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chapter194
“二百八十七塊二!”許問廠里的會計先給出答案。
這是婁書杰的凈收入。
“二百八十七塊四!”村里的會計跟廠里的會計有不同的答案。
婁書杰的帳特別亂, 這個清算時間有點長,許問等得有點累,提議:“就按三白八十七塊算吧!”
婁家的會計不干:“不行!做會計記賬對賬一分錢都不能錯!”
許問:“……”
許問只好等他把算盤撥的震天響。
許問自己尿不濕廠里的會計, 只比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卻沒動。
這代表她對自己的計算結(jié)果有信心。
果然,婁家的會計經(jīng)過反復(fù)計算得出了跟許問會計一樣的數(shù)字。
婁漢山臉上有點不好看, 瞪了自家會計一眼。
感覺第一個回合就落了下成。
當然, 第二個回合也輸了。
因為婁家四口人在婁族一年的收入堪堪過二百塊。
許問一直都很有信心。
倒是婁書杰一家齊齊松了口氣。
尤其是婁家儀,藏不住心事, 開心地蹦了起來。
還朝許問擠眉弄眼,看得婁漢山嘴角直抽。
婁漢山身為一族之長,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就算他想反悔, 村里其他人見婁書杰一個月就賺小三百塊也會動心想去做買賣的。
所以婁漢山跟駱香芹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 攔不住了。
良久婁漢山閉了閉眼, 宣布:“愿賭服輸!”
駱香芹猶豫了下開口替婁漢山道歉:“許問同志, 上次的事是我們不對!我……”
許問擺擺手打斷他們的話, “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之間本無私人恩怨,只是一些觀點不同。以前可能迫于生存需要, 你們需要抱團過日子需要不分你我。但是,時代不同,大家需要自己的生活。
同時,一些懶惰的人不能再像寄生蟲一樣趴在勤勞的人民身上吸血。
就像咱們領(lǐng)導(dǎo)人號召的那樣,允許改革開放和個體經(jīng)濟不代表就要放棄我們的社會主義, 而是先富帶后富,大家一起共同致富。”
婁漢山苦笑:“也許你說的對!我們到底是老了!”
他說完率先離開。
明明還不到六十歲的人,背突然像彎了一截。
人啊!不服老不行。
是他不想帶著大家賺錢嗎?
不是。
他只是害怕。
他這短短幾十年, 恰好見證了國家的變遷,吃過不少苦,膽子也小了,只想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養(yǎng)老。
可惜他愿意,身后這些年輕人不愿意,他們年輕,向往外邊的世界。
他心里清楚,這次的事是許問給了他一個臺階。
就算他堅持不認輸,以后在族里他也管不住那些年輕人了。
二十啷當歲的小伙子們,各個正值青壯年,誰愿意一輩子過窮日子?
眼見婁書杰熬出頭,一個個早就摩拳擦掌。
罷了!罷了!一代人干一代人的事。
駱香芹朝許問彎了彎腰,轉(zhuǎn)身朝婁漢山追去。
本跟著他們一起來的人,一部分直接吵婁書杰圍了過去,紛紛跟他取經(jīng)。
一部分猶豫了下還是朝駱香芹跟婁漢山追去。
前者年輕人居多,后者多數(shù)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人。
許問笑笑,沒辦法時代就這樣,故步自封早晚會被淘汰。
即使沒有她出手干預(yù),早晚也會是這樣的局面。
她轉(zhuǎn)身跟會計說,辛苦了半天可以坐下來嘗嘗婁書杰的海鮮,她請客。
婁書杰聽見忙表示,“我請客。”
許問肚子又大了一圈,站這么一會兒已經(jīng)累了,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往外走。
走了幾步停住。
路遠征站在人群外正含笑望著她,見她看見自己忙迎上來扶住她的手臂。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看你在忙,就等了一會兒。”路遠征回頭看了眼人群,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下。
許問借著夜市上昏黃的燈光打量了下路遠征,他明顯一身風(fēng)塵仆仆,應(yīng)當剛上岸就過來這里找她。
“吃飯了嗎?要不要嘗嘗婁書杰做的海鮮?真得一絕哦!”
