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5章 “陰損”的姚廣孝
當陳道君笑著說出這話的時候。
他眼角的余光卻是瞥向了天路上那尊如同雕塑一般的身影。
不論是之前的血色,亦或者是上蒼天威“點殺”空空大師時轉化成了的無邊業火。
那尊身影,從始至終都巍然不動。
而現在,陳道君目光看去的時候,卻多了幾分熾熱。
無人能夠撼動的身影,甚至就連上蒼于這天路上都無可奈何。
姚廣孝的殘魂發出的鑿鑿雷音,聞者皆以為是直逼上蒼。
可陳道君卻從這鑿鑿雷音中,聽出了姚廣孝的弦外之音。
這位“黑衣宰相”,算無遺策,即使只剩下一縷殘魂道統,也依舊在為人族謀算未來。
金色流光,洶洶如火。
姚廣孝的音容相貌,徹底在金色流光中顯現出來。
他背負著雙手,金色的須眉舞動著,目光決絕堅定地直視著遠處的天門。
流光激蕩,幻化成他的衣袍,獵獵狂舞著。
與身后流光中的秦葉相比,此時顯露出來的姚廣孝倒更像是一柄出鞘利劍。
一往無前,一劍斬天!
轟,轟,轟……
壯闊天路上,驟然發出了巨響轟鳴聲。
聲聲如雷,慣天徹地,比之天罰雷劫都不遑多讓。
且,每一聲轟鳴都在逐漸暴漲,并非一層不變,而是一聲比一聲更加洪亮震耳。
這聲聲轟鳴,振聾發聵。
茫茫大地上。
黑獄軍、洪會三千六百門和域內各大叛徒勢力們,此時盡皆被這逐次遞增的轟鳴聲震得痛苦不堪,哀嚎遍野。
即使是人皆氣勁的黑獄軍,也在這聲聲轟鳴中,痛苦的停在原地,殺戮為之一頓。
“不好!”
姜大爺神色大變,舌綻春雷:“諸位,全力抵擋,魂血基石斷不得!”
轟,轟,轟……
一道道氣勁龍卷,悍然從姜家諸位身上宣泄而出。
道道氣勁龍卷,直沖天穹,猶如幾根擎天柱子巍然屹立在戰場之上,凌空擺動,似大岳橫移,強行沖刷抵擋著天路上傳來的巨響轟鳴。
踏天路是關鍵,維持天路同樣是關鍵。
如果讓黑獄軍陷入到了這種痛苦之中,止步不前的話,一旦失去了“魂血基石”的支撐,天路崩塌只在瞬間。
“殺,殺,殺!”
黑獄軍們的痛苦減弱了幾分,一個個揮舞著戰刀,席卷著氣勁,再度兇狠的撲殺向了域內叛徒們。
本身這些域內叛徒們,就被轟鳴聲搞得苦不堪言,哀嚎嘶吼,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
黑獄軍沖殺而來,儼然趁他們病,要他們命的架勢。
收割屠戮,一路暢通。
而在天路上。
咔咔……咔咔……
隨著主次遞增的轟鳴聲愈演愈烈,苦海、空門和大雷音寺盡皆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崩裂聲。
連綿密集的崩裂聲,如同死亡喪鐘一般,讓陳東和徐清風等人盡皆頭皮發麻。
一旦苦海、空門和大雷音寺崩塌,陳東的“壓身問心”必然降臨。
沒有了空空大師的力量支撐,三者崩塌也成了定局!
“還有八百米!”
陳東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
隨著頭頂的苦海、空門崩裂加劇,他甚至能明顯的感受到傾軋到身上的壓迫感,在急劇驟增。
而那股堪比天下氣運的至高力量,他卻依舊沒有半點頭緒!
似是而非,總感覺要清楚了,卻又總無法徹底抓牢!
反倒是前路之上的姚廣孝,讓陳東有些錯愕。
秦葉借助著姚廣孝這一縷殘魂道統,確實發揮出了巨大作用,合道而行,以身為劍,硬生生的在天路上為他們開出了一條路,讓他們陷入泥沼的步伐也能繼續大步邁出。
但姚廣孝對上蒼的話,顯得唐突且張狂。
甚至是有些……不自量力!
按理說,不應該從姚廣孝口中說出來才對。
合道而行,已經是他和秦葉能做到的極限,且并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畢竟這等手段,已經融于了大道,也不可能支撐太長時間。
上蒼規矩,本就是道的一種。
姚廣孝和秦葉合道而行,無非是二者的等級短暫處于一條線上,以道致道罷了。
但姚廣孝的話,卻是攜三教共討之,威脅上蒼開天門。
這些話,從古蒼月那些人口中說出,尚且是狂妄無知。
可從姚廣孝口中說出,確切的說壓根就不應該說出這些話!
