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就是默認咯。嘖。”姜芷不耐地嘖嘴。

        胡翩然聽出了其中濃濃的嫌棄感。

        “對、對不起,  我們沒有說您什么壞話，主要是譴責之前那些投資人，他們都對我——”他低下頭,  不僅用上了敬稱,  連聲音都變小了，完全是沒有底氣。

        如果他此刻是狐貍的狀態，估計耳朵都得縮起來，實在是太丟臉了。

        人類的社死也太難受了。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因為長得好看,  盡有那些色狼想揩油，你都產生心理陰影了是不是？”姜芷忽然又變得很好說話，還輕聲細語地安撫他。

        “是的。”胡翩然立刻點頭，心里充滿了感激。

        果然姜總格局很大,  并不是什么壞女人,  完全明白他其實是有苦衷的。

        “害，我也一樣啊。因為長得好看身材又好,  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不過姐可比你慘多了，我當藝人的時候,  很多人想潛規則。結果現在當投資人,  以為自己終于翻身把歌唱了,  好家伙,  你給我整這么一出。”

        “我這是腹背受敵啊。”

        姜芷邊說邊嘆氣,  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

        胡翩然的頭埋得更低了,  完全羞于見人。

        “說實話,  我以為你能了解我那些糟心經歷,  萬萬沒想到你不僅沒有和我站在一頭,  還背后捅刀。弟弟，你說我們倆到底誰慘？”

        姜芷湊了過來，不讓他有逃避的機會。

        哪怕她的聲音很溫柔，但是胡翩然卻聽出了其中的犀利。

        姜芷的每一句話，落入他的耳朵里，都比嚴刑逼供還要可怕。

        “行了，我也不為難你，既然你道歉了，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你以后不和你的成哥瞎懷疑我，那我也不說你倆有一腿。哎，我這心腸真是越來越軟了。”

        姜芷搖頭嘆息，一副輕拿輕放的寬容模樣。

        “多謝姜總。”他下意識地道謝。

        “不客氣。”

        姜芷重新戴上了耳機，閉上眼睛一副聆聽音樂的架勢，倒是胡翩然開始發呆。

        他后知后覺地感到不對勁，怎么有種被姜芷玩弄于鼓掌間的感覺。

        劉成和他在背后說人的確不好，可是后面姜芷不是報復回來了么？明知道他倆不是一對，還拉著虞輕舟在那里嗑的跟真的一樣，這也屬于背后瞎說吧。

        兩人這應該是兩不相欠了啊，怎么就他一個人道歉，姜芷不僅不覺得自己有錯，還理直氣壯地原諒他，一副寬容溫和的模樣。

        他真不明白自己怎么混到這一步的，在姜芷面前節節敗退，而且狐貍精明明最會騙人的，但是他竟然無法在姜芷面前說謊，簡直丟了狐族的臉。

        胡翩然越想越憋屈，只覺得被麻袋捂住一般難受，想要掙扎又覺得斗不過眼前這人，但是乖乖不動彈，那股憋屈勁兒怎么都消散不了。

        對于他這點小心思，姜芷當然都能通過那本書看到，忍不住揚起嘴唇輕笑。

        少年人，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不服輸了。

        “你還有事兒嗎？”她睜開眼，隨口問了一句。

        胡翩然憋了憋，張口想再跟她掰扯，結果一個字還沒說出來，這個女人又開口了：“沒事兒的話你和安迪換回來吧，免得你在我旁邊坐著，劉成又要多想覺得我想泡你，我還怕你毀了我的好名聲呢！”

        胡翩然憋屈，這個壞女人打斷他的施法。

        他都快醞釀成功了，結果又被她給堵回去了，現在還舊事重提。

        “我跟劉哥說過了，他不會這么想了。”

        “那就好。”姜芷點頭，不過還是沖著位置抬了抬下巴：“那還是得換回來。劇組里也不知道是誰在傳，說你傍上我了，所以我給你那么多資源捧著。”

        “啊？”胡翩然震驚：“真的？”