路遠征搖頭,“明天再吃也一樣。”
他見許問抬手扶腰的頻率越來越高,知道她累壞了。何況他也不太喜歡海鮮。
一離開夜市,路遠征就彎腰抄抱起許問。
“你放我下來,我現(xiàn)在很重的。”她現(xiàn)在都是三位數(shù)的體重了。
“不重,我還能抱的動就不算重。”
許問很受用,咯咯的笑,笑完了指著不遠處的電動車,“我開車來的。”
路遠征挑了下眉,果斷的換方向,并沒有強當英雄。
“你怎么不堅持抱我回去?”
“留著體力干點更重要的事。”
許問一下子就紅了臉,不是她容易想歪的,主要路遠征那語氣,想不歪都挺難。
許問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你都不去看看兒子女兒嗎?”
“找你的時候看過了。”路遠征側(cè)頭瞥了你一眼,語氣有些納悶,“你說冬生的父母都是軍人我也是。不管從遺傳學(xué)還是其他方面看,他都應(yīng)該在軍事方面更有天賦,可,我怎么覺得他似乎更有經(jīng)商的天賦?小小年紀做生意一套一套的!”
許問知道他想說什么,笑得不行,特別驕傲的一揚脖子,“當然是跟我學(xué)的!我才是后天教養(yǎng)他更多那個!”
路遠征想了想點頭道:“說得也是。也就婁村長不懂里面的門道才讓你給忽悠了。”
“我怎么忽悠他們了?你別亂說,我是憑自己的本事贏的!”
“是嗎?我怎么聽人說婁書杰的攤子上有很多人提前存上錢的?比如存五塊贈一塊?那你告訴我,這些提前收上來的錢在不在這一個月的收入里?”
許問:“……”
許問哼了一聲,往路遠征胳膊上拍了一下,嬌嗔道:“一回來就拆我臺!”
路遠征說的對,她確實算作弊了。
沒辦法,島上一共不到兩千人,其中一大部分是官兵,換平時這些官兵也得貢獻一般的kpi,可如今是特別情況,他們完全封閉管理,根本不出大院。
剩下這幾百百姓,不是打工的就是老百姓。
他們?nèi)粲绣X天天出來吃飯又何必背井離鄉(xiāng)出來打工?
不管是新日村的村民還是兩個廠里的工人每花一分錢都是精打細算。
也就是嫂子們領(lǐng)著孩子來吃飯大方點兒。
可嫂子才多少人?也不是人人喜歡吃海鮮。
婁書杰他們的利潤定的又不高,一個菜最少的只賺幾分錢,最多的賺幾毛。說什么也不能一月內(nèi)純落一年的收入。
許問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把上輩子最流行的充值送給整了出來。
當然,現(xiàn)在沒電腦充不了值,只能叫預(yù)存款。
預(yù)存一元起,存錢就送一瓶蝦醬。存兩元贈兩毛,存三元贈五毛,存五元贈一元,以此類推。
貪便宜是人之常情。
大家都知道婁書杰家就在新日村,也跑不了他。
所以多少沖了些。
要不然他說什么也賺不到這么多錢。
沒想到路遠征才回來就發(fā)現(xiàn)了!
路遠征挨了這一下,“委屈你了!”
許問沒有管閑事的理由,也不是管閑事的性子,純粹是為她口中85年危機開始鋪路。
許問搖搖頭,“別老說這些!生分。”
“是事實。這島上因為有你,我們這些軍官省了不少事。我們都是大老粗,打仗也許是一把好手,可做生意真不在行。
咱們剛上島那會兒都吃過被困孤島的罪,心里會很壓抑。因為你弄這個夜市,大家都很開心都有事情做,誰也不覺得苦悶了。”
“你就是把我夸出花,我也還是生你的氣。你悄悄回來都不告訴我!”
