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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關(guān)門,放魏忠賢!


  聽到自家皇爺?shù)脑捴螅惡橐稽c都不敢怠慢。

  他已經(jīng)意識到皇爺要做什么了,連忙說道:“是,皇爺。奴婢這就去。”

  說完這句話之后,陳洪轉(zhuǎn)身快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陳洪走了之后,朱由校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敲打著。

  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眼中卻已經(jīng)露出了兇光。

  內(nèi)閣之中,一片混亂。

  原本應(yīng)該安安穩(wěn)穩(wěn)的內(nèi)閣,此時卻已經(jīng)鬧騰不起了,不過很快就再一次安穩(wěn)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四位閣老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韓爌等四人沒有在鬧騰的眾人臉上看一眼,而是徑直走了出去。

  出了門口之后,韓爌的目光緩緩掃過徐光啟等三人,問道:“我們現(xiàn)在是進(jìn)宮,還是去西苑門口?”

  這個問題雖然簡單,但是徐光啟三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因為這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實際上卻是很難回答的。

  現(xiàn)在去西苑門口,所能做的無非兩件事:勸說那些跪諫的人回去;或者和他們一起跪著。

  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鬧騰到這么大了,自己四人雖然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可也沒有辦法把那些人勸說回去,因為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聽自己四個人的。

  那么如果自己四個人去了,反而會被他們留下來架在火上烤。

  如果到皇宮里面去,那就是站在陛下那一邊了。無論是勸說陛下放過他們,還是讓陛下嚴(yán)懲他們,在外人看來都是站在陛下那一邊。

  何況如果這些人不退去,除了嚴(yán)懲也沒有辦法勸陛下放棄,

  讓陛下退一步,那么這些人就會得寸進(jìn)尺。如果誰想開口勸陛下,那么結(jié)果肯定不會太好,所以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取舍。

  如果自己四人在現(xiàn)在進(jìn)宮。外面對內(nèi)閣的罵聲就會更多。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人罵自己四人是奸臣了,也有不少人罵內(nèi)閣四大學(xué)士是佞臣,甚至有人將他們與成化一朝的幾個人做比較。

  要知道那幾個人現(xiàn)在的名聲都不好,已經(jīng)被定在恥辱柱上了。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這名聲可不怎么好聽。

  所以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已經(jīng)開始讓韓爌幾個人覺得為難。

  不過也有人不覺得為難,比如徐光啟。他向前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要進(jìn)宮。”

  在徐光啟看來,當(dāng)今陛下有很多的缺點。

  比如迷信玄學(xué),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個道士,沒事就解夢,還總把夢里面的事情當(dāng)真。

  比如信任宦官,寵信魏忠賢。

  但是除了這些缺點之外,陛下的優(yōu)點還是很多的。

  比如支持自己改革,比如重用自己,比如開明。

  在徐光啟看來,陛下既然愿意支持自己,那么自己在這個時候也要支持陛下到底。至于名聲這些東西,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韓爌三人看著態(tài)度堅決的徐光啟,神色各異。

  顯然在這個時候徐光啟選擇了站在陛下那一邊,其他的都已經(jīng)無所顧忌了。這種抉擇讓韓爌等人有一些遲疑,同時也讓他們有一些羨慕。

  至少徐光啟他不用做選擇,知道自己應(yīng)該站在哪一邊。

  在徐光啟表明了態(tài)度之后,黃克纘也開口了。

  他笑著說道:“我和徐閣老一起進(jìn)宮。”

  黃克纘的態(tài)度也很明確,他推了荀子,現(xiàn)在在外面的名聲已經(jīng)臭大街了,所以他沒有選擇。

  如果能夠把革新這件事情做成,那么或許黃克纘還能夠扭轉(zhuǎn)自己的名聲,否則根本就沒有希望。

  在這樣的情況下,黃克纘沒有其他的選擇。墻頭草最終都會被割掉。

  或許在雙方爭奪你的時候,你會得到一些好處;可是無論最后誰上位了,第一個割的就是你。

  所以黃克纘果斷的選擇了朱由校。

  看到這兩個人的選擇時候,韓爌頓時就笑了,說道:“那就進(jìn)宮吧。”

  孫承宗看了一眼三人,也點了點頭。

  在三個人之中,孫承宗的名聲是最好的。可是他除了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身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陛下的老師。

