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由衷。

        談及陳東時，諸葛老爺子神色感激莊重，甚至連眼神，都格外的敬畏。

        “爺爺，陳先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諸葛青跪在地上，茫然疑惑。

        他可以肯定，拜山之人，并不是陳東。

        陳東現在還在漠北返回西蜀的空中飛著呢。

        偏偏對方以霸道蠻橫的姿態，直接將諸葛世家失竊多年的“神鬼八陣圖”于今日歸還，且直指陳東。

        二者……有什么聯系？

        “不可妄加猜測。”

        諸葛老爺子神色一厲，瞪了諸葛青一眼，嚇得諸葛青急忙低頭，躲過了目光。

        旋即。

        諸葛老爺子抬眼，敬畏的說：“陳先生是騰云九霄的真龍，豈容我諸葛世家隨意揣測，此等恍若神祗之人，我諸葛世家僅僅從龍，便迎來了這等比肩孔明老祖的盛景，如此……便好好的依附下去。”

        “從今日起，諸葛世家與陳先生，生死與共，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轟！

        諸葛青身軀一震，邪魅俊朗的臉上浮現出驚悚之色。

        不等他開口。

        諸葛老爺子便轉身，朝他俯視而來。

        “青兒，爺爺一把年紀了，時日恐怕無多，未來的諸葛世家將由你接掌，今日爺爺需要你一喏。”

        諸葛老爺子抬手，緩緩地放在了諸葛青的頭頂，嚴肅道：“當著孔明老祖和諸葛世家歷代先祖的面，你發誓，諸葛世家在你手中，不論未來如何風云變幻，諸葛世家至死追隨陳先生，不得悖逆，否則天打五雷轟，爺爺亡魂不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言辭狠戾，所說誓言，讓諸葛青臉色青紅變幻，心臟狂跳。

        以諸葛世家族運及爺爺往生起誓，這是毒誓！

        “爺爺……”

        諸葛青神色悲戚，哀求道。

        只是話不等說完，便被諸葛老爺子狠厲打斷。

        “若你不起這毒誓，爺爺立刻撞死在歷代先祖面前，這諸葛世家，由你拿去！”

        諸葛青嚇了一大跳，慌忙抓住了諸葛老爺子的手，不再遲疑。

        “爺爺，孫兒起這毒誓！”

        “好，爺爺看著聽著，歷代諸葛世家先祖在上，人神共鑒。”

        諸葛老爺子拿開了諸葛青的手，緩緩地將雙手背負在身后。

        諸葛青緩緩地轉身，跪向宗祠內的歷代先祖，抬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

        “后輩諸葛青，向諸葛世家歷代先祖起誓，從此誓死追隨陳東，一榮共榮，一損俱損，不能悖逆，若違此誓，諸葛青天打五雷轟，與爺爺盡永世不得超生！”

        言辭鑿鑿，鏗鏘有力。

        一旁的諸葛老爺子神色緩和了下來，欣慰的望著諸葛青。

        “諸葛世家能夠回光返照，盡皆依托陳東，青兒，不是爺爺心狠，而是爺爺知道，人站的越高，不僅僅會看得更遠，有時候也更容易被欲望蒙蔽雙眼，為了諸葛世家的未來，只能出此下策。爺爺不能看到未來你掌握諸葛世家的模樣，但爺爺清楚，雛鷹振翅沖霄，所要耗費的氣力，遠遠比追隨真龍騰飛，更加巨大艱難！”

        這是諸葛老爺子心中的想法。

        他要借著今日，徹底磨掉諸葛青心中的最后一絲桀驁之氣。

        否則，在未來他作古之后，諸葛世家的命運，他難以斷定。

        西蜀霸主，在西蜀只手遮天，欲望難免會膨脹起來，他不愿意將家族命運再度放置到不確定中去。

        也不敢去賭，未來諸葛青對陳東的選擇，到底是好，還是壞。

        磨掉桀驁之氣，未來才能讓諸葛世家在陳東的羽翼下，綻放出更璀璨奪目的光輝。

        “青兒，歷朝歷代，開國之際的文臣武將，不是他們多厲害，而是他們站在了一個好平臺，追隨了那個最終能成王之人，所以……他們才名留青史，這叫成者王，敗者寇。”