“不能說。”路遠征解釋,“你不是看見新上島一批人?我是因為他們回來的。這次的事保密等級有點過高,所以不能說。”
他說不能說許問就沒再問,不管什么原因路遠征回來了她就開心。
路遠征跟許問回了家,但也沒真做什么不可說的事。
一來許問明顯面露疲色,二來他一路奔波也是累的不輕。
幫著許問洗完澡之后,兩個人相擁著說了會兒話,靜靜睡去。
路遠征回到島上依舊是早出晚歸,跟那些官兵一樣,天不亮就跟船走,天黑了才回來。
回來時灰頭土臉,只字不提到底干了什么工作。
說漏嘴這事在他們身上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夢話都別想聽到一句。
幸好許問好奇心不大,再加上有自己的事做,也顧不上研究路遠征。
許問忙著弄游樂場。
說是公園里建游樂場,問題是公園還是一片荒地。
這回吃苦耐勞的兵哥哥們可沒空給她幫忙了。
仗著是部隊的工程,許問干脆雇人清理。
但是島上大部分人都不閑著,打工的打工,出夜市的出夜市,沒幾個閑人可供她驅(qū)策。
所以自打辦好手續(xù)差不多一周了進度還約等于零。
許問都一籌莫展時,婁樹偉帶著新月村的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現(xiàn)在新月村允許他們自己賺錢自己要,可大多人并不會去夜市上做生意。工廠雖說招人,一下也用不開他們這么多人。
新月村基本沒多少老弱婦孺,青壯年勞力比較多。
他們一來,總算解決了用工荒。
對第一次能獨立賺錢不用交工的新月村村民來說,每天都能拿到現(xiàn)錢的滿足感讓他們干勁十足。
除雜草,平整土地,夯實,分割成塊。
先把許問要搭建游樂場的部分圈出來,鋪好水泥地。
剩下的部分要當公園,所以等許問買的種子送上島之后,再開始栽種花花草草。
等水泥地晾干的中間,彩虹島突然就解封了。
說突然是對許問他們這些島上的平民百姓來說,對路遠征他們來說不突然。
那天晚上,路遠征回來的早,纏著她做。
許問肚子越來越大,兩個人動作上都特別小心這不敢那不敢的,其實不怎么盡興。
但是拖的時間很久。好不容易完事后,路遠征還不讓她睡覺。
許問有點不開心,發(fā)了脾氣。
只是□□后,聲音綿軟沒什么威懾力。
路遠征好脾氣地輕聲哄,就是不讓她睡。
許問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了,越發(fā)惱,惱中還有點奇怪,路遠征似乎有點反常。
半睡半醒中還在思考的許問,猛然間聽見轟隆一聲,身下的床都跟著震了下。
許問倏地睜開眼,坐起了身,側(cè)身低頭問路遠征:“剛才,是不是地震了?”
路遠征搖頭,他也起身往外看了眼,眉眼帶著幾分笑意,隨即回過身搖搖頭,“不是地震!你快睡吧?不是困了嗎?”
許問確實沒感受到第二下,心道大約是打雷吧?!
有路遠征在身邊她也沒覺得害怕,很快睡了過去。
而路遠征在許問睡著后立刻起身穿衣出門。
第二天醒來,許問發(fā)現(xiàn)彩虹島解封了。
吃過早飯,那些駐彩虹島的其他單位官兵就開始組織著有紀律的撤出彩虹島。
許問覺得跟昨晚那聲巨響有關(guān)。
中午吃飯時,問路遠征:“昨晚那聲巨響跟他們有關(guān)?”
“嗯。”
“現(xiàn)在可以說為什么了嗎?”
路遠征放下筷子,眉眼里都是喜色:“我們在海里通過潛水艇向定向海域發(fā)射火箭成功了!”
許問“啊?”了一聲,也一臉喜色:“真的嗎?!所以昨晚那動靜是發(fā)射火箭?”
路遠征嗯了一聲。
所以昨晚那一響意味著我國的火箭技術(shù)又更上一層樓了!
其實關(guān)于武器的事,是許問最想作弊的事。
國強才能民富民安。
可惜魔鏡只是個搜索引擎,它搜不到這種全世界都在保密的頂級技術(shù)。
即使只能作為旁觀者,許問也由衷的為自己國家變得越來越強大而感到高興。
過了會兒許問又“欸?”了一聲,納悶道:“不對啊!這么大的事,作為彩虹島目前最大的軍官,你都不去現(xiàn)場看一眼?”
“按理是應(yīng)該去。”路遠征往許問肚子上瞄了一眼,“怕你受驚!”