        什么玩意兒，他能傍人嗎？哪怕姜芷的確是個富婆，但他桃花那么多，也不至于去插-足當小三吧。

        姜芷本來已經不在意了，但是一瞧他這副鎮靜無比的表情，又有些惱火。

        咋滴，和她傳緋聞很丟臉嗎？

        “當然，你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哪怕我們倆之間真發生什么，那也是你高攀我。所以不要那么自作多情，男人自信過頭就容易油膩了，弟弟。你才二十歲，還有美好的未來，謙虛謹慎，不要看個人多瞧你兩眼，就以為人家想泡你。”

        “回去吧。”姜芷抬了抬手。

        胡翩然稀里糊涂地就回去了，他本來醞釀好的詞一句沒說成，甚至又被姜芷教育了一通。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劉成身邊了。

        “你咋回來了？哎，我和安迪聊得正痛快呢，都被你攪了好興致。”

        劉成的語氣顯然帶著幾分惋惜，

        “姜總讓我回來的，她不高興見到我。”

        “啊，姜總說啥了，為什么不高興？你得罪她了？”劉成急聲詢問。

        “是你得罪她了，她知道你背后說她不好，覺得她對我好是為了潛規則我，讓我不要那么自作多情，順便也管好你的嘴，別天天瞎叨叨，不是誰都把我當香餑餑的。”

        胡翩然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

        “啊，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能知道呢？是不是你說漏嘴了。啊啊啊，以后劇組宣傳是不是與你無關了？要把你直接踢出去？”這下換劉成擔驚受怕了，胡翩然直接戴上眼罩睡了。

        完全是被氣得，背后說人的時候，一個頂倆，結果等被抓包了，卻慫得不行。

        姜芷下了飛機，劉成那邊變得畢恭畢敬，不僅不敢亂嚼她的舌根子，甚至提到她的時候，恨不得一籮筐好話往她身上堆疊，哪怕姜芷根本聽不到。

        劉成完全是被嚇出心理陰影了。

        ***

        “媽媽，媽媽。”

        姜芷到達劇組附近的住處后，剛打開臥室的門，就見兩道身影沖了出來，像是炮仗一般撲進她的懷里。

        她微微一怔，立刻興奮地將二人攬進懷里，挨個親了一遍。

        “乖乖，你們怎么來了？”

        “媽媽答應了讓我們來，卻一直不通知我們。我們很著急想來，每天都問一遍奶奶，什么時候可以把我們打包送過來，現在快遞這么發達，最多兩天就到了，但是奶奶不同意。”泡泡撅嘴，很顯然這兩個崽崽每天都為了能來劇組找她而奮斗。

        “快遞不能寄人，但是我們可以自己乘飛機過來啊，奶奶不放心。我們只能憋著。”

        姜芷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哦，那你們是怎么過來的？”

        “因為爸爸被各個抓住了把柄。嘻嘻。”泡泡滿臉都是狡黠的笑容。

        “那下面由旺仔說，你抓住了爸爸什么把柄？”姜芷拍了拍旺仔的肩頭，語氣里充滿了鼓勵。

        “爸爸要出差，他跟助理通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他說他要去找你。我和泡泡就要求他帶上我們，但是他不同意，說你們倆都有很重要的工作，沒有時間照顧我們，哪怕我們乖乖的也不行。”

        旺仔有條不紊地道。

        “對的，哥哥好棒，發現了重要線索，當場抓獲。爸爸想要耍賴都不行，然后我和哥哥一直哀求，還去和爺爺奶奶告狀，爸爸頂不住啦。”泡泡邊說邊鼓掌，顯然能夠結合多方勢力，讓虞輕舟這個成年人對他們屈服，讓她感到非常開心，像是戰勝了大人一般。

        旺仔也跟著笑嘻嘻的：“不過敵人還是很狡猾，爸爸答應讓我們來見媽媽，卻得等你回到劇組才行。”

        “就是就是，爸爸說工作重要，但是哥哥都跟我說啦，肯定是爸爸想一個人霸占媽媽，我們只能今天才見到媽媽了。”

        兩個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語，又把虞輕舟狠狠地告了一狀，嘴皮子極其利索，肉嘟嘟的小臉蛋上，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似乎怎么都說不夠一般。

