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丑媳婦見公婆
“你怎么來了?”
夏揚習走到那風塵仆仆的男人面前。雖然之前收到了易意的短信,能猜到個大概,但當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有些驚訝。
“生日快樂。”
易如將手里的花向前一送,帶著笑容說道。
男人往日里有些漠然的臉,此刻也依舊保持著冷靜,只是在冷靜中,又多了幾分認真與深情。陽光從一側灑下,時間放佛都在此刻靜止,唯有那空氣中的塵埃,漫無目的地漂浮著。
兩個人,一束花。
在旁人看來,這該是一幅多么溫馨而又美好的畫面。
然而夏揚習似乎并不領情,他低頭看看那捧鮮花,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嗤笑了一聲:“呦,這是要給誰過生日呀。”他轉身就要往回走,“反正不是給我。”
此情此景,令易如怔了怔,臉上的冷靜開始龜裂。
他掏出自從上飛機后就再沒收到過信號,更沒聯過網的手機,打開日歷,仔細確認上面的日期。
“八月十五號,今天是你生日。”他看著背對著他的人,想要提醒對方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是,夏揚習的生日的確是八月十五日。但問題在于,洛杉磯現在還是八月十四號呀。橫不能因為他易如拿了個沒能自動跳時區的手機,就在洛杉磯堂而皇之的過著帝都時間吧。
夏揚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臉無奈的轉過頭,對著身后“真誠”的男人說道:“你地理老師沒告訴過你,這世界上有個東西叫時差么?”
“啊?什么?什么差?”易如像是沒聽清。
夏揚習很適時地閉上了嘴,他怕易如再開口,下個問題就該問自己:地理老師是什么?
所幸夏媽媽發覺自己的兩個兒子去開個門就再沒回來,也從廚房出來走到門口,想看看發生了生么。這才避免了夏揚習與易如,就“時差”問題,展開并沒什么意義的探討。
夏媽媽看了眼站在門外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大兒子的神態,很快就明白了當下是怎么個狀況。
她笑著將易如迎進門,“你是習習的同學吧!早就聽他說起過,快進來!”
順手將對方懷里的花接過來,一邊往里走,還一邊數落自己的兒子:“朋友來了也不知道幫忙拿東西!你看人家多用心,送你的!”說著還把花朝夏揚習那邊湊了湊,“好多的一捧……呃……”夏媽媽盯著手里的花看了兩秒,“康乃馨?”
嘴角抽了抽,夏媽媽干笑著找補了一句,“還給我送禮物呢!多用心!”
于是夏媽媽只好為自己的禮物找了個花瓶,將花插進去。還在心中替易如寬解道:男孩子嘛,分不清楚玫瑰和康乃馨也是正常的!正常的……絕對不是因為他有點傻,絕對不是……
將花瓶放在餐桌上,看到還站在門廳的兩人。夏媽媽走過去,拉起易如的手,“站著干嘛,過來坐呀。”將他帶到沙發邊,又對跟在身后的夏揚習說,“你還沒介紹你朋友叫什么?”
“我叫易如,”易如坐在沙發上,稍稍揚起點頭看著夏媽媽,“謝謝您阿姨。”
一副乖巧有禮的樣子,讓一旁的夏揚習看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小如呀,那你先看會兒電視!阿姨去做飯,中午咱們就在家吃吧!”夏媽媽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往廚房走,還不忘捎帶手的將夏康這個小電燈泡帶到廚房來幫廚。
一時間客廳里只剩下夏揚習和易如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剩下電視發出一點響動。
夏揚習把電視遙控器丟到易如身上,說道:“我媽讓你看電視。”
易如倒也沒含糊,真拿著遙控器換了幾個臺。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舉動,把遙控器放到茶幾上。語氣平靜,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陳述了一個事實:
“看不懂。”
“呵。”夏揚習輕笑,也不知是笑易如沒有半點長進的英語水平,還是笑他的誠實。伸手拿過遙控器,不停的換臺,最終停在一個正在播類似海綿寶寶這類動畫片的頻道上。
他沖易如挑了下眉,“看畫兒總看得懂吧?”說完就掏出自己的手機,低頭刷朋友圈去了。
當然易如沒有真智障到,在兩人獨處的時間里,去看什么海綿寶寶或是彩虹小馬。
“你還在生氣?”易如小心翼翼的問道。
“生氣?”夏揚習看似莫名其妙的樣子,自顧自的依舊滑動著手機屏幕,“我生什么氣。”
“那你為什么一個人過來?”
