見。”
便上樓去了,他的班在四樓的一班,自己在一樓的十四班。
她沒有說話,看著他上去了。
曾悟東朝她伸出手,“給我也來一個。”
何歲時不太明白,問他:“什么?”
“糖啊。”
“……”
何歲時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放他手里,便回教室了。
曾悟東也跟著回了教室,“那人你認(rèn)識?”
何歲時說話簡單明了:“認(rèn)識。”
她長得像她媽媽,但方蘿瑚總給人溫溫柔柔的感覺,何歲時比較清冷,臉上不帶什么表情。
但也許是因為是南方姑娘,得了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她的聲音和語氣總是很平靜,沒有一點(diǎn)的波瀾起伏,有人說她跟個瓷娃娃似的。
剛剛沒有什么心思看雪,倒是偷瞄旁邊的人去了,又把臉埋進(jìn)了圍巾里。
雪還在緩緩的落著,似有什么,也落下了。
只是不可說,不可說。
晚自習(xí)下課后,她一般是和曾悟東一起回家的。
宋凌熹家跟自己家相反。
自己做白日夢,夢見過和他一起回家。
曾悟東,她的青梅竹馬。兩人的外婆以前是同事,媽媽是同學(xué),現(xiàn)在住他家樓上。
不過是上初中以后,雖說是青梅竹馬,但是自己和他并不是一個小學(xué)的。
小學(xué)六年幾乎沒見過,然后初中何歲時沒有選擇去私立中學(xué),在這里兩個人分到了同一個班。
她會想,如果跟自己是同一個方向就好了,多看幾眼也是可以的。
突然自言自語抱怨道:“天可真冷。”
曾悟東就笑她:“還以為你不怕冷呢,見你一下課就往外跑。”
何歲時回道:“教室里又不通風(fēng),悶死了。”
曾悟東沒再說話。
這也不是第一次白日做夢了,但每次都避免不了害羞。
對于一句說不出口的話,怪不了誰,只是自己沒有膽量而已。
又或者是無法承擔(dān)那種后果。
這倒也沒什么不好,能看見他,打個招呼,再寒暄幾句,她也知足。
因為自己明白,她是一個膽小鬼。
暗戀是什么樣的?是在角落里偷看,心甘情愿的。
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在夢里模糊又清晰,還是想去捕捉每一個細(xì)節(jié)。
她有個習(xí)慣,記錄下自己的夢,和她觀察到的每一個瞬間。
元旦節(jié)的假期,14年的第一天,她收到了一條信息,很簡單的四個字。
新年快樂。
來信人的備注是,膽小鬼。
時間是在零點(diǎn)零分,但自己看手機(jī)的時候已經(jīng)是九點(diǎn)二十七了。
這不是形容他的,是說自己的,這個人是宋凌熹。
她也開始打字,不知道怎么回,兩個人聊天記錄很少。
畢業(yè)那會兒加了好友,除了節(jié)日問候,再說兩句,就沒了下文。
上一條信息還是在13年的中秋。
她輸入了一行字,“你也新年快樂,要開開心心。”
斟酌了半天又全部刪除了,輸入了兩個字發(fā)送,“同樂。”
這樣就不會顯得自己很高冷啊?
她剛發(fā)出去就后悔了,要不還是撤回?
但那邊又發(fā)來了信息,問她:金越月老師的婚禮你去嗎?
她看著這句話,覺得奇怪,反問道:什么婚禮?
膽小鬼:你沒收到郵件嗎?還是你沒有看?
何歲時回道:那應(yīng)該是我還沒看。
于是她又去開了電腦看郵箱,果然,是一封婚禮邀請。
來自于她的英語老師金越月。
親愛的何歲時小朋友:
近來可否安康?我要結(jié)婚啦,誠摯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和新郎康君將于一月二十二日在花苑大酒店舉行婚禮,希望能見到你。
2013年12月31日
金越月
說道康君,何歲時有點(diǎn)印象,自己三年級上體育課的時候給自己腳趾頭踩破了。
早有耳聞,他在自己五年級的時候就和金越月老師老師談戀愛了。
她怎么會不樂意去呢。
立馬回了信,說自己愿意去。
也在另一邊對宋凌熹回道:我去的。
那邊收到了回信,對著屏幕笑了笑。能有一個見他的機(jī)會,不容錯過。
在家里悶著的何歲時,一般都是看書或者看電視打發(fā)時間。
但今天收到了這個消息,不禁讓自己想到了以前。
記得二年級的時候,自己在升旗臺玩兒。
升旗臺又兩等階梯,她怎么玩兒,跳上去以后再往后跳,而且是背過身的。
那一次就撞到了人,把人家宋凌熹的門牙給磕了個缺口,然后就是流鼻血。
但人家人好,沒有怪自己。
后來她會給宋凌熹塞糖吃,自己本身并不怎么吃糖,那都是方蘿瑚塞給自己要她去道歉的。
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并不多,何歲時那會兒人安靜,不是不愛說話,只是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加入他們的話題。
現(xiàn)在也差不多,別人說她嫻靜。
但這不妨礙自己有個話匣子閨蜜,姜妍閔,兩人也是小學(xué)就認(rèn)識。
什么她不想說的,姜妍閔通通代勞了。
所以也就有人說她清冷了,給人感覺不好靠近。
姜妍閔說她老冷著個臉,還不愛笑,浪費(fèi)這么一張好看的臉。
明明一雙桃花眼生的柔情似水的,給人感覺卻冷冰冰的。
她的五官精致,瓜子臉,常常宅在家,皮膚也白。
她也不怎么打扮自己,別的女孩子發(fā)型天天都在變換,自己要么綁一個馬尾,要么扎個單麻花。
即使是簡單發(fā)型,普通的藍(lán)白校服,也能吸引別人目光,因為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就與人不同。
在自己安靜的青春里,也有努力想靠近的人,所以總是默默的努力。
看著窗外的云發(fā)呆,每一日都很安靜。
這學(xué)期的期末成績出來,她在年級第四十七了,宋凌熹依然穩(wěn)居高位。
一個考場三十人,如果自己在年級前三十名,就可以和他一個考場了。
何歲時可不想止步于此,她想要的是年級第二名,那個離他更近的位置。
只有數(shù)學(xué)和物理,只有七十幾分,如果入學(xué)能上一百,物理能上八十五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在他后面看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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