        “行啦，別怪爸爸了，他沒騙你們。媽媽去是為了拍封面，也不是為了和他玩兒。還要來回坐飛機，真的很累。”

        姜芷捏了捏兩小只的鼻尖，瞬間引得一片笑聲，也不再提爸爸了，反而一個勁地和她抱來抱去。

        “媽媽，今晚沒有爸爸，我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媽媽第二天要很早就工作，可能會吵醒你們。”姜芷摸了摸小胖妞的羊角辮兒。

        大半個月沒見面了，雖然經常通視頻電話，但是等看到的那一刻，還是非常的想念，那股拳拳愛意填滿，總忍不住親親抱抱他們。

        “怎么可能，我和哥哥眉頭都起得很早，只有一兩天，媽媽比我們早。”泡泡立刻反駁。

        姜芷輕咳了一聲，怎么還揭她的黑歷史啊。

        不過小丫頭顯然不了解工作中的姜芷，還以為媽媽和平時差不多，睡到自然醒之后才起來，然后把喝茶按摩的享受時光，改成工作。

        “不一樣，妹妹。媽媽要拍戲，時間不是她說了算，得跟著劇組走。我看了資料，演員有夜戲，一直拍到天亮，還有雨戲，用自來水管子往身上呲水，很辛苦的。”旺仔顯然是有備而來，連這些情況都了解。

        “等你們在這里住幾天，就知道媽媽是怎么工作的了。現在收拾行禮吧。”

        姜芷趁著兩個小家伙去阿姨房間拿行李的功夫，立刻給虞輕舟發過去一通電話。

        “禮物收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顯得更加有磁性。

        姜芷忍不住輕笑：“這就是你送的第二份禮物？”

        “是啊，親情大禮包，買一送一，一旦簽收概不退換。”男人罕見得和她說起了俏皮話。

        “虞總今天興致很高啊。遇上什么好事兒了？”

        “好事沒有，壞事一大堆。好興致是因為和你通電話。”他幾乎張口就來。

        “情話技能點滿了。”

        雖然知道他是在說好聽話，但姜芷仍然克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相隔兩地，繁重的工作也并沒有將他們拉遠，甚至還因為這樣的小別更懂得思念的意味。

        兩人都沒說話，倒不是沒有話題聊，而是享受這一刻的留白，似乎連聽筒里他隱約的呼吸聲，都染上了不一樣的味道。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男人先開口。

        這么直白的表明心跡，把姜芷逗笑了：“沒事，等我和徐導商量過后，就把拍綜藝的日期定下，爭取早點見面。”

        “媽媽，媽媽，我們來了，你在哪兒呢？”

        夫妻倆還沒說幾句，外面就已經傳來小朋友興奮的聲音。

        “你送的大禮包急著找媽媽了。”姜芷無奈地說了一句。

        “沒關系，讓他們找，小蝌蚪找媽媽還得找一陣呢，我們繼續說幾句。”虞輕舟顯然不愿意掛。

        虞總這黏黏糊糊的狀態，也只有在和姜芷通電話的時候才有了，之前他辭退過幾個助理，就是因為說話不能簡明扼要，廢話一籮筐也講不到重點。

        “咚咚。”外面很快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是旺仔的詢問聲：“媽媽，你在嗎？”

        “我要出去了，不能再躲了。愛你~”

        “等你的日程表啊，姜總。愛你。”

        “我出來啦。”

        “媽媽，你怎么躲在洗手間里啊？”泡泡面露擔憂的表情：“我和哥哥找的好著急，下次要出聲哦，不然我就要哭啦。”

        她做出哭哭的表情，姜芷揉了揉她的發頂。

        “媽媽在打電話，下次注意。”

        “媽媽，你是不是拉不出來啊？我也會，奶奶說了要經常吃菜，吃菜就能拉出來了，青菜是靈丹妙藥！”泡泡拉著她的手，再次開啟小話癆的功能，完全停不下來。

        姜芷：“……”