她懷雙胞胎的關(guān)系,肚子大的嚇人,萬一受驚再嚇到早產(chǎn)什么的是路遠征不敢承擔(dān)的后果。
“發(fā)射火箭雖然重要。我去了也同樣是旁觀者,真正執(zhí)行的部門是其他單位。所以在跟不在都可以。”
能親眼目睹載入史冊的一刻,肯定是無限榮光。
許問知道路遠征肯定是愿意去的,只是為了她放棄了。
夫妻這么久,已經(jīng)沒必要再張口閉口說謝謝。
良久,許問壓下心中翻騰的暖意,只問了他一句:“你關(guān)了手機,日夜兼程回來就為這事?”
“對。雖然這一次我們有九成九的把握會成功,但,畢竟還有意外的可能性。加上我們本來那邊完成也快該返航了,領(lǐng)導(dǎo)怕我們回來的不是時候,妨礙實驗,就勒令我們快馬加鞭提前趕回來了。”
事關(guān)重大,不方便再透露行蹤。
許問表示理解,難怪彩虹島會封島。
又過了一天,報紙上報出了這則消息,彩虹島全島歡呼雀躍!
人人都覺得過去那一個多月封鎖封得特別值,也算是他們?yōu)檫@歷史性的一刻做了一點貢獻!
彩虹島的生活漸漸恢復(fù)了正常,大家又開始在工作閑暇之余坐著客船離島。
許問也不再封緊廠房大門,但是她跟客船上打了招呼,島上的女工不拿假條的一律不載,單獨外出的需要通知她。
夜市留了下來,大家沒事晚上還是會去夜市上逛,客流量也沒有明顯減少。
因為之前官兵們因為火箭發(fā)射的事都封閉式管理,幾乎沒時間外出來參加。
現(xiàn)在又恢復(fù)成了往常的樣子,所以晚上很多官兵也會來夜市上逛一逛,補足了老百姓們流失的部分。
水泥地干透以后,許問訂制的游樂設(shè)施全部運送到了島上,開始進行安裝。
全島的小朋友每天放學(xué)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園里去看游樂設(shè)施的安裝進度。
當然出于安全,游樂場是封閉的,他們只能從縫隙里看一眼,或者遠遠的看著摩天輪一天天的搭建起來。
冬生許切元寶三小只做生意越來越認真了。
他們的作業(yè)都是在生意攤上做的。
一開始許問不同意,覺得鍛煉是好事,但是不能因為貪圖做生意就荒廢了學(xué)業(yè),那豈不是本末倒置?
后來檢查他們的作業(yè)發(fā)現(xiàn)沒有明顯下滑,做作業(yè)也沒糊弄事,許問就不再干涉。
尤其是許切,他套圈那生意需要經(jīng)常去撿滿地的圈,所以還雇傭了小童工春生。
四個人簡直了!
反正許秋石跟朱美珍看得直搖頭。
路遠征則朝許問豎起拇指。
這一切,都歸功于許問。
許問擺手:“一開始他們只是圖新鮮熱鬧,現(xiàn)在還在堅持真不是因為我。他們的目標是要實現(xiàn)游樂場自由。”
“游樂場自由?”路遠征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就是賺到足夠的錢,可以在任何想去游樂場的時候都能去。”
路遠征輕笑出聲:“那還真‘出息’!”
