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滅門，不是我不救，是我根本不知道！”

        陳道臨在笑，可笑著笑著，眼中就流淌出了淚水：“若我提前知曉，你鄭家一百多人，我就算是拼著計劃敗露，也絕對會現身一救，可我趕到漠北的時候，已經是你鄭家高懸縞素，墳碑如林之際了啊！”

        最后的哀嚎，悲痛欲絕。

        鄭君臨呆住了，眼神變得空洞飄忽起來。

        他癱坐在地上，身體在抖，眼淚在流，神情卻不再是剛才的瘋狂，而是悲戚絕望……

        陳東右手始終按在鄭君臨肩膀上，明顯感覺到父親這話出口后，鄭君臨緊繃的身子放松了許多。

        他緩緩地松開了右手，安撫道：“君臨，鄭家還等著你在廢墟之上，重新崛起！”

        “東哥，我知道的，我懂的。”

        鄭君臨點點頭，無聲的哭著，涕淚橫流，體若篩糠。

        陳東看得心如刀割，卻沒再勸說下去。

        滅門的夢魘，只能靠鄭君臨自己挺過來。

        誰都無法保證，在經歷了那樣的人間煉獄后，依舊能在短時間內談笑風生。

        他沒有經歷過鄭君臨那晚上的遭遇，當他趕到的時候，尸山已經堆砌而成，血流已經成河。

        所以他不清楚在他趕到之前，鄭君臨到底在承受著多大的恐怖和絕望。

        陳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向陳道臨：“所以，風波古城就是‘盤古計劃’的實驗基地嗎？”

        陳道臨右腳輕輕地跺了一下地面：“這是你道君伯伯一手建立起來的，當年我扶持鄭家崛起，不過是想讓你在這一屆的家主爭奪中，多一份底牌，多一股助力，是后來你道君伯伯瞞著我，與鄭家走到了一起，然后在這風波古城之下，建了基地。”

        陳東露出明悟之色。

        “仙人撫我頂，授業小昆侖”其實是這個意思嗎？

        鄭家的崛起，是靠著父親的扶持不假，而鄭家主留下的這幅字吐露出的實情，也沒有虛言。

        前腳父親扶持鄭家，后腳道君伯伯拉攏鄭家建立了這風波古城下的“基因改造實驗室”，或許這才是“授業”的意思吧？

        頓了頓，陳東問道：“所以你當初來風波古城，其實就是到基地來？”

        “那時候我也剛從你道君伯伯口中得知，所以借著那場變故，離開了陳家，來看了一下。”

        陳道臨點點頭，眸光復雜。

        陳東笑了笑，當初在風波古城見到父親后，后來父親雖然解釋了一下，不過現在看來，當時的父親其實在避重就輕了。

        仔細想想也是，當初那場刺殺，殺手都已經被道君伯伯砍下了頭，高懸陳家牌坊之上，父親偏偏還失蹤了。

        如果目的是風波古城下的基因改造基地的話，那理由就無比充足了！

        暖陽下。

        風沙呼嚎。

        吹動著陳東身上衣袍。

        知曉了一切，陳東非但沒有撥云見霧的暢快感，反而是如同窒息一般的窘迫，彷徨。

        那種渾身上下，哪怕是毛孔都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態，其實一點都不好受。

        生化人，基因改造，這完全顛覆了正常人的認知。

        偏偏，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陳東深吸了口氣，期待地問陳道臨：“我能下去看看嗎？”

        “不能。”陳道臨堅決的搖搖頭，毫不遲疑。

        陳東神色陰沉了下來，眼中戾氣洶涌。

        “這特么算什么道理？把我當成生化人改造了，如今天下各大勢力，就像是貓聞著魚腥味一樣來找我，我就連這點知情權都沒有？”

        “這是你道君伯伯的意思！”

        陳道臨無奈的苦笑著：“你的基因改造，如今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嚴令我不得讓你進基地。”

        “那我的基因改造，到底進行到了什么程度？”

        怒火洶涌，陳東忍不住厲聲質問：“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們就來改變我的一切，哪怕是我的基因，都由不得我來掌控，現在連知情權也不告訴我，我……從出生就是你們的傀儡工具嗎？”

        “東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道臨神色大變，急忙解釋道：“你從來都不是傀儡工具，只是你的出生，就注定了這條路，天下勢力，都在做這個基因改造，所求就是最強實力，從而謀取更多的資源，所謂的陳家盡掌天下財，無非就是掌握著天下資源！”

        “資源和實力，就是相輔相成，二者齊頭并進，而且你道君伯伯所圖謀的……”

        說到這里，陳道臨神色猛地變化，露出了驚恐之色，言語也戛然而止。

        陳東眉頭緊擰，雙目中怨恨洶涌。

        “說啊，繼續說下去啊，陳道君到底圖謀的什么？”

        一字一句，盡皆帶著磅礴怨恨。

        陳道臨卻是神色復雜的搖搖頭：“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回家去，用道業他們給你爭搶來的資源，去建立新的陳家，再用你的實力，去爭搶更多的資源，人如猛獸，弱肉強食，這不管在什么時候，都是原始存在的生存法則。”

        頓了頓，陳道臨又說：“你的基因改造，冠絕當今，這是那些勢力拼命想要殺你的原因，一旦讓你成長起來，他們的改造將成為一灘垃圾，就算殺不掉你，他們也會想辦法從你身上獲取你的基因序列，填補他們的改造空白。”

        “不過有一點，雖然你現在的基因改造遠遠超出了預料，甚至連你道君伯伯都驚駭不已，但目前的一切都是正面的，哪怕你的武道天賦表現的如神近妖，也是利好的方向，不會存在弊端。”

        轟隆！

        聲如大雷。

        陳東身軀猛地一震，瞬間陷入了呆滯狀態，腦海中一片空白。

        “爸該說的都說了，有些事時間到了，爸會告訴你，我先走了。”

        陳道臨嘆息了一聲，又看向了鄭君臨：“君臨，鄭家當年選擇我后，再選擇我大哥，其實雙方就已經綁在了一條船上，鄭家的結局是個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除非當年鄭家沒有小昆侖這件事，你是鄭家家主，要學會擔當，這才能告慰你父親泉下有知。”

        鄭君臨涕淚橫流，默然不語。

        淚目望著陳道臨朝著遠處走去。

        而陳東，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目瞪口呆地屹立在原地。

        等到陳道臨消失在視線中后。

        鄭君臨這才看向陳東：“東哥。”

        一聲輕喚，讓陳東目光閃爍了一下，快速地恢復焦距。

        發現父親已經離開，陳東瞬間面如黑炭，怨氣郁結滿胸。

        他目光沉凝，帶著恐懼，呢喃道：“空空大師拿走我三滴血，就是為了我的基因序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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