        崽，倒也不必探討得這么認真。

        “泡泡，媽媽剛剛都說了，她是在打電話。你要認真聽啊。”旺仔替她解圍了。

        “知道啦知道啦，旺仔你就是媽媽的復讀機。”

        “哈，我要是媽媽的復讀機，那你就是收音機，天天叭叭叭的。”

        不出意外，兩個小家伙日常又開始斗起嘴來。

        “來，收拾行李。”姜芷開始頭大，為了避免吵起來要她哄，趕緊岔開話題。

        “你們倆帶了這么多行李箱嗎？”她走到床邊，面對著四個28寸的行李箱，整個人都麻了。

        平均一人兩個大行李箱，簡直堪比明星進組的狀態了。

        “已經很少了，本來一人三個的，是奶奶讓我們必須減掉。”

        “啊，那奶奶還是對你們太好了，一人一個就綽綽有余了，難怪需要一堆人送你們過來。”

        主要是小朋友住不長久，人小衣服都不怎么占地方，再帶奶瓶什么的就足夠了，估計奶粉都放在阿姨們的行李箱里了。

        果然她猜得沒錯，四個行李箱一一打開，并沒有什么大罐奶粉，就連奶瓶都不見蹤影，全部都是玩具和零食。

        “嘩——”的一聲響，姜芷打開的時候沒注意，拉鏈夾到了什么東西，一扯竟然把塑料袋給拽壞了，緊接著撒了一地的糖果。

        “為什么帶這么多糖？”她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如果這倆小家伙想要來劇組吃糖，那就大錯特錯了。

        “禮物。”

        姜芷的臉色稍緩，“那玩具呢？為什么帶這么多，一兩件就足夠了。”

        “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臨走前，她們一直抱著我哭。特別是Annabelle，她可會撒嬌了，我舍不得她。而且說好了要泡茶給媽媽喝的，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啊！”

        泡泡邊說邊把她的娃娃全部抱出來，總共四個，都是她最喜歡的。

        泡女士將娃娃放在床邊，擺得整整齊齊，還替她們整理好裙擺和頭發，才輕咳了一聲，道：“Annabelle、Carline、Lucy、Amanda，這是我的媽媽姜女士，打個招呼吧。”

        她很認真地介紹了一遍，之后提起自己的裙子，做了個淑女的禮儀，掐著嗓子道：“Hi，姜女士。”

        姜芷：“……”

        眼前的場景很壯觀，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當然泡女士發揮完之后，姜芷一回頭，就見地上已經擺了好幾排小汽車。

        旺仔先生手里拿著一張紙，正在認真地給每一輛車擦輪胎，看著他那架勢，讓她想起工匠精神。

        “哎，媽媽，行李箱太小了，那些能開的小汽車，我都帶不過來。等之后爸爸有時間了，讓他用快遞寄一輛過來，到時候我帶你兜風啊。”

        他終于把每一輛車擦完了，抬起頭來相當認真地說道。

        “你不能兜風還帶這些干什么？”她忍不住提問。

        “我可以跟妹妹一樣過家家，假兜風啊。這是伯伯給我新買的裝甲車，姜女士，愿意一起兜風嗎？”他當真從里面挑出一輛車來，動作小心翼翼。

        姜芷：“……”

        謝謝，我不兜假風。

        她都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無語了，行李箱里正經東西幾乎沒有，全是零食和玩具，她的火氣已經冒上來了，卻不知道沖這誰發。

        “不要玩玩具了，坐過來，媽媽要和你們認真聊一聊。”姜芷指了指旁邊的小茶幾。

        親子三人圍坐在一起，兩個小朋友察覺到姜芷的臉色不對，都變得乖巧安靜下來，幾乎同時睜大了雙眼看向姜芷，表情極其無辜。

        姜芷的火氣立刻消了三分，這誰能抵擋住啊。

        她都在想，要不算了吧，孩子們第一次出遠門來找她，可能過于興奮了，所以帶的東西比較多，而且這兩個崽崽也剛下飛機，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她就要甩臉子，似乎不太厚道。

        “媽媽，怎么了？”泡泡見她不吭聲，表情又和緩了，膽子立刻大起來。

        “我們開茶會嗎？”