  在這個時候?qū)O承宗也沒得選。

  不過在達(dá)成統(tǒng)一意見的時候,四個人似乎有了一些默契。

  一邊向前走,韓爌一邊說道:“或許我們不能再退縮了,應(yīng)該做點事情了。”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其他三人,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如果再這么下去的話,事情會越發(fā)的難辦了。”

  其他的三人都是人精,瞬間就領(lǐng)悟了韓爌的意思。

  徐光啟則說道:“那要看陛下的意思。”

  一邊的黃克纘接口說道:“現(xiàn)在大明吏治腐敗,朝堂之下,商戶橫行,百姓的日子過得很慘;軍備廢馳,邊疆事多,朝廷的用度一年不如一年。或許是到了該變一變的時候了。”

  黃克纘的話說出來之后,韓爌三人都沒有接話。

  但事實上,三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絲想法,也達(dá)成了一絲默契。

  那就是這個時候不能再勾心斗角了,需要喊出四人統(tǒng)一的核心口號,那就是革新。

  如果他們四人像現(xiàn)在這樣不出聲,他們就沒有什么好處,名聲根本就沒有辦法挽回。

  但如果喊出革新的口號,就不一樣了,會有人支持他們。

  如果革新成功了,那么他們四人的名聲就會變好;如果革新失敗了,也不一定會把名聲變得比現(xiàn)在更壞。

  而且就算革新失敗,名聲好的人也不是沒有,比如范仲淹。

  范文正公的名聲,在士林之中那可真的是高,提起他來,可沒有什么黑點。

  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成就了范文正公的名聲。

  孫承宗看了一眼三人,然后說道:“徐閣老說的有道理,要看陛下的意思。”

  想要開啟一場革新難度很大,但最大的難點是陛下的態(tài)度。會不會因為陛下的退卻,導(dǎo)致革新失敗?

  真的是如此的話,他們四個怕是沒有好下場。比如現(xiàn)在士人之中名聲不好的王安石。

  “陛下不是宋仁宗,大明也不是大宋。”這個時候韓爌的聲音充滿了堅定。

  他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其他三人都沒有再說什么,顯然默認(rèn)了他的話。

  對于這一段歷史,幾個人自然是很熟悉的。

  慶歷三年,趙禎授范仲淹為參知政事,又擢拔歐陽修、余靖、王素和蔡襄為諫官(俗稱“四諫”),銳意進(jìn)取。

  九月,在趙禎的責(zé)令下,范仲淹、富弼提出了“明黜陟、抑僥幸、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nóng)桑、修武備、減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的十項改革主張。

  歐陽修等人也紛紛上疏言事,趙禎大都予以采納,并漸次頒布實施,頒發(fā)全國。

  由于新政觸犯了貴族官僚的利益,因而遭到他們的阻撓。

  慶歷五年初,范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等人相繼被排斥出朝廷,各項改革也被廢止,新政徹底失敗。

  這段歷史,被人稱為慶歷新政。

  韓爌的話已經(jīng)很明顯了,當(dāng)今陛下不是宋仁宗,而現(xiàn)在的大明也不是那個時候的大宋,所以不用擔(dān)心陛下像宋仁宗一樣,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這些人落到范仲淹的下場。

  范仲淹的下場他們也都知道,被朝廷的那些人來回溜達(dá),最后死在了任上。

  這是官場上一種害人于無形的手段。那就是不讓你回京,也不知道你在一個安穩(wěn)的地方為官,而是讓你來回調(diào)動,今天在山東,明天就叫你去江南,后天讓你去胡廣。

  這個年代的路途遙遠(yuǎn),行走起來非常的困難。何況是上了年紀(jì)的大臣,來回折騰幾次之后,命也就沒了。

  四人在心中達(dá)成了默契之后,沒有再繼續(xù)說什么,同時很默契的沒有提起張居正。

  事實上,原因也很簡單,當(dāng)今陛下不是萬歷皇帝,他們也不是張居正。

  向前走了幾步之后,徐光啟突然說道:“給張居正平反的事情,好像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吧?既然已經(jīng)給他平反了,是不是應(yīng)該做點什么?”