不管怎么樣,有奮斗的目標才有奮斗的動力,只要不耽誤學(xué)業(yè),許問還真不怎么干涉。”
既然公園都圈出來,游樂場的進度也快到了竣工,路遠征干脆申請把公園也都規(guī)劃建設(shè)起來。
偌大的公園里,除了游樂場,部分觀賞性植物,還得修建小路,供游客休憩的涼亭凳子,再挖個人工小湖泊,養(yǎng)點魚和其他動物。
許問還建議再弄一個健身的地方。
最終當然是游樂場先營業(yè)。
開業(yè)第一天,幾乎全島的小朋友都扎堆到了游樂場。
許問現(xiàn)在的肚子已經(jīng)遠比生夏初之前還要大上許多,走幾步路就累得不行。
不過醫(yī)生建議她多活動,所以許問干脆也跟著來湊熱鬧。
正好周末休息,路遠征也不用工作,陪著她一起。
三小只身上揣著自己賺的巨款,每個項目都體驗,還帶了兩個小拖油瓶。
許切帶著夏初,元寶領(lǐng)著春生。
路遠征陪著許問。
許問來歸來,她一個孕婦,而且是離預(yù)產(chǎn)期很近的孕婦,已經(jīng)不適合任何劇烈的運動,她能玩的也就是一個摩天輪。
路遠征去排隊買票,許問在旁邊的木椅上坐著等他。
木椅有靠背,許問倚靠在椅子背上看著路遠征,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平時要么在家里不用走路,要么兩個人并肩走或者路遠征抱著她走,她都沒仔細看過路遠征走路。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路遠征走路好像有點不自然,在排隊時,許問發(fā)現(xiàn)他會經(jīng)常活動右側(cè)的腿,時不時也會無意識彎腰在膝蓋上揉一把。
許問皺眉。
打路遠征這次回來,兩個人也經(jīng)常“坦誠相見”,雖然路遠征身上確實又新添了幾處新的疤痕,但都不嚴重,而且膝蓋上沒有傷。
過了會兒路遠征買到票,向她走過來。
許問瞇起眼,路遠征走路姿勢確實不自然。
只是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許問盯著看肯定能看出來。
她目光過于專注,像路遠征這種反應(yīng)過于敏銳的人不可能沒察覺,到了跟前不等許問開口,自己就坦白:“可能以前受傷的關(guān)系,每到變天膝蓋總有點不舒服。”
許問抬頭看了看,確實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
雖然不是晴天,但沒有太陽,不那么熱,是個游玩的好天氣。
許問皺了下眉,“那不要玩了,咱們回家?”
許秋石跟朱美珍跟著三小只,不用擔(dān)心安全問題。
“來都來了!”路遠征抬了下下巴,示意摩天輪的方向,“去坐下摩天輪吧!反正其他的你也玩不了。”
許問:“……”
并沒有被安慰到。
直男的安慰方式在哪個年代都不會讓人愉悅。
不過她注意力還是成功被路遠征轉(zhuǎn)移了。
其實摩天輪沒有什么娛樂性,只是一個慢慢升高再降低的過程。
對情侶來說,大約就是能在小小的密閉空間里共處,然后共同欣賞一段空中的風(fēng)景。
彩虹島一共就這么大,當他們的車廂抵達最高點時,整個彩虹島就在腳下。
特別漂亮!
路遠征嘖了一聲。
許問看他,眼神詢問。
“就挺有成就感。幾年時間,我們把一座荒島修建成這模樣。”路遠征解釋。
“確實。”許問也有同樣的感受,隨即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時候你被調(diào)走了,你會不會難過?”
“肯定會。”路遠征想也不想就點頭,“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們才是你嘴里那塊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磚。只能服從安排。”
許問臉貼在窗戶上,輕嘆一聲:“如果真搬走,我應(yīng)該會很舍不得。”
路遠征默了會兒,“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在這里多久,按照我的職務(wù),遲早是挪地方的。”
許問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放心,不會給你拖后腿的。”
路遠征伸手握住許問的手,“媳婦兒,謝謝你!”
謝謝你一路相伴!
謝謝你一直是我最堅強的后盾。
謝謝你為我生兒育女且養(yǎng)育他們成人。
謝謝你為彩虹島做的一切。
謝謝你愛我如初!
他只說了三個字,許問卻知道他謝自己什么,只是笑笑,“我們是夫妻呀!”
軍嫂哪有容易二字?!
許問愛路遠征,愿意為他做這些,偶爾委屈,但從不后悔。
腳下這座越來越有人氣的小島,是他們共同努力建設(shè)守護的,即使將來要離開,這里也留著他們最珍貴的回憶。
“我愛你!”