        瞬間姜芷的火氣又冒出來了，態度認真地道：“不開，你們帶這么多行李，知道叔叔阿姨們有多累嗎？既要看著你們不要亂跑，還要拎東西。”

        “知道。”

        萬萬沒想到，旺仔竟然點頭了，“本來奶奶也是不讓帶的，不過我們用零花錢給叔叔阿姨加了獎金，直接和他們說好了，所以帶多少行李都可以的。”

        姜芷：“……”

        啊這，是她魯莽了。

        “是啊是啊，我們這是等價交換。上次因為踩水坑被媽媽給罵了，我們后來認真反思了，特別是哥哥。來之前，他愁的兩個晚上睡不著，就在思考我們要帶多少東西，又給多少獎金合適。后來還是讓爸爸的助理許聰叔叔幫我們談妥的，當然他的勞務費我們也給了。”

        泡泡連忙點頭，邊說邊對著旺仔豎起了大拇指：“媽媽，哥哥很聰明的，他從來不會在一個坑里栽兩個跟頭。我們是皆大歡喜！”

        她還有話沒說出來，上回踩水坑，被教訓一直在那兒玩，哪怕累了也不讓休息。

        但是這回他們帶了玩具，玩玩具怎么可能會累，都是坐在地上，就算媽媽逼著他們硬玩，那也可以摟著娃娃睡覺啊，邊玩邊睡多好，兩不耽誤。

        姜芷無話可說，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兩個崽帶這些沒用的東西過來，卻沒人阻止，或許正因為都被他們倆給說服了。

        這倆小家伙人小鬼大，點子是真多。

        他們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沒問題，但其實細品，問題很大。

        稍微嚴重點說，從小就有小資本家那派頭了，覺得錢可以擺平一切。

        當然姜芷知道或許沒必要說得這么嚴重，容易上綱上線，但是面對孩子的教育時，她真的前怕狼后怕虎，想要把這些不良習性在苗頭的時候就掐滅。

        “你們倆行啊，還沒學會怎么賺錢，花錢倒是一套又一套啊。其他人不管，我也要管。”

        泡泡撓了撓臉，面露苦澀：“又被奶奶說中了，媽媽真的生氣了。”

        “錢不是萬能的，買不來很多東西。再說這些錢又不是你們賺的，等哪天自己能賺錢了，再花得理直氣壯吧。”

        “還有，你們過來不是陪媽媽嗎？為什么帶這么多玩具，如果想玩玩具，在家里玩兒不是更好嗎？既然你們這么想玩玩具，又是花錢發獎金，又是讓阿姨們這么辛苦，如果不玩個夠，那不是虧本生意嗎？”

        “家里人都是做生意的，從來不做賠本生意，錢都花了，怎么可以浪費。你們倆明天別跟我去劇組了，在家玩兒玩具吧，最起碼玩個兩天再說。浪費可恥。”

        姜芷試圖跟他們說清楚，但是對小朋友說教，他們不一定聽得進去。

        后來她腦子里轉了一圈，心底立刻冒出個主意。

        小朋友之間威脅人最多也是程度最嚴重的話就是：我不和你玩了，絕交！

        她當然不能這么直白地說這句話，不過稍微把這句話改一改，但是意思其實都一樣。

        “啊，不要！”泡泡瞬間急了。

        “媽媽，我們錯了，下次不帶玩具了。”旺仔也立刻妥協。

        兩個小崽子都跑到她邊上，一人抓著一只手，委屈巴巴地看著她，那可憐的小眼神，真的完全抵擋不住。

        姜芷幾乎立刻就心軟了。

        “錯在哪兒了？”她放輕了聲音，問道。

        “不該這么花零花錢，我們現在年紀小，不該花大錢。”泡泡歪著腦袋，不假思索地道。

        其實她花這筆錢的時候，心里就有猜測估計要挨訓。

        他們這么大的孩子，其實對好事壞事已經有了模糊的概念，就比如偷盜是錯誤的，麻煩別人時要道謝等等。

        “不是大錢小錢的問題，而是錢要花在刀刃上。做好事的時候，哪怕花得多一點也可以，但是要在自己承受范圍之內。”