  韓爌三個人一愣,隨后就明白了徐光啟為什么這么說。

  黃克纘一拍手說道:“是啊!把張居正的后人找出來,該給的封賞給了。同時應(yīng)該立廟祭祀,讓后人知道張居正的功德,另外他的謚號也不妥當(dāng),重新議定一個吧。”

  張居正謚“文忠”,這一點四人都是知道的。可是按照張居正的功勞,這個謚號有一些輕了,而且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張居正逝世后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幀等七名言官彈劾潘晟,神宗命潘致仕。

  潘晟乃張居正生前所薦,他的下臺,標(biāo)明了張居正的失寵。言官也把矛頭指向張居正。

  神宗于是下令抄家,并削盡其宮秩,迫奪生前所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

  而且張居正也險遭開棺鞭尸,家屬或餓死、或流放。

  張居正在世時所用一批官員有的削職,有的棄市。

  這一次的平反,肯定不會只是給張居正平反,而是同時跟著張居正受到牽連的官員全都會得到平反,而且會搞得聲勢很浩大。

  四人的目的也很簡單,通過這件事情,為他們的革新做鋪墊,同時也是在收買人心。

  等到事情做完之后,他們四人便會公然站出來推動革新,將自己樹立成革新一派,把之前攻擊他們的那些人打成舊黨。

  這樣一來就不是他們本人的問題,而是新舊路線之爭。

  這樣一來,他們四人的壓力就會小很多,同時也會收來很多人手來幫他們。只要陛下能夠支持,以他們四個現(xiàn)在的實力,絕對可以推動的下去。

  所以黃克纘的建議說出來之后,其他三人都沒有反對。

  徐光啟點了點頭說道:“正該如此。”

  孫承宗也說:“回頭寫一個題本吧。”

  韓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就這么辦吧。等到這一次事情過去之后,我們就把這件事情操辦起來。”

  西苑之中。

  朱由校看著面前的魏忠賢和駱?biāo)脊В种卸酥璞K,輕輕的抿了一口,問道:“外面的事情都聽說了?”

  魏忠賢心里突突了一下,連忙說道:“奴婢聽說了。”

  駱?biāo)脊Ыz毫沒有落下,也趕緊拱手說道:“臣也聽說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個,誰去把這件事情給朕料理了?”

  算賬是以后的事情,現(xiàn)在要把跪在外面的那些家伙給驅(qū)散了。

  驅(qū)散肯定不是好言相勸就能行的,自然是要動武的。

  也就是說,這時候要把那些文官給打走,死扛著不走的直接打斷腿抓起來。

  干這種事情肯定會挨罵,而且罵名會很大。

  在朱由校問出了這句話之后,駱?biāo)脊нt疑了。

  畢竟他與魏忠賢不一樣,他家是世襲的錦衣衛(wèi),也算是勛貴了,只是沒有爵位。

  駱?biāo)脊τ谧约旱拿暱吹眠是挺重的,至少不像魏忠賢一樣把臉踩在腳底下。

  萬歷二十一年,駱?biāo)脊ЫM織創(chuàng)建京都上湖南會館,用作湖南官員、縉紳和科舉之士居停聚會之所。

  從這件事情就能看得出來他對文人士子之心。

  原因也很簡單,在這個時代,文人士子的地位是最高的,有的錦衣衛(wèi)對此不屑一顧,他們想要的是皇帝的寵信,是權(quán)力。

  但有的就不一樣,他們附庸風(fēng)雅,想融入士人之中,借此來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是這些錦衣衛(wèi)沒想過他們的根本是什么。

  有時候,忘了根本的人,最后什么都落不下。

  魏忠賢可沒有這種顧忌,聽了自家皇爺?shù)脑捴螅D時雙眼放光。

  前一段時間他可是被人攻擊得夠嗆,天天都有題本彈劾他,攻擊他的就是這些人。

  一直以來,他心里面可是憋了一口氣,想下手就是沒機(jī)會。

  如今,大好的機(jī)會就在眼前,作為一個小心眼的太監(jiān),這種能明著解決對手還不用挨皇爺罵的差事,魏忠賢可不會放過。

  他直接撩起衣服,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說道:“皇爺,奴婢愿意去!”

  聽到魏忠賢這么說之后,駱?biāo)脊Р呕剡^神來。

  見到陳洪正在緊張的對自己使眼色,駱?biāo)脊闹蓄D時也醒悟過來,連忙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臣也愿意去!”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只要稍稍遲疑了一點點,就沒有機(jī)會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賢,揮了揮手說道:“你去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朱由校的語氣很輕,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好像并沒有將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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