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喜
第10章 不喜
滿室寂靜，他蹬掉了一只靴子，身子動了動，便再沒了動靜，很快，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綿長起來，仿佛沉沉的睡了過去。
阿蠻眼神落在他另外一條腿上，好半晌，她唇角抿起，小臉板著走過去，又看了他一眼，才試探著幫他把另一只靴子脫了下來。
幫他脫完靴子，她視線又落到他的臉上，在那夢中，他狠戾如斯，讓她如今見到他，呼吸依舊發(fā)澀。
碳火燒的溫?zé)幔嗳嘌劢牵秀庇X得困乏，忍不住坐在床腳靠在床柱上瞇上了眼。
蕭譽(yù)睜眼，瞥一眼剛剛被她隨意扔在一旁的靴子，眼神定定落在她身上，一雙眸子暗沉如墨。等看著她整個人蜷起時，才沉默起身，將人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桌案之上，一對紅燭一直燃到天明。晨色熹微，阿蠻頗有不適的醒了過來，睜眼，滿目的紅，定定神，才恍然記起昨夜是自己大婚。而后，睡意全無，便是一驚。
她竟不知怎么，整個人都窩在了蕭譽(yù)懷里，整張小臉貼著他的胸口。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夾雜著濃烈酒味的氣息，他身上依舊是昨晚大婚時的紅袍，領(lǐng)口對襟處繡著暗黑金色蟒紋。
意識回籠，阿蠻身子不由得僵硬，她甚至能察覺到他強(qiáng)壯的手臂緊緊箍在她的腰間，他未醒，她便動也不敢動。
察覺到懷里女人的無措，蕭譽(yù)無聲的笑，眸色加深，俯首，狀似無意，將她整個人都抱緊，臉埋在她發(fā)間，深深吸了口她發(fā)上馨香，胸口處涌起的滿足幾欲將他淹沒。
許是察覺到不對勁，阿蠻動了動，試探叫道：“王爺？”
昨夜為了大婚，滴水未進(jìn)，此刻溫軟的聲音便有幾分嘶啞，蕭譽(yù)沉默了一瞬，緊緊箍著她的手臂才不情愿的松開，幾息功夫，他已然面沉如水，利落起身。
碳火已熄，阿蠻擁被坐起，眼睜睜看著他將靴子穿上，看也未看她，便徑直走了出去。
他一走，屋外等著伺候的侍女便魚貫而入，竹香箭步如飛，顯然昨夜也未休息好，一臉憂色，只奈何另有梁地侍女，她不好直接問出口。
阿蠻瞧著屋內(nèi)碳火換好，才沖著竹香望過去：“渴。”
桌案上的茶水已然換過，還熱乎著，竹香倒了杯便急急給阿蠻送了過去。
阿蠻小口抿著，瞧著小侍女們將屋子收拾妥當(dāng)，全部退出去，才摩挲著杯沿，若有所思，斟酌著低聲道：“河?xùn)|王大概不喜我。”早就想問的竹香，一聽她這話，哪里還穩(wěn)得住，河?xùn)|王暴虐之名如雷貫耳，本來她就對小郡主嫁到梁地來頗為忌憚，還曾想著能否逃婚。
可如今既然已經(jīng)嫁了過來，出嫁從夫，此后，梁地與吳越相隔近萬里，小郡主能依靠的便只剩河?xùn)|王。如果河?xùn)|王真的不喜她，異國異鄉(xiāng)，那以后日子，豈不難過？
竹香急的臉發(fā)白，在地上繞了兩圈，又覺得不可思議：“河?xùn)|王怎么會不喜郡主？”
她眼神落在阿蠻臉上，那張小臉此刻脂粉未施，白皙透嫩，再往下，那身段更是寸寸動人。竹香實在不解，又迷茫的重復(fù)一句：“河?xùn)|王不該不喜啊。”
阿蠻想笑，卻忍住了，竹香很是認(rèn)真，若她笑了，恐她會惱。是以，她也正經(jīng)了臉色，擺出一副惆悵之色：“竹香眼里，怕是誰也不及你家郡主。但在河?xùn)|王眼里，恐我還不如他軍中士兵。”眼瞧著竹香臉色越發(fā)的難看，她才笑出聲：“何至于此？他不喜我，也省的我對他虛以委蛇。你該替我高興才是。”
屋內(nèi)已經(jīng)暖和過來，阿蠻掀被下床，神情歡快，絲毫不像作假。
她是真心覺得放松，昨夜糾結(jié)半夜，在想往后該怎么和蕭譽(yù)相處，如今，他竟表現(xiàn)出不喜，她倒好辦了，他既冷著她，她便也不必太熱。
如此想著，她臉上神情又愉悅了幾分。
竹香怔怔站著，還有幾分轉(zhuǎn)不過彎。身子卻是很自然的上前，伺候著阿蠻梳妝。
阿蠻一頭烏發(fā)柔順黑亮，她手中動作輕柔，忽而帶幾分茫然，低聲地問：“此乃荊地，若河?xùn)|王不喜郡主，日后他回梁都，可會帶上郡主？”
她實在不知，往后會如何，又該如何。今早之前還擔(dān)心郡主會受了委屈，會受不住河?xùn)|王那魁梧的身子，如今只覺一腔盤算落了空，只余滿心憋悶悵惘。
阿蠻瞄著妝奩中一根梅花簪，手指微動：“他將我留在這里，也好。”
她見他，總覺心中惶惶。
況且，荊宮古籍，實在叫她不忍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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