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揚和南宮曼扶著郭豪離去，林巧心走到駱幸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這事是郭豪不對，你受苦了，我會好好教導他，他日后不會再欺辱于你。”

        駱幸聞言大喜，連忙感謝道：“謝謝林師姐。”

        林巧心嗯了聲，看了眼程梔等人，眉頭輕輕皺起道：“現在你既然已經是地劍館的弟子，還是要多和本館的弟子來往。”

        駱幸尷尬地點頭，林巧心看也不看徑直走了。燕驚寒一直維持著一個同樣的姿勢站在那里，臉上沒什么表情。鄧義走上前抱拳感謝道：“多謝燕師兄。”

        自從五年前首徒比試過后燕驚寒力壓眾人成為穹山派首徒，在這穹山派弟子身份最高，無論誰都要稱他一聲燕師兄。

        燕驚寒動了動，卻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轉身負手冷漠地走進館里。

        錢吉寶“切”了一聲，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臉這么臭。”鄧義無奈地道：“不能這么說，本就是我們沖動在先，現在仔細想想，郭豪那時那般自信的神態，恐怕一出手我們都討不了好。還好燕師師兄制止了郭豪，否者咱們都免不了受傷，屆時又要被師尊嘮叨了。”

        龍小小也道：“嗯，燕師兄就是那個脾氣嘛。不過他剛剛的樣子真可怕。”

        “無論如何，今日多虧有燕師兄，咱們還是要謝他，不能失了禮數。這樣吧，正好前幾日師尊給了我一顆二品靈丹，就送這個給他。”鄧義掏出一顆靈丹道；一群人都點了點頭，然后眼神齊刷刷地看著程梔。

        程梔一頓，看她干嘛？

        錢吉寶鄭重道：“小師妹，就拜托你了。”

        趙蝶拍了拍程梔的肩膀，鼓勵道：“師妹，這是個好機會啊！你以前不總愛送燕師兄東西嗎？”

        鄧義還有點良心，猶豫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大家一起去送吧，也有個伴。”

        這話說的，像是送死一樣。

        程梔想起自己的癡情人設，心想她這個時候能拒絕嗎？不能，不僅不能，她還得要高高興興，欣喜若狂地接受。

        程梔于是干笑道：“我當然愿意，能有和燕師兄說話的機會，我求之不得。”說完接過靈丹，以萬分悲壯的氣勢向館里走去。

        燕驚寒正在專注地看著一本古冊，程梔在他身邊坐下，她有點拿不定原主對待燕驚寒是個什么態度，所以一時間也不敢妄動。倒是燕驚寒翻書的動作停住，偏頭過頭看她，面如寒霜，冷道：“怎么，之前的苦頭還沒有吃夠？”

        看燕驚寒這態度，應該是十分厭煩原主的靠近，而原主，莫約就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了。程梔想象了一番偶像劇里舔狗男三面對女主時的畫面，強行堆出一臉笑，帶著些討好地將丹藥遞到燕驚寒面前，“師兄，這是我們小劍門給你的謝禮，多謝你出手相助。”

        二品的丹藥十分難得，即使是在神殿也屬稀罕之物，燕驚寒看了丹藥一會兒，道：“我并未出手相助，不過是看他聒噪，正好手癢了想打人而已，拿回去。”

        這人明明有心幫忙卻拒絕承認，真是像個別扭的孩子一樣。程梔想了想，哄道：“師兄，不止你覺得他聒噪，我們也覺得。好在有師兄你及時阻止了他，這枚丹藥就是為了感謝你做了這么大的好事的，你的手打疼了吧，這個可以治。”

        燕驚寒愣了一下，做了這么大的好事？女孩的笑容真誠而燦爛，完全沒有一絲的厭惡與恐懼，就好像他剛剛真的做了一件好事，而非是謝揚嘴里歹毒無比的行徑。

        程梔又道：“再說了，師兄幾日后不是要比試嗎，吃了這丹藥保管你上天遁地，無所不能，一舉奪得魁首，給咱們玄劍館爭光。”

        不提還好，一提燕驚寒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他一把將程梔的手打開，陰鷙無比地說：“說到底還是怕我輸掉比試給你們丟臉，拿著你們的丹藥滾回去，我燕驚寒不需要你們的假惺惺。”

        程梔的手一瞬間就紅了，丹藥從她的手里飛到地上，咕嚕咕嚕地滾了幾轉，最后停在角落的灰塵里。程梔捂住疼痛的手不可思議地看著燕驚寒，他怎么突然就發脾氣了？

        班級里響起竊竊私語，程梔騰地站起身，胸口起伏，瞪著燕驚寒，燕驚寒漠然回望。她拼命地告訴要忍耐，記得現在的人設，她是個傻的，不能崩！！！最終程梔走到角落里，撿起那顆丹藥默默坐到了鄧義等人那里，鄧義等人都擔憂地看著他，想問什么，但恰好這時講學的仙尊進來，幾人只好閉上了嘴巴。

        燕驚寒捂住自己的胸口，下唇緊咬，眼中滿是痛苦之色。在寒天秘境中醒來后，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藤蠱已經消失，大概是天魔之體太過強勢將它逼了出來。但糟糕的卻是天魔之體被徹底激發，自己所修功法與天魔之體相悖，修為不僅不會增長，反而會逐漸消退。

        那種看著自己的修為一點點消退的感覺，足以令任何一個修仙者絕望，燕驚寒也不例外。他明白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找到能改變這天魔之體的方法，只有這樣，修煉之路才能長久。

        但是很奇怪，燕驚寒并沒有這種想法，他甚至懶得去找。他的情況就像是快要溺死之人不愿意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樣。

        抓住了，活下來了，就算成神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燕驚寒嘲諷地想。這世界對他來說沒有值得留戀的必要，就算他死了，也只會覺得是一種解脫。

        沒有人希望他活著，連他自己身處黑暗太久了，也覺得，活著是一種折磨。

        當謝揚說出比試的那一刻，燕驚寒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是他沒有。一是因為自尊不允許他這么做。也許輸掉會很狼狽，但懦弱地不應戰，這對他來說更是一種侮辱。二來也是因為，他想，輸了不過一死，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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