        “過幾天，媽媽帶你們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兒。”

        姜芷覺得有些教育該提上日程了，明白人間疾苦。

        “我們其實玩不了太多玩具，帶了這么多過來，既麻煩別人，還占地方。并且會讓媽媽誤會，覺得玩具比媽媽重要。”旺仔也跟著說了一句。

        姜芷差點被他逗笑，小傻子，她故意那么說的，不過加上這一點也無可厚非。

        “說得對，現在你們要玩兒嗎？”

        “不要了。”兩個小崽子同時搖頭，媽媽都生氣了，還玩兒什么啊？

        “玩吧，媽媽不生氣，帶都帶來了。”

        旺仔和泡泡面面相覷片刻，似乎有些遲疑。

        玩具都已經擺出來了，不玩兒好像的確浪費，但是萬一媽媽要是像踩水坑那次一樣，說得是氣話怎么辦？

        “媽媽，你是在說真話，還是反話？”泡女士摟著她，語氣有些討好地問道。

        “真話，玩兒吧，媽媽給你們拍照。”

        姜芷：泡女士和旺先生的到來，讓整棟屋子都充滿了童真童趣，并且顯得非常擁擠。

        附圖兩張照片，分別是兩小只坐在玩具堆里的背影。

        ——啊啊啊，光看背影就覺得好可愛啊！

        ——哈哈哈，旺先生圓圓的后腦勺和泡女士圓圓的腮幫子，真的絕了，蠟筆小新誠不欺我！

        ——姐你進組了吧？他們這是來探班嗎？可以掉落vlg嗎？不用露臉，想聽一聽崽崽們的聲音。

        因為玩具這事兒，兩小只生怕她不高興，表現得特別勤勞。

        姜芷要去洗澡都不讓，非要給她洗腳。

        “媽媽，洗腳。”

        她被逗笑了，由于水太滿，泡泡臉上都被濺上了水珠，讓她想起之前那則廣告，連臺詞都一模一樣。

        “媽媽待會兒要洗澡，不用洗腳。”

        “沒關系，媽媽坐著，我幫你洗。”泡女士的熱情完全難以招架，而且還不允許姜芷退縮，顯然霸道得很。

        好不容易洗完了，旺仔又跟著端了一盆水過來，這回要幫她洗臉。

        洗臉還要卸妝，完全是一項大工程，旺仔先生顯然不能完全勝任。

        最后終于把兩小只都搞定了，他們倆心滿意足，但姜芷看著滿地的水，以及濕漉漉的拖鞋，還有自己洗得亂七八糟的臉，頗為無語。

        孩子們的心意很珍貴，但有時候真的招架不住。

        第二天，姜芷還是帶著他們進組了，小朋友的到來，惹來一眾熱情的歡迎。

        而這兩個小家伙的確是主意大的，那些糖竟然真的是禮物，每人提了個小花籃，見到誰都抓幾顆糖給人家吃，看起來像個散財童子似的。

        “姐姐，你皮膚好白啊，吃糖。”

        “哥哥，你的帽子好酷啊，上面還有字母呢！”

        泡泡簡直是個行走的夸人機器，姜芷強烈懷疑她在夸夸群進修過，每次夸人詞兒都不一樣，而且具體到某個細節，聽起來特別真誠。

        上到徐導，下到當天的群演，都拿到了小朋友的散的糖。

        兩位阿姨們跟在后面，安迪在前面開路，那倆小家伙絲毫不認生，就跟逛自家后花園似的。

        哪怕旺仔很少說話，但是偶爾說幾句，也都是泡泡可能熱情過頭了，他在緩和控場。

        兩人一動一靜，一唱一和，簡直配合完美。

        就連吳珊珊都忍不住跟她說：“小芷，你家這是生了兩個天使啊，我看了都想結婚生娃了。”

