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8章 該咱們……這群小弟上了!
潑天金光,橫亙長空。
數千米直徑的金光傘罩,籠罩在天路之上,蔚為壯觀。
掀起數千米高浪潮的業火,此刻被氣運金光吸引,浪頭盡數改變了方向,卷攜著惶惶如獄的幽冷枯寂的氣息,朝著氣運傘罩洶涌而去,然后再被軒轅劍直接引導吸扯進大鼎內。
業火淬煉氣運,濃煙滾滾。
轟鳴不絕。
軒轅劍和大鼎的重疊,改變了氣運的輸出方式,卻像是一只掀天大手,徹底攪動得無邊業火爆沸起來。
二者像是在天路上形成了一個巨型漩渦,在以氣運庇護著陳東的同時,又將浩瀚的業火吞噬進大鼎之中。
隨著業火倒卷回到天路,籠罩在空空大師身上的壓力也如潮水般退去。
殘存的一部分業火,依舊緊貼在空空大師的佛光壁障之上,但侵蝕卻被佛光死死擋住。
就連空空大師自身的殺伐業力,也隨之大幅衰減。
“嗯?!”
體若篩糠的空空大師突然發出一聲驚咦,渙散迷離的金眸恢復了焦距。
腦海中的記憶,快速淡化。
他也瞬間分辨清楚了局勢。
他望著駐足在大鼎之下的陳東:“陳施主……這不值得!”
業火倒卷,業力衰弱,也讓空空大師有了喘息的機會。
可這在他看來,陳東做的這一切并不值得。
他已經是行將就木,油盡燈枯,業力加持自身,被業火焚燒,只不過是加快了他圓寂的速度。
而陳東更該做的,是趁著這段時間,盡可能的在天路上多趕路。
現在動用軒轅劍和大鼎,將上蒼罰罪于他的業火盡數吸引回天路,卻是本末倒置。
不僅如此,這還將局面徹底做死了!
就好像是一團麻繩,明明還有解扣的可能,可陳東直接用力一拉,將麻繩徹底拉扯成了死結。
看似他和空空大師都暫時相安無事,實則卻成了慢性死亡。
“這……”
陳道君望著天路上波瀾壯闊的氣運巨傘,滿臉的驚措:“氣運……還能這么玩的?”
饒是他也沒想到,陳東在剛才駐足大鼎前的瞬間,竟然會想到這種辦法。
變相的改變了對軒轅劍和大鼎的掌控,滿滿的取巧之嫌,卻又對大鼎調動而來的天下氣運,進行了更大程度的運用。
驚呼歸驚呼。
轉瞬間,陳道君便臉色陰沉了下來,沉重如墨。
哪怕他知道陳東這一舉動,在保全了空空大師的同時,直接將局面做死,他也沒了責怪陳東的心思。
擺在眼前的,是他這個執棋者,該怎么將這盤棋重新盤活!
“我的天!氣運還能這么運用?”
“老祖在上,陳東腦子里到底裝的什么?明明對軒轅劍和大鼎的掌控程度沒有改變,卻變相的催生了氣運強度,這……”
“他為了保住空空大師,能想到這一步,難道就沒想到,這么做后局面就直接做死了嗎?現在他不能再繼續向前了,一動滿天業火便會吞噬空空大師,然后就是他了,可不動,等待他和空空大師的就是慢性死亡!”
“媽的!這小子這一手,和剛才救麒麟的時候,有什么兩樣?壓力直接給到了陳道君和我們這邊了!”
姜家眾人有驚呼的,有感慨的,也有破口大罵的。
陳東這一手,讓他們震驚,也讓他們憤懣。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
此刻駐足在大鼎之下的陳東,在一瞬欣喜若狂后,便陷入了滿腔無奈。
在剛才的瞬間,他其實也在賭,好在是賭對了,這樣對軒轅劍和大鼎的改變運用,確實有效果。
而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辦法中的辦法。
如果不這么做,以天路上的上蒼天威而言,空空大師一旦圓寂,單憑他運用軒轅劍和大鼎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走到天門前。
數千米的距離,看似很短,可在這天路之上,卻是千里之遙。
從他親身踏天路,到現在總共也不過才狂奔了千米不到。
才跑了這么遠的距離,天路上的一切就已經轉變成這樣了,后邊……拿什么撐?
壓身之力有空空大師舍身幫忙頂著。
一旦“問心”降臨,他就再無防護了!
除了拖延,沒別的辦法!
他不是婦人之仁,心境蛻變到天地唯心后,他所做一切都是求個念頭通達。
保姜麒麟是如此,現在這么做也是如此。
他不是為了死保空空大師,當空空大師召出苦海、空門和大雷音寺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空空大師注定圓寂,不像姜麒麟那樣還有搏一線生機的機會。
而是理智告訴他,他根本支撐不了這最后的數千米距離,除了拖延,沒別的選擇!
轟鳴不絕,振聾發聵。
陳東佇立片刻后,便直接盤坐在了大鼎之下。
軒轅劍和大鼎的重疊運用已經成功,氣運與業火抗衡會源源不斷地進行下去,直到一方無法支撐,這個過程中也不需要他再出力維持。
而這一幕,更是看得陳道君和姜家諸位睚眥欲裂,胸腔憋悶。
這算什么?
