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信任
第161章 信任
天色將明,阿蠻親送蕭譽(yù)出府,而后,她目送他遠(yuǎn)去,一轉(zhuǎn)身,步伐匆匆,直接命仆婦去暖閣喚回竹香。
竹香被從睡夢中叫醒,冷不丁聽到是小郡主喚她,一時心頭發(fā)緊,顧不上沉睡中的小郎將,急匆匆的就往后院臥房去。
臥房中,阿蠻正襟危坐,垂眸沉思。
竹香急急進(jìn)屋,便瞧見小郡主跪坐在案幾后,一動不動,她身前擺放著收拾好的小箱攏。
阿蠻聽到響動,示意她上前來。
竹香壓下剛剛一路跑來的氣喘,將門關(guān)上,而后三步并作兩步地行至阿蠻身前,跪坐于小郡主身邊,滿臉憂色地開口遲疑道:“郡主?”她眼神落在小郡主身上,又看向案幾上的小箱攏。
阿蠻偏過頭看她,神色板正,很是認(rèn)真道:“阿兄即刻派人來接我,我會隨魏太傅一同去往幽州城。”
她聲音清晰。
竹香卻仿佛未聽懂,只雙眸呆呆望向她,滿臉緊張:“發(fā)生甚事?怎得就要和魏太傅走?”
她只覺得,就算是小郡主要去幽州城,也該是隨河?xùn)|王一同前去,怎得能和魏太傅同行?
阿蠻不欲讓她擔(dān)憂,臉上神色稍稍放松,沖著她安撫道:“不要擔(dān)心,我喚你來,不過是想安頓幾句,此去幽州城,短則半月,長則漫漫,你不必跟去,且在府中照顧好李秀。”
竹香再次微怔,而后身子都有些僵硬,聲音頗有些發(fā)澀道:“郡主不帶我同去?”
她本以為,小郡主忽而決定要與魏太傅同去幽州城,就夠讓她驚訝的了,可如今沒想到,更讓她心慌的是,小郡主竟然還沒有打算帶她。
她自小就跟著小郡主了,何曾有過這種類似于要被拋棄的感受。
一時間,她眼眶立刻就發(fā)了紅,鼻子也開始發(fā)酸。
阿蠻未曾想到她會如此,一時微頓,看她抬起了袖子壓了壓衣角,當(dāng)下,開口認(rèn)真解釋道:“不是不帶你同去,而是途中多變,況此去另有要事,你在府中,也方便照顧李秀,否則將李秀交給旁人,你能放心?”
竹香動作微頓,再次看向她,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阿蠻見她緩過勁來,身子稍稍上前,伸手過去,動作小心地給她擦了擦眼角,語速緩緩道:“何至于此?不過是去趟幽州。”
竹香果然難為情起來,臉上發(fā)燙,踟躕開口道:“可郡主不帶婢子,出門在外,又如何方便?”
她自小就照顧小郡主日常起居,如今不跟著同去,生怕小郡主在外會受委屈。
阿蠻微怔,剛剛滿腦子全都是阿兄與蕭譽(yù),竟未考慮到此,很是認(rèn)真思慮一番,她略微遲疑道:“不過半月,不必?fù)?dān)心。”
竹香卻還有些不放心,再三猶豫,到底要倔倔的跟著去,起身就要去收拾衣物,但不過她剛剛起身,就有仆婦來報,言稱驛舍派人前來求見。
阿蠻神色嚴(yán)肅起來,很快起身,看向竹香,竹香亦停下腳步,呆呆回眸,看向小郡主。
小郡主嚴(yán)肅起來,竹香是不敢違逆的,好半晌,她頹頹的低下頭去,不敢再出聲。
蕭譽(yù)于汴州城門外點(diǎn)兵,鼓舞士氣后,拔營出發(fā)去往幽州城。他們出發(fā)半個時辰后,吳越使臣一行同樣經(jīng)汴州城門出發(fā),一路行往幽州城。
幽州城自古以來便是軍事要地,更有軍事樞紐之稱。五年一次的幽州會盟更是天下大事,無論大國小國,無論是否正在開戰(zhàn),皆都會準(zhǔn)時前往參加。
從汴州城到幽州城的一路上,行車不斷,更有護(hù)衛(wèi)隊(duì)鐵蹄錚錚而過。
為掩人耳目,阿蠻扮作小侍從,與魏太傅同坐于馬車上。
魏長功從接上她,到如今行了一日一夜,一直眉頭緊鎖,未曾與她多說一句話。
阿蠻從一開始的心慌,到如今心平氣和,亦不再多想。
阿兄只在出發(fā)時,與她匆匆見了一面,而后便沒有再見過。
他需得隱藏身份,直至到幽州城。此時,阿蠻神色疲憊,閉目養(yǎng)神。她著了一身男裝,頭發(fā)也豎起,做男裝打扮,但她本就嬌小,又唇紅齒白,但凡細(xì)看,一眼就能看出她乃女兒身。
魏長功坐在小郡主的對面,耳邊聽著馬車外,馬蹄聲陣陣,又聽得馬車上鈴鐺作響,眼見著就要到幽州城,緩了片刻,沉沉開口道:“郡主隨吳越前去幽州,可是應(yīng)了王上之求?”
起先,他收到小郡主的手信,竟一時不敢相信,只覺心驚肉跳。他都不知,王上是如何來的膽量,膽敢在吳越羽翼未豐之時,就去挑釁梁地!
他本以為小郡主送手信給他,是希望他阻止王上刺殺河?xùn)|王。
可不過才過去兩日,王上就忽然命他將小郡主秘密接出王府,隨他們一同前往幽州城。且告訴他,小郡主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協(xié)助吳越,取河?xùn)|王蕭譽(yù)的性命!當(dāng)下,他便心驚,以至于,這一路上,他都未曾和小郡主多說一句話,只怕被驚起怒意。
阿蠻冷不丁聽到魏太傅開口,不由得睜開雙眸,緩緩看向他,而后低聲道:“先生,不信任阿蠻?”
魏長功看向她,冷著臉,并不言語。
阿蠻看向他,神色慢慢變得正經(jīng)嚴(yán)肅,壓低聲音道:“先生可想出辦法,阻止阿兄取我夫君性命的念頭?”
她說話的時候,一字一句,說至“我夫君”三字時,甚至還加重了語氣。
她不再以河?xùn)|王相稱,而是夫君。
魏長功頓時也神色嚴(yán)肅起來,再次以審視的眼神看向她,而后緩緩道:“郡主可直接告訴河?xùn)|王,吳越王錢褚在此。”
只需要這一句,蕭譽(yù)便會立刻將察覺到不對,甚至于遷怒于整個吳越。阿蠻眉心漸漸蹙起,注視他片刻,然后才慢吞吞開口道:“先生十余年前,不顧自身安危,赴水患區(qū),主持興修水利,我便知先生心中裝有吳越臣民,我亦如此。”
她說著微頓,壓下心頭隱隱泛起的苦澀之意,繼續(xù)低聲開口道:“此事宣之于眾,我夫君必定震怒,到時伏尸百萬,受苦皆我臣民。”
魏長功面無表情,看著她一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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