        吳珊珊從戲服搭配的小荷包里，摸出兩把糖來，顯然對于這個漂亮的阿姨，小朋友們很關照她，偷偷給了她很多。

        “找個人生唄，要是找不到我給你介紹。”姜芷邊說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旁邊的薛帆立刻回頭，看了她一眼，開始輕咳起來，顯然讓她注意用詞。

        “小薛你嗓子不舒服啊？”姜芷故意這么問。

        “有點。”

        “不是感冒了吧？那趕緊離我和珊珊遠一點，別把病氣傳染過來，正好我和珊珊也說點悄悄話。”

        薛帆這回不裝蒜了，直接開口道：“珊珊現在的事業剛走回正軌，沒有心思談戀愛。姜總，哪有你這樣的，慫恿底下員工結婚生子的，得拼事業從能給你賺錢啊。”

        “害，珊珊是我的好朋友，她過得好就行。只要不犯法，想干啥就干啥！姐妹，我是你最強的后盾，你懂吧？”

        她的話音剛落，果然就見吳珊珊一臉感動，至于薛帆則被氣得半死，偏偏不止如何開口反駁。

        “媽媽，我們回來啦！”

        兩個小朋友沖了回來，因為跑了一圈，滿頭大汗，不過臉上全都帶著滿足的笑容。

        “寶貝辛苦了，來，喝水。”

        “珊珊阿姨，奶奶把宣傳片給我們看啦，你演得好好啊。還有九條大尾巴的時候，可帥氣啦。你什么時候再穿那條紅裙子啊？太美了，泡泡想看看。”

        泡泡真的是個自來熟，她轉頭看到吳珊珊對著自己笑，立刻就聊了起來。

        而且對于聊什么話題，她完全沒有困擾，幾乎是信手拈來，天生的社交小達人，跟誰都能扯幾句，扯得還能撓到癢處。

        “好哇，明天就有紅裙子的戲，到時候阿姨帶你看。能讓阿姨抱抱你嗎？”吳珊珊見她太可愛，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好哇好哇！”泡妹立刻小跑了過去，主動給了她一個抱抱。

        “阿姨，你身上好香啊，味道好好聞。”

        很顯然哪怕是這樣親密的接觸，也沒能讓泡女士尷尬，甚至人家又開啟了一個話題，主動和吳珊珊聊起了她的妝容，以及服飾上的珍珠，頭上的發釵等等。

        吳珊珊經歷過低谷，被納福系統逼得不成人樣，還有過輕微抑郁，現在雖然情緒好多了，事業也變得越來越好，但其實性子內斂了許多，除了和熟悉的人，否則溝通交流統統交給薛帆。

        但是當她面對泡泡的時候，似乎也被帶成了小話癆，兩個人湊在一起嘰嘰呱呱地說著，完全沒有代溝。

        “熱嗎？”

        姜芷見泡女士能搞定，就把注意力收了回來，抱起旺仔伸手拭了拭他的額頭。

        小朋友的腦門上都是汗，顯然跑了挺久，膚色都變得白里透紅，非常好看。

        “還好。媽媽，我也看了預告片，里面怎么沒有你啊？”旺仔趴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他不在乎其他叔叔阿姨，只想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媽媽沒出現，畢竟奶奶都說了，媽媽是演女一號，戲份應該很多才對。

        “媽媽的戲份拍得少，等之后會陸陸續續宣傳。不過那支預告片里有我啊。”

        “哪里有？我和妹妹看了好幾遍，都沒發現。我們都生氣啦！”

        姜芷被他們逗笑了：“怎么生氣了？”

        “就是很生氣，媽媽比任何阿姨都漂亮，應該有很多鏡頭體現，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媽媽。我和妹妹都這么說，你看泡泡即使夸別的女性，也從來不會說‘阿姨你長得真好看’這句話，她只會夸人家皮膚白或者其他。”旺仔認真跟她解釋。

        姜芷一揚眉，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哪怕泡泡一個勁兒夸吳珊珊，也是說她的尾巴帥氣，說她的衣服好看，卻沒有正面直接說吳珊珊這個人好看。

