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同罪

錢褚視線落在她的小臉上，眸色發暗。

阿蠻因著他這般眼神，而越發覺得心中慌亂，但不過微微停頓，她便再次字字清晰的開口道：“是，我只要他，阿兄還我。”

鐘彥被關在那處水牢，渾身都是潰爛的傷口，她親眼所見，又如何能忍。

錢褚幾欲咬牙了，只一聲不吭的盯著她，不過片刻，他收回眼神，冷笑了一聲，聲音發沉的開口道：“我不給你，又如何？”

他說這話時，眉目冷硬。

阿蠻身子有些發僵，好一會兒，才語速緩緩的開口道：“阿兄倘若執意如此，他既是我的侍衛，他犯何罪，我與其同罪便是。”她聲音本就嬌嬌軟軟，如今卻也帶了幾分氣性。

錢褚臉色著實有些難看了，聽她這般開口，喉嚨微動，而后控制不住地，再次偏過頭去看她，聲音里都是冷意：“他是何等身份，你是何等身份，你要與他同罪？”

阿蠻眼眶發紅，視線直直的落在他的臉上，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他是阿兄給我的侍衛。”

錢褚下顎一時緊繃，放在案幾上的手，都忍不住的緊握成拳。

阿蠻見他如此，身子坐的挺直，只再次神色認真的開口道：“阿兄倘若不放人，我這就去牢中陪他。”

她一張小臉上，神色再正經不過。

錢褚臉色已然鐵青了，額上青筋暴起，只盯著她，聲音發狠的開口道：“錢阿蠻，你敢！”

阿蠻聽他如此開口，視線在他臉上微微一頓，而后不過一瞬，她睫毛輕顫，直接起了身，便是連看都再未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直接出了寢殿。

錢褚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硬生生忍著，才沒有出聲喚她，直到她果真行出寢殿，他才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以至于，控制不住胸中生出的怒意，猛地將面前案幾掀翻在地。

阿蠻出了寢殿，冷不丁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響，身子不過微頓，卻是頭也沒回，只看向候在寢殿門口，小臉都發了白的蕓香。

蕓香何曾經歷過這種陣仗，又聽到王上寢殿里傳出這般大的聲響，只嚇得兩股戰戰，甚而牙齒都有些打顫了。

寢殿外，宮人早已瑟瑟發抖，垂眸頓首，跪了一地。

蕓香手足無措，跟著也要跪地。阿蠻見她如此，輕聲喚她：“蕓香。”蕓香小臉發白的抬眸看她，緊張的小聲開口道：“郡主。”

阿蠻視線落在她臉上，稍稍思慮，便聲音壓低的開口道：“你且先回。”

蕓香一時未反應過來，只呆呆的望著小郡主，而后搖搖頭，小聲的開口道：“婢子跟著郡主。”

阿蠻要去尋鐘彥，自然不能領著她，又怕她受到牽連，不過稍稍一頓，便望著她，神色極其認真的開口道：“竹香定是想你的緊了，在我面前，嘀嘀咕咕好多次。你且聽話，下次，我便帶著她回來看你。”

蕓香立時微頓，不知為何，鼻子竟一時有些發酸，只小聲的嘀咕道：“她才不想我。”

這般說完，她稍稍猶豫，便果真乖乖的聽了話，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

秦中人就站在一側，瞧見小郡主這般安排，竟讓自己小侍女回了寢殿，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

阿蠻瞧著蕓香離開，好一會兒，才偏過頭看秦中人，語氣極淡的開口道：“勞煩秦中人，需得再借你小徒弟一用。”

她一張小臉上，神色冷靜至極。

秦中人一時有些遲疑，他剛剛自然也聽到里面的動靜了，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里面定是又發生了爭執，且這爭執定與水牢里關著的鐘彥有關。

如今，小郡主竟又如此開口。

他停頓片刻，才望著小郡主，試探的開口道：“郡主，可是要去水牢？”

阿蠻眉梢微挑，并未答他這話，只是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你只需答我，你是借還是不借？”

小郡主與他說話，少有如此語氣不善的時候，秦中人胸中一時頗有些難言情緒，只緩了片刻，才聲音低低的開口道：“郡主盡管吩咐便是。”

水牢處，鐘彥身體頗有些虛弱，甚而，就連頭腦都有些暈沉，他因小郡主忽然出現，胸口處悶悶作痛。

如今，強撐著，才能保持清醒。

水牢中看守侍衛，盡皆不敢再隨意對其動手，只都沉默不語，相對而站，偶爾低語。

阿蠻被秦中人小徒弟再次帶入這牢中時，他們聽到響動，齊齊的便都抬起頭去看，見又是小郡主，立時行禮。

小徒弟面色蒼白，眉頭微蹙，頗有些聞不得這水牢里的污濁氣味，忍了片刻，實在忍不住，直接抬起手臂，用衣袖掩鼻。

阿蠻則徑直行至他們面前，字字清晰的開口道：“我要入水，爾等不可阻攔。”為首的看守侍衛立時身子一頓，眉頭緊皺，神色頗有些為難。

阿蠻卻是伸手一指鐘彥，面不改色的開口道：“他與爾等，皆為侍衛，你們既不愿我救他，他日爾等蒙冤落難，定也無人敢救。”

她說這話時，眉眼清冷。

看守侍衛因她這番話，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不過微頓，他垂眸道：“郡主請自便。”

入水口，他們并未上鎖。

阿蠻聽他如此開口，稍稍松口氣，而后一轉身，徑直往入水的地方行去。

秦中人小徒弟見小郡主果真要入水，一時情急，急急喚道：“郡主。”

阿蠻偏過頭看他，神色冷靜，直接一字一頓的吩咐道：“你且等我入水，再回宮。”

讓他親眼看著，好回去給阿兄回稟。小徒弟有苦難言，團著一張臉，低低應諾。

阿蠻見他點頭，回過身，在入水處打量片刻，臉色亦頗有些發白的，俯身下去，動作小心的入了水。

鐘彥意識已然有些模糊，冷不丁聽到有人入水聲，睜開眼睛去看，一時間，身體發僵，胸口處心臟跳動加速。

小郡主錦衣華服，卻為他破水而來。

他心頭發緊，渾身緊繃，眼神控制不住的，緊緊的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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