二流子?
耍無賴?
躺平擺爛?
“陳道君,到底該怎么辦?”
姜大爺的叱問聲傳來。
陳道君回過神,轉頭看向了域內南方:“支撐了這么久,應該快到了吧?”
姜大爺沒有等到陳道君的回應。
但壯闊天路上,卻驀然發出了一聲沉悶的不堪重負的轟隆聲,聲音傳遞天下。
這一道聲響,更是如同索命重錘,敲得姜大爺一陣心悸。
“天路的承載壓力,又暴漲了一截!”
豆大的汗珠從姜大爺的額頭上流淌下來,他渾身也被汗水打濕。
史無前例的天路承載。
壓力直接給到了他們這邊。
要么維持住天路,要么放棄這場踏天。
“媽的,繼續殺!維持住天路!”
姜大爺咬牙切齒的當機立斷。
可姜二爺的聲音,緊跟著傳來:“大哥,信仰圖騰已經全軍覆沒了。”
什么?!
姜大爺悚然一驚,這才發現,尸山煉獄的戰場上,早已經沒了信仰圖騰的蹤影。
剛才盛怒之下,他也是昏了頭。
此時目之所及之處,盡皆是一個個黑獄軍,仿佛是失去了目標的無頭蒼蠅,佇立在原地,涌動著氣勁手足無措。
這一幕,讓姜大爺眼前驟然昏暗了一下。
失去了魂血基石,天路無以為繼,那還怎么進行下去?
頹喪,落寞,不甘的情緒,如同驚濤駭浪般席卷了整個北域戰場。
擺在眾人面前的,已經不再是陳東怎么做了,而是天路該怎么維持下去?
一個個早已經浴血滿身的黑獄軍,此時都佇立在原地,茫然四顧。
唯獨在一處,卻聳立著兩道人影。
兩道道人影面對面站立。
與其他黑獄軍相比,他們更加從容,也更加鎮定,甚至染血疲憊的面龐上還帶著笑容。
“他們都沒辦法了!”
林嶺東推了推早已經爛掉的金絲眼鏡,戲謔一笑:“這些天下大佬都已經頭炸了。”
“可東哥還需要支撐下去。”
林嶺東又聳了聳肩,關節處發出“咔咔”聲響:“咱們是兄弟,得撐他!”
嗤啦!
昆侖將手中戰刀從手腕處拉過,發出刺耳刀鳴的同時,也擦拭干凈了刀上的泥濘污垢:“老大擺爛了,大佬們束手無策了,該咱們……這群小弟上了!”
啪!
林嶺東握拳伸手到空中,笑著說:“我以前做大哥的江湖規矩,猜拳決定誰先走。、”
啪!
一只大手,直接包住了林嶺東的拳頭,讓林嶺東的笑容一僵。
昆侖握著林嶺東的拳頭,冷峻的說:“我最早跟東哥,我的規矩才是規矩。”
“你個大塊頭放什么屁?”
林嶺東罵道:“孤狼已經走先了,現在你也要搶先在我前邊?”
轟!
昆侖周身地面一震,恐怖氣勁化作龍卷風沖霄而起,惶惶威勢更是瞬間壓得面前的林嶺東神色一窒。
而這一幕,也瞬間成了全場焦點,萬眾矚目。
即使是陳道君和姜家諸位,也紛紛矚目而來。
“林嶺東,其實認識你這么長時間,我一直很想對你說,你戴眼鏡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斯文敗類。”
“還有孤狼,一個打黑拳的黑戶,要不是東哥,他連光都見不得,他拿什么和我比?居然走到了我前邊,真是個顯眼包!”
昆侖的言語中,盡是譏諷和不屑。
但林嶺東卻并不惱怒,反倒是看昆侖的目光漸漸地暈紅,泛起了漣漪。
林嶺東笑著摘下了爛掉的金絲眼鏡,柔和的囑托道:“走慢點,路上等等我,另外……我是敗類中的敗類!”
“放心,我先給你開路,這一次……我走先!”
昆侖的大手松開了林嶺東的拳頭。
氣勁籠罩下。
昆侖緩緩轉身。
這個鐵塔般巍峨的漢子,早已經滿身污垢,可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鏖戰,哪怕手中戰刀早已經破爛卷刃,他的身軀依舊不曾有半點佝僂。
他挺直著腰背,決絕又堅定,氣勁籠罩下,右手緊緊地握著戰刀。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昆侖仰頭,目視著天路上盤坐在大鼎之下的陳東,吐氣開聲。
“少爺!”
雷聲炸喝。
這一聲,卻好似瞬間將兩人拉扯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刻。
天路上,大鼎之下。
陳東緩緩睜開眼睛,俯瞰向下方的昆侖。
他的眸光顫動了一下,一瞬間好似觸電了一般,身軀一震,本該古井無波的天地唯心的心境也瞬時掀起了波瀾。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可他俯瞰著昆侖,嘴唇囁喏了無數次,卻并未出聲。
狂風呼嚎。
業火卷攜的寒意,席卷天下。
昆侖氣勁爆發到了極點,化作了無數罡風戰刀,橫掃八方,撕風裂穴。
“少爺!請為人道興,別忘了佑恩!”
鏘!
刀鳴驟起,寒光凜冽,氣勁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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