        “因為媽媽才是最漂亮的！”旺仔說這句話的時候，極其認真，甚至抬起下巴，與她對視，似乎想讓姜芷看到他的堅定和真誠。

        不過當他說完之后，又覺得很害羞，忍不住鉆到她的懷里，把臉埋起來。

        姜芷被他這真實的反應逗笑了，不禁揪了揪他的小耳朵。

        哪怕旺仔現在已經習慣和她親近，但是每次認真夸獎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紅。

        旺仔的耳朵已經紅透了，他努力從老母親的揉捏中掙脫出來，又湊到她耳邊說話。

        “媽媽不用擔心，我和泡泡給每個人都發過糖了，而且讓他們好好照顧你。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們肯定不好意思為難你啦，一定把你拍得美美的，鏡頭多多的！”

        聽著他的話，姜芷頓時一愣，瞬間又涌起了無數感動。

        原來帶那么多糖果，真的是為了送禮物，而不是為了自己吃。

        明明這么小的孩子，說話還有些奶聲奶氣的感覺，可是他們卻已經替她想了很多，并且還實施了行動。

        “乖寶寶，你比你爸都霸道總裁了！太帥了，媽媽要感動哭了！”

        她抱著他，狠狠地親了幾下，發出啾啾的聲音。

        “這是媽媽決定的，因為珊珊阿姨拍的這個故事比較精彩好看，我就想前期宣傳，沒有人為難我。”姜芷認真跟他說清楚。

        “啊，媽媽親了哥哥，也要親我！”泡泡瞬間注意到這邊，馬上從吳珊珊的懷里掙扎出來，直接沖到姜芷這邊。

        “你們倆剛剛是不是說悄悄話了，究竟說什么了，我也要聽！”

        小胖妞哪怕跟人閑嘮嗑，也依然注意到這點了，簡直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姜芷把她也抱了起來，給她也認真地解釋了一遍。

        “不是就好啦，我就說媽媽這么好看，怎么會有人舍得欺負你嘛。媽媽到時候也要穿裙子哦。”

        說到這里，她又湊到姜芷耳邊，壓低嗓音道：“要比珊珊阿姨穿得還漂亮才行。”

        姜芷沒忍住，終究被她逗笑了。

        這話要是被吳珊珊聽到，肯定在想她稀罕泡泡那股勁兒，終究是錯付了。

        孩子們待了幾天之后，姜芷協調了一天的時間，帶著他們去了附近的山區。

        原本她是想帶孩子們去福利院的，但是一想去福利院，恐怕呈現出來的場景，感觸并不會太深。

        反而是在老鄉家里住了一天，短暫地體驗了一天生活，兩個小崽子瞬間就明白了很多。

        走在村頭的小路上，兩個小朋友都有些沉默，顯然這是他們沒有見過的生活。

        劇組的取景地就在郊區，環境雖好，但沒什么特產，導致這里有比較貧困的山村。

        姜芷也沒客氣，當真帶他們過來體驗，不過畢竟是小孩子，被褥都是自帶的，可是村子里的模樣，還是生生的觸動了小朋友的內心。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是他們也和村里的小朋友混熟了。

        “媽媽，小花姐姐說她沒有喝過鐵罐裝的奶粉，我把奶粉都留給她了。”

        “媽媽，二狗也沒玩過塑料玩具，他唯一的玩具是他爺爺坐的木頭車，我把車送給他了。”

        一直等坐上了回程的車，兩人才開口，情緒雖然不算高漲，但是已經緩和了過來，并且積極主動表示要幫助別人。

        姜芷摸了摸他們的頭，鼓勵地道：“寶貝真棒。多珍惜現在的生活，不要浪費啊。”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怕小朋友還太小，無法理解。

        一行人回到住所的時候，就看到屋外停著一輛眼熟的汽車。

        “咦，保時捷哎，爸爸來了嗎？”旺仔立刻認出了，這是自家車庫里的其中一輛。

        “走，看看去。”姜芷不由得揚起嘴角，想著是不是虞總又給她送驚喜了。

        結果等三個人一路小跑著過去的時候，就見車門打開，保鏢推著輪椅下來了，幫助虞輕翰坐上去，并且喬雪黛從另一邊的車門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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