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樂極生悲

        黃毅這幾個月言傳身教強化紀律，章東、黃大全有靈氣屬于學得最好的。

        他倆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大聲領命，道：“小的遵命！”

        黃毅補充了一句道：“分工不同，留下管馬也屬于參加戰斗，并不是縮頭烏龜。”

        “小的明白！”

        章東和黃大全當然知道好歹，知道黃毅是為了保護他們,  此時只覺得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他倆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強身健體，提高戰斗力，以后也要和兄弟們一起沖陣，再也不能被留下做后勤。

        黃毅只花了幾分鐘就布置完畢，接下來就是等待這支慢吞吞的隊伍走過山腳。

        時間充裕，不想干等著的黃毅再次來到山包上觀察,  故意以一副云淡風輕的口吻對耿章華道：

        “接下來我們準備去襲殺后金軍，你們三個有兩個選擇,  一個選擇是，立刻下山去協助黃大全、章東管理備用馬。”

        黃毅當然知道耿章華主仆三人來此的目的就是和后金軍干一仗，讓他們自己選擇，其實是特意為之！

        只要他們三個是自愿沖陣廝殺，萬一有了傷亡，肯定沒理由說三道四。

        果然，黃毅話音未落，耿七立刻叫了起來：“我是來打仗的，我不做弼馬溫！”

        耿大拉拉耿七，道：“且聽第二個選擇！”

        “第二個選擇當然是跟著我沖過去，殺幾個后金軍立刻撤退，記住了，不許收割首級，要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耿章華一直在觀察后金軍，此時已經把整個隊伍瞧清楚了。

        他一直在盤算怎么打才能夠全身而退,  聽到此處，他會意地笑了,  道：

        “你應該是計劃著率領我們去截殺隊尾的那些后金軍吧！”

        “哈哈,  有文化就是不一樣，一點就透！怎么樣？你有信心嗎？”

        此時后金軍的隊伍就在山下，離這個觀察點不太遠，馬嘶、牛哞聲都聽得見。

        耿章華已經基本上數清楚了后金軍甲兵，發現僅僅是一百余罷了，還有不足一百人馬應該不是正規軍。

        總而言之，那隊人馬瞧上去不少，質量其實不咋地！

        他道：“那支后金軍應該不是精銳，遇上我們算他們倒霉！”

        耿大也仔細看過了，他道：“運送給養、物資的隊伍，應該是輜重兵，肯定是戰斗力最差的。”

        “不管他們的戰斗力如何，反正我們是一擊就走絕不戀戰。你們千萬記住了，時間緊迫，別急著割首級！”

        耿章華點頭道：“明白，打這種仗最忌諱被敵人的援軍纏上走不脫，所以要盡可能地快！”

        見耿章華說得頭頭是道,  黃毅夸贊道：“耿公子行啊！這見解足夠擔任一鎮總兵官！”

        “過獎了,  過獎了，愧不敢當啊！”

        黃毅對耿大、耿七道：“你們兩個要保護好耿公子，他歷練幾年真的有成為一鎮總兵官的可能性！”

        耿大笑道：“大人放心，只要我倆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公子傷到分毫！”

        耿章華傲然道：“你們用心殺敵，我弓馬嫻熟，用不著你們保護！”

        耿大、耿七對視一眼都笑了，都不搭腔。

        兩千幾百人一千多牛馬，幾大百輛滿載物資、糧食的大車，稀稀拉拉綿延幾里地，僅僅是一二百建奴管理，人手嚴重不足。

        喀木格做不到派出哨馬打探方圓幾里內，干脆不派遣，僅僅是帶著二十幾個披甲人走最前面。

        他們的后面隔十幾步就有兩三個披甲人或者余丁、漢奸旗丁揮舞鞭子、刀背抽打走慢了的漢民。

        身上有傷的綽克托帶著十幾個披甲人在隊伍中間，隊尾有一個資深老馬甲率領七八個披甲人外加余丁和抬了旗的漢人旗丁十幾個。

        后金軍如此大意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出了邊墻，理論上已經來到了盟友喀喇沁的地盤。

        隸屬于喀喇沁幾十個部落中的絕大多數人馬，也跟隨著后金軍在關內燒殺搶掠，不可能有哪個部落得了失心瘋，來打大金國的運輸隊。

        所以喀木格、綽克托等等后金軍的防范重點不是路上的未知，而是隊伍里的漢人青壯年。

        他們清楚，這些漢人剛剛被抓來時都不老實，總是想反抗、想逃跑。

        但是威逼他們做幾年奴才后，這些人就老實了，會乖得如同搖尾乞憐的狗。

        后金搶到手廣袤的地盤，卻因為沒多少人耕種，拋荒的田畝達到上千萬畝。

        而遼東一直在鬧糧荒，天啟年間糧食最貴時，一石麥子要銀十兩。

        幸好沒多久，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不是漢奸勝過漢奸的袁崇煥上臺，建奴的糧食危機才出現了轉機。

        漢人擅長耕種，因此建奴不遺余力擄掠漢人帶回遼東。

        自從出了邊墻后，除非實在走不動的漢人，喀木格、綽克托等等已經基本上不肯下手殺。

        漢人奴隸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阿哈”越多，代表著秋后生產的糧食越多。

        況且走了一個多月，已經消耗掉不少糧食，算得上已經付出了成本，繼續濫殺忒不劃算。

        后金軍的這支隊伍越走負重越輕，預計走到遼東，攜帶的糧食和飼料應該不會有太多結余。

        用不著擔心多出許多剛剛裹挾來遼東的阿哈會加重糧食危機。

        建奴搶了太多真金白銀，早以跟賣國晉商訂購了大量糧食，開了春第一批糧食就能送達。

        搶大明的財富，大明的人口，消耗大明的糧食，這就是建奴越打越強的原因之一。

        ……

        兵法云：歸師勿掩，窮寇勿追。

        黃毅不管這一套。

        這就是一群歸家的強盜而已，算不上歸師。

        況且黃毅從小學習的是宜將剩勇追窮寇，學習的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喀木格和綽克托上路以來無驚無險，明軍根本不敢接近。

        出了大安口后，心情更加放松，他倆已經在憧憬回家后，妻兒老小見到那些金銀財寶和糧食、牲口、阿哈該樂成啥樣兒。

        殊不知他們已經被三十九雙眼睛盯上了，下一刻他們就要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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