夏揚習扭頭,凝視著對方,想看清楚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片刻之后,他嘆了口氣,放棄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易意告訴我的。”
“果然……”夏揚習了然,那丫頭果然還是站在自己親哥那邊的呀。
悶悶的說:“早知道就該故意寫錯一點。”
“也沒什么差別,”易如語氣中帶著無可奈何,“你寫的地址全是英文,我又看不懂,一樣是從機場一路問過來的。”
夏揚習挑眉,他怎么從易如的話中聽出了些抱怨,難不成他還要把地址給他翻譯成中文么,那恐怕只會更難找吧。
他撇撇嘴,不去看對方。
此刻夏揚習的心中很矛盾,一方面,他很高興易如能追到美國來找他;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太輕易的原諒這個“玩弄”自己情感的家伙。所以,在他想明白該怎么處置易如之前,就先不理他吧。
午飯的時候,夏爸爸終于從房間出來。
見到夏爸爸,易如立即起身,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并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
那個平時看人都不抬眼,說話都不張嘴,連對青刀哥都沒這么恭敬的人,居然在自己爸爸面前做了這樣一番舉動,使夏揚習一度懷疑易如是不是坐飛機坐傻了,或者倒時差沒倒過來?
在夏揚習眼里母豬上樹般的異舉,卻只換來夏爸爸路過時的一瞥,連句回應都沒有。
易如的到來倒也給這個家庭的生活帶了一些變化,比如,在餐桌上的氛圍變得更加詭異了……
作為客人,按理說應該是被主人熱情款待的對象,只是易如的情況確實有些特別。
對于夏康,易如是哥哥的朋友,雖然來的方式有些不同尋常,但他還是很歡迎。
對于夏爸爸和夏媽媽,易如表面上是大兒子的朋友,實則是男朋友。
夏爸爸就不用多說了,本身對于大兒子出柜的事情就無法理解,現在面對兒子的同性戀人,那更是沒有好臉色。
夏媽媽不同,她是真的想要好好招待易如的。但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沒招待過兒子的對象,更沒招待過兒子同性的對象。想做些什么、說些什么,又怕會不會犯了他們的什么忌諱,束手束腳,還總是欲言又止,反倒顯得比夏爸爸還要奇怪。
也許這就是關心則亂吧,夏媽媽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拋下大兒子去美國,沒能照顧好大兒子,才使他的性向變成這樣。所以現在,無論兒子喜歡的人是異性還是同性,男人還是女人,她都只希望兒子能幸福。愛屋及烏,連帶著看易如都覺得順眼。
夏媽媽想要招待好易如,又擔自己和年輕人之前有代溝。太熱情了,怕人家覺得煩,覺得越界了;不熱情吧,又怕人家覺得受到了冷落。
結果就是,易如覺得夏媽媽對自己,好像有點……忽冷忽熱的?
到了晚上,睡覺又成了個問題。
之前說到過,夏揚習家并沒有多余的客房。
如果兩人關系正常的話,夏揚習自然是不會介意易如睡到自己房間。但此時,兩人前段時間剛因為“床上問題”鬧得不愉快,這事還沒解決之前,他暫時不想和易如在一個屋里甚至一張床上睡覺。
夏揚習看著客廳的沙發,思考在它上面睡一個一米八幾男人的可能性。
“要不你……”
“小如你晚上就跟習習睡一個房間吧!”夏媽媽從廚房走出來,“行嗎?”
易如笑了笑,“沒問題的。”
“???”
夏揚習張著嘴,注視著自己媽媽和自己男朋友完全無視了自己,一前一后提著易如唯一的一個行李,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他又看著自己媽媽抱著一套自己的睡衣,帶著自己男朋友去到浴室。
旁觀群眾夏康小朋友,在目睹這一切之后感慨了一句:“哥,你和你朋友感情真好呀!”
夏揚習一臉黑線,他怎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媽媽居然這么開放。自家孩子帶對象回來的第一天,就讓倆人睡一個房間?
他相信如果自己是個女生,他媽媽絕對不會這么主動的讓兩人睡一塊。可能他“單純”的媽媽并不認為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有什么不妥,共睡一床會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等拖到不得不去洗澡睡覺的時候,夏揚習才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易如正靠在床頭玩手機,看見夏揚習進來,丟下手機站了起來。
“能談談么。”
夏揚習一進門就被他這番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心情不爽,沒看他,徑直走到衣柜,去拿換洗的衣服。背對著他回道:“有什么好談的。”
易如走到他身后,帶著洗完澡后溫熱的沐浴露味,“我真的不是因為心理上過不去,才不跟你……”
他聲音低沉地解釋起,兩人之前在國內產生分歧的事情。
夏揚習感受到身后一步步靠近過來的熱度以及氣息,男人的身影投射在衣柜上,將自己籠罩在其中。這樣全方位的侵入,竟令他有些緊張,身體的所有感官一下子都集中到后背。似乎想要拒絕,又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我其實是因為……”
夏揚習突然轉過身,推開了易如。
“等我洗完澡回來再說吧。”
而后抱著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
跑到浴室,打開花灑,夏揚習才終于冷靜了一些。
他敢保證,就剛才,如果易如從身后抱住自己,他一定會無條件的原諒他,無論他想做什么。
就要這樣原諒他嗎?