一個是長期持續的道,一個是曇花一現的道,二者結果,誰都清楚。
那么……姚廣孝說這些話的意義在哪里?
“快點,再快點!”
“姚圣和秦葉支撐不了太久時間的!”
“諸葛青,加快你的速度,緊跟秦葉和姚圣腳步,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在他們消融于道之前,沖出更遠的距離!”
徐清風的叱喝聲,回蕩在天路上。
運足氣勁,吐氣開聲,甚至于逐次遞增的滾滾轟鳴聲中,都顯得尤為清晰。
他……也同樣不明白姚廣孝為什么會說出那些話!
但他知道,姚廣孝和秦葉在前開路,時不我待,不容許耽擱半點時間。
縱使心中溝壑萬千,理智也讓他蕩平溝壑,一馬平川執念趕路。
轟隆隆……
金色流光,激掠向前。
轟鳴巨響中,金色的流光,好似洶洶火海,焚燒著沿途一切。
在姚廣孝巨大的金光身影后,是一串串太極八卦。,
神秘浩蕩的氣息,充斥天地,與上蒼天威分庭抗禮。
而在一串串太極八卦環繞的濃稠金光中,正是秦葉所在。
只是相較于姚廣孝直接顯露身形,立于最前方,秦葉則是直接融于了道之中。
他就好像置身在一個特殊的獨立空間中,周遭是金光汪洋,目無可及。
而此刻,他的腳下,卻是氤氳升騰起了無數金色光點。
這些金色光點,就好像是火焰一般,附著在他的身上,緩緩地侵蝕向上。
痛!
難以言喻的劇痛。
焚燒皮肉,直入骨髓,乃至靈魂。
但秦葉卻駐足在原地,淡漠地看著腳下緩緩席卷而上的無數金色光點,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更別談露出痛苦之色了。
他完全陷入到了回憶中。
曾經的一幕幕。
在秦家浪蕩的悲慘日子,和陳東相遇往后被拽出黑暗的日子,還有……張雨瀾!
家破人亡后,他背著弒父之人,被秦家打壓,浪蕩無依,醉生夢死,晦暗的日子原本以為會一直到終老。
陳東的出現,把他從泥濘黑暗中拽了出來,將原本秦家該屬于他的榮光,還給了他,帶他走向了人生的另一個方向。
張雨瀾的出現,讓他這個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浪子,居然害怕面對這段感情。
一點點的改變,直到此刻,秦葉在驚駭自己這些年的變化。
“真是沒想到,我這個禽獸,也會有肩負人族未來的一天。”
秦葉笑了,笑的很灑脫,又漸漸柔和下來:“傻丫頭……我能感覺到,我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旋即,他抬頭,眸光掃過周遭的金光汪洋。
他只看得到金光,卻好似又看到了很多。
“我叫禽獸,禽獸的秦,禽獸的葉。”
這是他的自我介紹,在過去的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是這般向人介紹的。
而這一次,是他對天下,是對蕓蕓眾生。
“賭一手?”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秦葉驚愣了一下。
這聲音,赫然是姚廣孝的!
與此同時。
天路之上。
姚廣孝巨大的金光身影依舊一往無前,只是當聲音傳遞到秦葉耳畔的同時,他巨大的金色頭顱卻是緩緩轉頭,望向了身后的天路。
旋即。
吐氣開聲。
“道家張春秋,本座攜三教問天叩門,上蒼不開天門,三教共討之,爾還不出手?”
字字如雷,叱喝質問。
剎那間。
陳東等人如雷灌頂。
震驚中的陳東,更是直接回頭望向身后天路的一處。
那是被忽略的一人!
道家張春秋,假死尸解,龜息欺天,硬生生的靠著這秘術,躲過了天威鎮殺,刷沒了在天路上的存在感。
甚至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最終踏天失敗,張春秋這一手段,將直接讓他成為這次踏天最后的幸存者。
但現在,姚廣孝問他了!
不等姚廣孝的聲音消失。
天路上,四柄古劍貼身環繞,如老尸跪坐的張春秋,猛然睜開了雙眼。
“姚廣孝,你MMP!”
蘊藏著滔天怒火和怨念的罵聲,響徹天路。
張春秋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瞪得渾圓,遍布血絲,甚至還縈繞著淚水,那看姚廣孝的眼神,有憤怒,有怨念,有不甘……復雜不堪,難以形容。
“老夫千年為人,從未見過你這厚顏無恥之輩,竟是使出如此陰損手段!無量你媽個天尊,甘霖娘,死禿子,老子都損了道家根基了,才僥幸活下來,你特么非得把老子拖出來鞭尸,和上蒼硬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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