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風情
第98章 風情
房間內,氣氛肅冷。
府醫戰戰兢兢為洛芙把脈,心中忍不住犯嘀咕,前腳王爺才喚他為王妃配了傷藥,后腳就將他喚了出來,為這美貌夫人治病,著實叫人唏噓。
但不過片刻,他眉頭緊緊皺起,手下脈搏流利圓滑,從容和緩,柔和有力,乃平脈之象,絲毫病痛都沒有。
但他觀這婦人,面色蒼白,神色凄楚,眸中含淚,又仿佛痛苦至極。一時有些猶豫起來,內宅陰私他是見過不少,但這種裝病博取憐愛,有恃無恐不怕被拆穿的,還屬首次。
府醫沉吟,不愿被卷入這婦人間的糾葛中,收回手,垂下眼眸,含糊道:“這位夫人,脈象艱澀,如輕刀刮竹,滯澀不滑利,至數較緩而不勻,脈力大小亦不均,呈三五不調之狀,此脈乃澀脈,乃氣滯所致。”
他說著,微微一頓,看一眼目不斜視的美貌婦人,才繼續開口道:“待開幾副藥,吃過便可緩解。”
蕭譽聽是氣滯所致,不疑有他,命府醫隨侍女去開藥方。
他剛剛見長信侯手令中提到阿蠻,此時歸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回到阿蠻身邊,牢牢看住她。
等府醫跟著侍女離開,他便也起身,連招呼也不打地就要走,行至門口,方覺不妥,回頭看洛芙一眼,開口道:“你且安心養病,一切等病好再說。”
一言畢,未待洛芙有所回應,遂及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他一走,屋內,洛芙一改剛剛的虛弱之態,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她望向被蕭譽擲于地上,后又被他刻意踩上幾腳的手令。
她隱約察覺出,蕭譽動怒,并不是因為長信侯揚言不懼梁地,也不是因為她被威脅要以身侍賊,而是長信侯口出狂言,竟意欲奪走那吳越小郡主。
這種認知,讓她心中頗為不爽,連帶著,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與她想象不同,她本以為,她來投奔蕭譽,憑借少時情誼,再加上自己名聲在外的美貌,定能激起他的保護欲,甚至讓他對自己產生憐惜之情,直接將她納入府中庇佑。
可這多半個月來,他竟真的對她不聞不問。若不是她確實收到了這封手令,借機將人邀了過來,恐怕蕭譽都要忘記,封丘邑還有個她了。
侍女拿著藥方,送走府醫,面帶喜色地走進來,聲音雀躍:“夫人,河東王聽聞夫人病重,拋下那吳越小郡主,即刻來見,心中定是有夫人的。”
洛芙冷冷看過去。
侍女并未察覺,只將藥方捏在手里,高興道:“這府醫對婢子也是客客氣氣,可見也是懂得審時度勢,足以說明王爺極其重視夫人。”
洛芙隱含怒意,隨手拿起面前茶杯,猛地擲于地上,冷聲道:“閉嘴!蠢東西。”
侍女一驚,趕忙跪伏在地。
洛芙未理會顫顫巍巍的侍女,偏過頭去看梳妝鏡中的自己,形貌昳麗,身姿窈窕,一舉一動間,皆是動人風情。
她觀那吳越小郡主,相貌倒是嬌媚動人,但渾身上下無一絲婦人的風韻,怕是在床榻間也是稚嫩,只懂讓男人擺弄,如河東王那般雄偉的大丈夫,該是更喜歡她這般經過人事,更具誘惑的婦人才是。從鏡中收回視線,她臉上重又恢復成驕矜的模樣,眼神掃過地上跪著的侍女,不冷不淡開口道:“還愣著做什么,去開藥。”
她以大病為借口,邀請河東王前來,樣子總得擺出來。
侍女不敢再多話,急急應了,扭頭出去買藥了。
蕭譽從金玉樓出來,翻身上馬,直奔郡守府,他臉上神色冷硬,幾乎毫無停歇,直接到了后院。
阿蠻舟車勞頓,自他走后,簡單用了些餐飯,喝了碗米湯,上了床榻,便很快睡了過去。
蕭譽大步到臥房門口,制止住仆婦的行禮,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床榻前,待看到床榻上微微隆起的小小身影,空蕩難安的心才落了下來。
他并未上前,就這樣站在床榻前,低頭安靜注視她的睡顏,她睡得一張小臉粉里透紅,乖巧安靜。
良久,他俯身上前,在她額上親了親。遂及,動作極輕,絲毫動靜都沒有發出的轉身出了臥房。
門外仆婦,大氣不敢出,俱都知道,王爺和王妃剛一回府,王爺就被那楚地來的武信侯夫人喚走了。府中仆婦、侍從全都在暗中揣測,王妃這是要失寵。
蕭譽出了臥房,直接朝著議事堂走去。
此時天色將晚,他命親衛喚石山前來,又提筆親書一封給周寅,信中分析如今南北割據勢力,各自利弊,最后直問:“依先生之高見,楚地與蜀地,先取何處乎?”
手信寫完,即被用快馬,緊急送往汴州城。
而當夜子時,因為接連幾場大雨,而不得不停止攻勢的魯國、齊國、周國,同時收到了梁地河東王的口令,即刻收兵,停止攻打。魯、齊、周三國一心歸附梁地,收到口令,見過印信,知道果真是河東王親下命令,不敢有所遲疑,即刻派人給吳越送去休戰書。竟是連夜拔營,結束攻伐。
吳越雖從年初起,開始大力改革,任人唯賢,枕戈待旦,但到底時日還不久,軍隊并沒有達到以一當十的水平。同時面臨多國攻伐,不過勉力支撐。
也賴以天降暴雨,阻止了他們攻打。
次日天明,魯、齊、周三國的休戰書,先后被送到了吳越國君錢褚的案幾上。
錢褚坐于案幾后,垂眸盯著眼前三封國書,身體緊繃,眼神陰鷙。
他手在這三封國書上慢慢劃過,而后,緩緩抬眸,看向跪于面前的鐘彥,聲音壓抑:“你告訴她了?”
鐘彥從驛舍送小郡主回到封丘邑,緊接著,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一路疾馳,連夜趕到了吳越。
現下,他臉色疲憊,嘴唇都干得裂開細縫,恭敬跪于地上,聽到王上問話,一字一字應道:“小郡主知道魯、齊、周暗地投靠梁地,臉色大變,即刻收拾箱籠要歸吳越。但行至一處驛舍,被暴雨攔截。”
他聲音毫無起伏,微頓后,才又繼續道:“梁地河東王深夜冒雨追趕,在驛舍內闖入小郡主房間。”
錢褚捏著那三封休戰書的手,漸漸收緊,就連呼吸都重了起來,盯著他問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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