當摩天輪到達最高的那個點,路遠征突然傾身,在許問耳邊輕喃愛意,然后低頭吻住了她。
彩虹島上的游樂場很多設(shè)施都是目前國內(nèi)最先進的,除了彩虹島還漸漸吸引了其他島嶼或者礁的游客。
每逢周末人滿為患。
同時82年也漸漸到了尾聲。
往年許問都要北上,現(xiàn)如今她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不用再回去考試。
而且魏莊冬季寒冷,不適合坐月子,所以除了許望一家,其他許家人都決定留在鵬城過年。
因為在鵬城他們也有了新家。
兄妹三人把房子買在了同一個小區(qū)不同的樓。
許問買了兩套房,其中一套給許秋石和朱美珍住。
他們年紀大了,種地只能當個愛好,不能一直種。
小區(qū)是五一那會兒交的房,現(xiàn)在四套房子都已經(jīng)裝修完,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許聞他們搬進了新家,許望一家回了老家,畢竟謝德春是男方,父母還在老家。
這次回去就是跟公婆商量明年一起過來的事。
許望夫妻連同許秋石一起,還得把已經(jīng)出來一年的工人都送回去。
許問早早進了醫(yī)院,準備待產(chǎn)。
大約懷雙胞胎的關(guān)系,許問肚子大的嚇人,路遠征跟朱美珍都不放心,勸她到醫(yī)院待產(chǎn)。
鵬城新建了一家特別大的醫(yī)院,醫(yī)療設(shè)施也是目前最先進的。
不過,婦產(chǎn)科來生孩子的還是少數(shù)人。
對絕大部分百姓來說,到醫(yī)院生孩子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費用,并且他們覺得這是一筆非必要支出。
所以許問依舊有單間可以住,陪床的人也能休息。
路遠征請了假一直陪著許問。
某天許問去廁所回來,小臉委屈的不行,眼淚都含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怎么了?肚子疼嗎?”路遠征忙迎上去。
許問搖搖頭,紅了臉,有幾分難以啟齒。
朱美珍也有點急,圍上來:“你怎么了?你倒是說呀?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別!”許問攔住朱美珍,“媽,我就是……就是尿褲子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許問聲如蚊吶,一臉難為情。
路遠征:“……”
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你什么?”
許問眼淚刷就流了下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我都沒感覺,褲子就濕了。”
“壞了!你這是羊水破了!趕緊上床躺著,我去叫醫(yī)生。”朱美珍說完就往外跑。
路遠征連忙把許問抱到床上,讓她平躺,順便拿了干凈的褲子給她換。
她肚子太大,已經(jīng)行動不便,是路遠征幫她換的。
許問還催促:“你快點兒,一會兒醫(yī)生來了該多尷尬!”
“這會兒著急了?剛才誰哭鼻子?都當過媽的人不該有經(jīng)驗嗎?”路遠征手下動作不停,還打趣她。
“哼!也不知道誰剛才嚇白了臉。”許問反駁,頓了下,辯解,“我上一次只見了紅,羊水沒破!”
她上次和這次不一樣,上一次一直到上產(chǎn)床羊水都沒破,后來是醫(yī)生弄破的羊水。
那會兒已經(jīng)疼到渾身發(fā)抖了哪里還會注意羊水破什么感覺?
誰知道這次不按常理出牌,先破了羊水。
醫(yī)生來的很快,不過路遠征動作更快,已經(jīng)給許問更換完衣服。
雖然這在醫(yī)生眼里只是小事一件,但是在許問眼里這事關(guān)自己的尊嚴。
醫(yī)生檢查了下,直接讓許問進產(chǎn)房。
路遠征想跟去送,被醫(yī)生攔下,簽手術(shù)同意書。
許問這是雙胞胎,接生起來會比較困難,容易發(fā)生意外。
“大夫,麻煩盡量保護好她們母子!”路遠征言辭懇切,把簽完的通知書遞給大夫。
他生平還是頭一次簽這種文件,特別抗拒。
盡管路遠征慣經(jīng)生死,可以前在部隊醫(yī)院不用人簽字,上次許問生孩子他回來的晚也沒用簽字。
這是第一次,他聽著醫(yī)生說生孩子可能會發(fā)生的意外,以及手術(shù)中可能會出現(xiàn)的意外,心頭涌起了一種名曰害怕的情緒。
等醫(yī)生離開,路遠征垂眼看了下自己發(fā)抖的手指,咬了下牙,隨即輕笑一聲。
四十度的天氣里,這雙手握槍沒抖過沒出過汗,偏這12月份的季節(jié)里,只是簽了份同意書,雙手發(fā)抖且掌心冒汗。
路遠征長長吐出一口氣,閉了下眼,才支起身子到產(chǎn)房門口。
朱美珍在門口來回轉(zhuǎn),嘴里念念叨叨。
“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們問問母子平安!”
“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問問順利生下孩子!”