        諸葛老爺子徐徐教導：“王侯將相寧有種，誰都能喊，可誰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喊出這句話的資格，在不清楚的時候，選擇追隨已經知道有資格喊出這話的人，也不算什么壞事。”

        諸葛青跪在地上，神色復雜的望著宗祠內的歷代先祖牌位，嘴唇囁喏，微微一笑。

        “爺爺，青兒明白了，未來諸葛世家俯首帖耳陳東，誓死追隨，只要青兒在，諸葛世家的這選擇，就不會再有任何更改。”

        ……

        飛機降落在西蜀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月上高樓。

        陳東走出機場，就看到諸葛青站在汽車旁邊。

        走近后，他才發現諸葛青的神色有些怪異。

        特別是諸葛青看他的眼神，那種敬畏，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

        “陳先生，爺爺正在家里等你。”

        諸葛青躬身見禮。

        “這么晚了，老爺子還沒就寢？”

        陳東揉了揉鼻子，疑惑的看著諸葛青：“我去漠北的這兩天，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也是爺爺等你的原因。”

        諸葛青恭敬敬畏，當白天毒誓發出后，他對陳東的態度，徹底轉變。

        以往，不過是趨利而尊，現在……卻是徹徹底底的誠服后的敬畏。

        二者看似一樣，實則又截然不同。

        前者為利來，也能為利去，而后者……那就是生死與共了！

        回到諸葛世家莊園。

        陳東下車后，微微有些錯愕。

        諸葛世家燈火闌珊，綿延而出，蔚為壯觀。

        卻和他預想中的近日的諸葛世家，截然不同。

        沒有喧囂犬馬，沒有人潮涌動，甚至……都不覺得有丁點喜慶的感覺。

        “你們諸葛世家已經鑄就西蜀霸主地位，無人恭賀？”

        陳東忍不住詢問。

        諸葛青難堪的說：“爺爺為了迎接陳先生，特意閉門謝客了。”

        閉門謝客？

        陳東眉頭擰了一下：“這個節骨眼，謝客可就是得罪人了。”

        “爺爺在諸葛世家的宗祠等陳先生。”

        諸葛青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陳東點點頭，便跟著諸葛青一直朝宗祠走去。

        他雖然疑惑諸葛老爺子為什么深更半夜會在宗祠等他，卻也沒多問。

        夜色下。

        竹林中，黢黑一片，夜風輕拂，竹葉簌簌作響。

        幽靜，靜謐，荒涼，甚至有些滲人。

        唯獨宗祠光芒通透。

        陳東跟著諸葛青走進了宗祠，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香火氣。

        宗祠大堂內，燈火通明。

        前行中，陳東眺望到了宗祠大堂內的一切，不禁暗自咂舌。

        神主臺上，陳列著一梯一梯的靈位，而在最后方，巍然聳立著一尊羽扇綸巾的石像。

        傳承千年的世家，哪怕是宗祠，也足夠讓人震撼了！

        陳東心中感慨，跟隨諸葛青走進宗祠大堂時，一直佇立在神主臺前的諸葛老爺子終于轉過了身。

        噗通一聲！

        陳東猝不及防下，諸葛老爺子直接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諸葛世家，叩謝陳先生大恩大德。”

        陳東：“……”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當即上前攙扶諸葛老爺子：“老爺子，無功不受祿，我什么都沒做，你老這么大年紀跪我這個晚輩，是在折煞我啊。”

        “沒做？”

        諸葛老爺子和諸葛青同時驚訝出聲。

        陳東一臉茫然。

        旋即，諸葛老爺子指了指神主臺上橫亙著的木盒：“神鬼八陣圖是陳先生你送回來的啊。”

        “神鬼八陣圖？”陳東怔住了。

        “是啊！”

        諸葛老爺子老眼含淚，感慨道：“這可是我諸葛世家延續的根基，當年慘遭盜圣徐清風毒手，失蹤不明，導致我諸葛世家一蹶不振，今日承蒙陳先生洪福，承蒙諸葛世家歷代先祖保佑，終于回到我諸葛世家了！”

        轟隆！

        諸葛老爺子的話，猶如晴天霹靂。

        陳東身軀猛地繃緊，雙目圓睜，悚然驚呼道：“又是盜圣徐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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