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再親

阿蠻頗有些驚嘆，未曾料到不過就是畫個糖人，竟也有如此多的講究。

眼瞧著面前老者，神色專注，她不由得偏過頭看蕭譽，卻見蕭譽也正在望著她。

她立時微怔，而后小臉便有些發燙，只朝著他靠近了一些，好一會兒，低聲開口道：“夫君可帶了銀錢？”

她覺著，既然這畫糖人如此費事，必然要貴的很。

蕭譽見她一本正經，卻是問出這么一句話，不由得悶笑出聲，亦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你不帶銀錢，也敢買東西？”

阿蠻臉色發紅，兇巴巴瞪他一眼，只低頭朝著他腰間看，只是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掛著錢袋子。

蕭譽見她這般，心中只覺可愛，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而后湊上前，在她耳邊聲音發沉道：“放心，你夫君有萬貫家財，蠻蠻想買什么便買。”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眾目睽睽之下，阿蠻因著他靠自己這般近，頗有些難為情，又聽得他這般開口，眼眸一時都發了亮。

她頗有些好奇了，又生怕旁人聽到，只朝著他也又靠近了一些，腳尖稍稍踮起，小聲問道：“夫君家產幾何？”

直接便問他家里有多少家財。

蕭譽神情頓時有些微妙起來，凝視她片刻，才語速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夫人不是已掌中饋，竟不知府中家產幾何？”

她初初嫁入梁地，到汴州城河東王府，王太后便命程嬤嬤將王府中饋交于她手。

但她尚未料理明白，就隨著王太后前往許州相國寺，去見了周國公。而后，更是隨著蕭譽，輾轉于封丘邑、汴州城、幽州城，更沒有時間去熟悉府中中饋，更遑論是徹底摸清河東王府家財了。

如今，聽得蕭譽這般開口。

阿蠻眼眉微抬，語氣都有些涼嗖嗖了，只不滿的開口道：“夫君可是覺得我心有七竅，能同時兼顧？”

蕭譽見她振振有詞，眉梢都是微挑，正欲開口，旁邊正在畫糖人的老者，已然開口道：“來，小娘子，這是你的。”

阿蠻立時偏過頭看過去，只覺的小糖人靈動可愛，端的是新奇。她伸手接過。神色專注的打量半晌，臉上才露出個歡喜的笑來，興沖沖對著蕭譽歡快的開口道：“這個是我！”便是眉眼處并不清晰，然則，糖人上的發髻發簪紋路，皆一清二楚，這才叫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蕭譽見她這般歡喜，眉眼處都露出溫柔來，又從老者手中接過另一個糖人，才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行去。

阿蠻見他沒給銀錢，正欲開口，一回頭，便見適才牽馬的親衛，主動上前問了價。

她這才安心下來，只手中抓著糖人，跟在蕭譽身后，心情歡快的往前行去。

一路之上，所見之物，皆頗有趣。

阿蠻自小生在吳越，對北方風土頗覺得新奇，這般走了片刻，她才偏過頭看蕭譽，疑惑問道：“夫君要帶我去何處？”

蕭譽伸手將她亂了的額發撥開，才沉聲回她道：“帶你去東市。”

入得東市，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北地的繁華當與南方不同。

阿蠻見慣吳越亭臺流水，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再行走在幽州城內，一時只覺眼前開闊。

蕭譽緊緊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前慢慢行走，一邊沉聲開口道：“幽州城內貨財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積集。而在這東市，有筆行、酒肆、鐵行、肉行。”

阿蠻聽的仔細，行走在這人聲嘈雜之地，竟覺得滿是人間煙火氣息，一時間竟遠離朝堂是非。

蕭譽帶著她，直接行至一處酒肆。與汴州城東市不同，幽州城東市更具異族風情，酒肆門口懸掛酒旗，上繪狼圖騰。

阿蠻瞧見酒旗，一時憶起上元節，王太后從相國寺回汴州城，并未回宮，而是直接帶著她到了一家酒鋪。蕭譽自顧與店家要了飯食，又要了一壺梅子酒，才帶著她尋了一處角落坐下。

酒肆內，坐有三兩桌堂上客，皆是酒興正濃。

阿蠻因著想起王太后有些走神，視線落在蕭譽身上，強忍著才沒有問起當年周國公之事。

蕭譽對這種市井小店倒并不陌生，動作熟練的燙了杯盞，便給她先倒了一杯梅子酒。

阿蠻規規矩矩坐著，眼眸微垂，盯著面前梅子酒，睫毛輕顫。

旁邊一桌，正坐著三兩人，酒喝到興處，當中有一人拍桌道：“如何就說那楚地長信侯聲色犬馬，晝夜荒淫。當時在那會盟之地，我可是親眼所見，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軍醫一診脈，立時斷定那長信侯患了花柳之病！患了這病，還能不是日日夜夜流連花柳之地？”

說這話的人，語氣頗為得意，很快又繼續壓低聲音開口道：“我還聽聞，他曾染指武信侯夫人，名滿天下的洛芙。那洛芙恐怕也被他傳上了這花柳病，如今那洛芙被擄至青州城，嘖嘖，恐怕那青州城流民首齊驥，也難逃一劫。”

阿蠻只聽得雙眸圓睜，忍不住看向蕭譽，蕭譽眼皮都未抬一下，面無表情，神色淡然。

察覺到她看他，他便也看向她，湊上前，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喜他們吵鬧？”

阿蠻立刻搖搖頭，生怕他將人給趕出去，只也湊上前，與他低聲細語道：“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長信侯若果真得了花柳病，又被如此大肆宣揚，恐怕臉面全無。

蕭譽見她滿臉按耐不住的好奇，倒是不想滿足她了，只語速慢吞吞的開口道：“夫人若敢親我，我便告訴你。”

他本以為，照著她臉皮薄的勁，恐怕最多瞪他一眼，便會蔫蔫退回去。

但未曾料到，不過他話音剛剛一落，她忽而便湊上前，在他下巴處快快的親了一下，而后，一張小臉迅速的發了燙。

蕭譽身子一時都有些發僵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好一會兒，喉嚨微動，聲音發啞的開口道：“再親一下。”

太快了，他想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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