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想得也很明白。
  可真當我聽到少年溫暖的嗓音時，我還是會有點犯迷糊。
  “怎么了？”他問我，“為什么不說話了？”
  我脫口而出：“在想你啊！”
  自己都服了我自己了。
  面對謝維，因為知道自己是被無底線偏愛著的。
  所以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都是黏糊糊，軟綿綿的。
  好像退行到了，一個需要被人呵護著的，小寶寶的狀態。
  就是想讓他寵著我，就是想讓他照顧我，就是要讓他放不下我。
  這種來自本能的，無法受控的感覺。
  在我內心陰暗的角落里，始終蠢蠢欲動著。
  我問謝維：“你什么時候可以回來啊？”
  他回答得很快：“明天凌晨一點的航班，到酒店，大概是六點鐘左右。”
  “這么趕？”我驚詫，“你不會累嗎？”
  “不會。”他說，“比起這個，見不到你更累。”
  我唇角不自覺上揚。
  承認吧，我就是很喜歡，被他強烈需要著的感覺。
  我們之間的羈絆越深，他越離不開我，我就越覺得安全。
  “這么黏我啊？”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辦？回來讓你抱一下？”
  他笑了，說：“好啊。”
  我臉更紅了，語調都仿佛被融化了似的，軟軟糯糯的：“不要讓自己太累，我會心疼你的。”
  “我要養你啊。”他聲音很輕，“只要你不離開我，這都不算什么。”
  “謝維……”
  “這一切，都是我該承受的。”他說，“我心甘情愿。”
  驀地，我怔住了。
  有種兩世重疊的恍惚感。
  前世，他在留給我的筆記本上，赫然寫著，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他自愿身陷囹圄，只為幫我除掉傷害我的人。
  這一世，他想要變得強大，只為成為我的依靠，讓我永遠都離不開他。
  我忽然不想去想以后了。
  就現在吧，就讓我陪在他身邊。
  用我微薄的力量去守護他，傾盡所有去愛他。
  哪怕以后他長大了，不再需要我。
  我也算是還清了，兩世因他，欠下的情債。
  我握緊話筒，整個人都仿佛變得輕飄飄的，想要見到他的心情，此刻達到了頂峰。
  “謝維……”我說，“你怎么那么好呢？”
  “你這樣子，我根本就離不開你啊……”我都有點想哭了，“你這么好，我真的會被你寵壞的。”
  想想都覺得可怕。
  “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搞不好會變成怨婦，天天纏著你……”
  電話那端，少年的聲音，帶著笑意，極致的溫柔。
  “最好纏我一輩子。”他說，“我永遠不可能放手。”
  ……
  謝維回來的早上，我還在睡夢中。
  聽到房卡刷門“滴滴”的聲音，我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知道他今天會到，昨晚我沒有把房門鎖鏈別上。
  但也因為如此，我一整個晚上，睡得都不太安穩。
  夢里總會有一只黑色的大手，緊緊的，想要撲過來，扼住我的咽喉。
  我奮力掙扎，無助反抗，還是數次被吞噬在黑暗里。
  一會兒是一張扭曲瘋狂的臉，在我眼前不斷晃動，似乎想要把我的身體分割成兩半。
  一會兒是我無助的，奔跑在莊園別墅，望不到盡頭的長廊里。
  長廊一側，巨大的落地窗外，紫紅色的天空下。
  我不斷翻飛的白色衣裙，被暈染開了，一抹異常妖冶的色彩。
  但無論我怎么跑，怎么跑，都跑不出這個紫紅色的夢境。
  直到我聽見“砰”的一聲槍響。
  連同門外傳來的“滴滴”聲，一下子貫入我的耳朵里。
  槍聲遠去，房門被推開，行李箱的輪子，滑動在地面上的聲音，漸漸變得實質起來。
  沒有紫紅色的天空，沒有跑不出的長廊。
  有的，只是白色紗簾外，還未散開的，灰蒙蒙的云層。
  天將破曉，黑暗終去。
  嘰嘰喳喳的鳥兒，已經開始在我的窗外鳴啼。
  我看到一個清俊的少年，出現在臥室門邊。
  屋外暖黃色的光，溢過他的頭頂。
  他發絲輕盈，容顏秀麗，唇角上，掛著一抹柔軟的微笑。
  光暈細細勾勒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影。
  他斜靠在門邊，靜靜看著我。
  現實的他，和我夢中那個，被帶上警車的少年重合。
  我有一瞬的恍惚。
  下意識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會痛，是真的。
  謝維回來了。
  喜悅一下子溢滿胸腔。
  我倏地從床上跳下，鞋子都來不及穿，兩步撲進了他懷里。
  整個人，幾乎是撞進他懷中的。
  他承受著我的沖擊，大手穩穩將我接住。
  手臂環過我的腰間，將我抱得更緊。
  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迷失在他給予我的，巨大的安全感里。
  我真的好喜歡他。
  “謝維……”貼在他身上，不想起來。
  “才分開三天而已，我怎么覺得這么長啊。”我喃喃，“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他笑了，摸著我的頭發：“我不在的時候，乖嗎？”
  “你不是都知道嗎？”我說，“我除了考試，上課，就是在酒店寫作業，特別乖的。”
  他沒有說話，手臂卻把我箍得更緊了。
  我忽然想起了陳洋。
  完了，他不會是已經知道了吧。
  但我們兩個真的沒什么啊，陳洋也只是抱了我一下而已。
  對啊，只是抱一下，我心虛什么呢？
  我有點不好意思，想要推開他。
  察覺到我的意圖，他干脆直接將我按在了懷里，不允許我動彈一下。
  果然，占有欲強到可怕。
  良久，他才稍稍松開了我。
  我抬頭，視線對上他暈染著清輝的眼睛。
  臥室沒有開燈，屋內光線還有些昏暗。
  我的大腦，和窗外的云層一般，混混沌沌的一片。
  只覺得眼前的少年，仿佛自帶濾鏡，明眸皓齒，清透雋雅。
  嫣紅的唇瓣輕啟，聲音低沉動人：
  “我有帶禮物給你。”他說。
  “禮物？”我懵懵懂懂。
  哦，對了，還是我讓他幫我帶的。
  “是什么？”我來了興趣，很想知道謝維這樣的大直男，能給我買什么東西。
  畢竟從小到大，我每次生日，他都只會送我，自己攢了一年的存錢罐。
  后來被我嫌棄，就沒有再送過了，不過總想拼了命地給我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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