“如來佛祖……”
路遠征聽著朱美珍拜遍了她所知道的各路神仙,突然有些羨慕。
最起碼緊張的朱美珍還有各路神仙可以寄托她的不安,他身為一名戰(zhàn)士,不信鬼神,拜不了。
路遠征背靠著墻,目光直直盯著產(chǎn)房的門,心道:許問,我不信鬼神,但是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他不敢想手術(shù)通知單上那些所謂有可能會發(fā)生的意外,發(fā)生在許問身上。
哪一樣,她都沒辦法接受。
然而許問這一次生產(chǎn)并不順利。
路遠征在外面聽著許問的叫聲越來越弱,眉頭皺起,也開始在產(chǎn)房門口轉(zhuǎn)圈。
他跟朱美珍兩個人往不同的方向轉(zhuǎn),像極了太極的圖案。
朱美珍拜神仙大約太過臨時沒抱成佛腳,醫(yī)護人員通知他們,許問需要順轉(zhuǎn)剖,馬上得送進手術(shù)室。
老百姓都特別抗拒手術(shù),朱美珍拉著醫(yī)護人員的手,“不能再試試了嗎?動手術(shù)會不會特別危險?求求你們再試試別讓我女兒動手術(shù)!”
朱美珍倒不是因為什么順產(chǎn)對孩子好之類的,主要她在村里生活這么多年,也沒人動過手術(shù)呀?
生孩子怎么需要動手術(shù)呢?開膛破肚那人能好?
“阿姨,您別激動!如果不手術(shù)怕大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而且,阿姨,您每拖著我們浪費一秒鐘,產(chǎn)婦就越多一分危險。”
朱美珍嚇得立時松開手。
“媽,問問會沒事的。”路遠征輕拍了下朱美珍的肩膀安慰,然后越過朱美珍跟著許問的床車走。
許問還有意識,只是體力過于透支了。
路遠征握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吻了下,“我等你和孩子平安歸來。”
滿心的擔(dān)憂和不安,慌亂和緊張,只能化成這一句話。
許問察覺到路遠征的手在抖,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路遠征跟到手術(shù)門口,被醫(yī)護人員攔了下來。
眼看著門上的手術(shù)燈亮起,路遠征一時間腦子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知道生孩子很危險,但是這么近距離的感受到最愛的女人在鬼門關(guān)歷險,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寧愿躺在里面的是他。
事實上以前路遠征也沒少進手術(shù)室,只是多數(shù)時候都沒有知覺,少數(shù)時候是局麻。
手術(shù)室往往很大很空曠,只剩頭上那盞燈。
路遠征想自己都尚且對那種地方會排斥,許問應(yīng)該會害怕吧?!
他心本就亂成一團,朱美珍比她更慌,一臉慌亂的哭著求神拜佛。
路遠征也沒法冷靜地去安慰朱美珍,聽著她絮絮叨叨,他其實更焦躁。
“媽,許問這換了手術(shù)室,不知道襁褓給沒給送過來,要不,你再幫忙去看看準備一套襁褓?”
“哦!對對對!”朱美珍立刻點頭,“不光包孩子,許問動手術(shù)出來也得鋪也得蓋,我這就去收拾。”
朱美珍說完就走了。
路遠征盯著手術(shù)室那盞通紅的燈,面無表情。
原來擔(dān)心一個人,卻什么都做不了是這樣的感覺。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膝蓋,稍微活動了下,眼神重新瞄向墻上的時鐘。
朱美珍離開后,手術(shù)室門口變得很安靜,路遠征心卻依舊靜不下來,甚至比朱美珍在時更慌。
剛才還因為朱美珍碎碎念,能分一部分心神,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里面躺著的女人身上。
路遠征煩躁的扒拉了下頭發(fā),從口袋中取出煙盒彈了一支煙出來,叼在嘴上,又掏出火柴。
點燃的火柴恰好照亮了墻壁上的警示牌。
禁止吸煙。
路遠征頓了下,滅了手中的火柴,扔進附近的垃圾桶。
煙依舊含在嘴角。
他的眼沒有過濾嘴,這樣咬很快嘗到了煙絲的味道。
不怎么好吃,有些苦澀。
路遠征皺了下眉,取出嘴角的眼,扔進垃圾桶。
身后傳來噠噠的腳步聲,路遠征回頭,朱美珍抱著一堆的被褥跑過來。
“問問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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