夏揚習垂著頭,水不斷從頭頂上灑下。
但如果易如是真的想對自己的做什么,那不應該是正和他意嗎?他又在這里糾結什么?既然易如肯走出那一步,他難道還要此時縮回去不成?又或者說,他難道還期待易如那張笨嘴能說出什么漂亮話或者解釋?
這么想著,夏揚習坦然了許多。
他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頭發,往房間走。把自己洗得香噴噴,來迎接即將發生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夏揚習推開房門,帶著期待的走進屋。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
易如歪在床頭,呼呼大睡。
“……”
上一秒還春意盎然的臉,登時黑了幾分。
果然不能對這個家伙抱有太多期待……自己才洗了多長時間,他居然能睡著了。
夏揚習氣惱的坐在書桌旁,狠狠地瞪著床上睡得不醒人事的男人,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看著對方睡得香甜,自己卻因為洗澡的時候胡思亂想,半點睡意都沒有,臉更黑了。
夏揚習翻了個白眼,不去看這個讓自己的心煩的男人。
轉頭時,不經意掃到書桌上的一個粉紅色的單詞本,有點舊舊的。夏揚習略帶嫌棄的把它拿過來,翻開磨得有些毛邊的封面。第一頁上寫著夏揚習他家在洛杉磯的地址。
他猜這大概是易意教她哥英文基本用語的的小本子。每頁都記了那么一兩句簡單會話,英文是很秀氣的字體,很顯然是易意寫的,而中文和諧音中文都是易如那標志性的歪歪扭扭又丑的字。
“砍油死鼻克拆溺死(canyouspeakchinese)?”
“威爾易絲z絲潑力絲(whereisthisplace)?”
“一克絲q絲蜜(excuseme)”
隨便讀了兩句,夏揚習就笑得不行了。
他都不知道原來易如還有這方面的天賦呀!那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恐怕把他這輩子僅有的那點學習的天賦,都用在編這蹩腳的英文諧音上了吧。
他都能想象到,當易如用他這稀奇古怪的英語去跟人交流時,對面的人該是怎樣一副懵逼的表情。
夏揚習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一頁頁翻著。小本一共沒幾頁,統共也就記了二十來句話,但可以看出易如真的很用心在“做筆記”。那些諧音雖然可笑,卻也是寫的人涂涂改改很多遍,才確定下來的,認為最接近的答案。而每頁的邊角,也都有不同程度被翻閱多次后的磨損。
看著看著,翻到了最后一頁,夏揚習卻又笑不出來了。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來美國是的情形。那時候他還是初中,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坐跨國飛行,興奮得不行。
他的媽媽叮囑他,上飛機就睡覺,方便倒時差。但他一句都聽不進去,上了飛機就開始玩,玩游戲、看電影、跟別人聊天,反正就是沒睡覺。等到快下飛機了,開始累了。
他下了飛機,取完行李,已經是快要睜不開眼的狀態。所幸有家人到機場來接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機場走到停車場,只記得剛坐上車他就倒頭大睡,一路睡到家的。
可易如呢?
沒有人跟他說上飛機后最好睡覺,睡醒了能干些什么;沒有人到機場給他接機,開車送他到家;甚至沒有人告訴他,洛杉磯和帝都之間有著多長時間的時差。
夏揚習腦海中出現了很多畫面,有易如緊皺眉頭,問易意某句話的發音,并絞盡腦汁想對應的諧音;有易如帶著一臉倦容,在機場向路人問路,對方卻怎么也不明白……
他看著床上男人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
想來這一天,對于易如來說,應該是極其漫長的吧。
夏揚習感覺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一處小小的塌方。
他坐到易如身邊,低下頭,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在看到站在自家門口的易如時,他就已經原諒了這個男人。
如果說之前在國內的不愉快,是因為夏揚習質疑易如對他的感情,那么此時,他已經清楚易如是在乎他的,心里是有他的。既然易如可以追著他只身一人跑到美國,他也可以為了易如不那么糾結于“那些事”。
不過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情趣,實在不行他還可以diy嘛。
夏揚習在易如身邊躺下,將房間的燈關上。
他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漸漸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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