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村長說讓姜虎別管，姜虎當真就不管了，反正家里有水有糧的，可以說是大門都不出了，到書房蹭課去。

　　不過，有時候姜虎也會拿了梯子，爬上屋頂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看得出來，依舊還是有人在往山下挑水，不過明顯沒有以前那樣多了。

　　姜虎特意守了一次，一個人上山，至少要一個時辰之后才下來。

　　看來真的還是把水搞出來了，就是量少。

　　一直到大年初五，去山上挑水的，就只剩零星幾個人了，估計是知道這水很難弄上來，好多人來過一次，就不來了。

　　得，姜虎也看明白了，看到大家都是存了不少水的。

　　否則的話，就算是難弄，怕是也每天都有人守著水潭那邊。

　　村里人少了，姜虎也就不怕了，大門打開，讓關了許久的孩子們自個兒玩去。

　　之前有了那老太婆直接跪在小米面前的事，他還真擔心那些人對孩子們做點什么。

　　姜裕一手劉澤一手鐵蛋，就跟終于終于放風的大狗一樣，呼嘯著就跑去找劉海玩兒了。

　　“小雪，你不出去玩嗎？”姜虎看向還坐在屋檐下的小雪，她在練習繡花。

　　劉伯剛來姜家時，給家里幾個孩子都帶了不少東西。

　　姜裕的文房四寶，小雪的各種繡線花樣子，小米鐵蛋的零嘴等。

　　“我這一個快繡好了，等會兒再去玩，爹爹你先帶小米出去玩吧。”

　　“小米？”

　　姜虎反問，一低頭才發現，小米就在他旁邊站著呢，瞧這模樣，怕不是已經等挺久了。

　　姜虎順手就把小米抱了起來：“我就說怎么沒跟大哥他們出去玩呢，怎么，今天要跟爹爹一起了？”

　　小米笑瞇瞇的點頭：“嗯嗯，跟爹爹去。”

　　爹爹肯定要去找村長爺爺他們，她也想去聽聽，山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呢。

　　姜虎倒是沒多想，跟二娘和劉伯打了個招呼，就抱起小米出門去了。

　　這幾天不出門，倒也不是怕事兒，就是覺得沒必要，也擔心孩子們有什么意外。

　　不過在家關了這幾天，別說孩子們悶得慌，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了，加上村里沒啥外人，這才出去轉轉。

　　地里的油菜和小麥早已經枯死了，地面都已經干到裂開了，也就高粱還頑強的生長著。

　　別說用水澆，茅坑里的糞水都舀干凈了。

　　現在，就指望這高粱能夠有點收成了。

　　路上碰到其他人，臉上都帶著陰郁，因為沒水，舍不得用水洗漱，每個人臉上都是灰撲撲的。

　　不過看到姜虎，還是會笑著打招呼，然后夸一夸小米真乖什么的。

　　其實姜家人也一樣，就連劉澤這個當初一看就很金貴的小少爺，現在也是灰撲撲的，一兩個月沒洗頭洗澡洗衣服了。

　　沒辦法，現在條件艱苦，每一滴水都珍貴無比，沒有人舍得浪費水來洗臉洗衣服，就算身上臭烘烘的也不行。

　　還好這是冬春季節，幾乎不怎么出汗，雖然難受了點，倒也不是不能堅持。

　　畢竟，比起沒命，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小米看著外面的情形，心中也是輕嘆，要是可以人工降雨就好了。

　　可惜，她空間里有水，卻沒有可以讓水變成雨的東西。

　　村里倒是有一條河，可是這水放進去，直接就流走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思索間，姜虎已經抱著她到了村長家，村長坐在自家院壩邊上，看著村里的情況，抽著旱煙，眉頭緊鎖，連姜虎過來了都沒注意到。

　　“村長，”姜虎喊了一聲，放在小米讓她自己玩，然后坐到了村長旁邊。

　　小米轉了轉眼珠子，也跟著坐在了爹爹身邊。

　　“小姜來了，怎么了，又有人找你們家麻煩去了？”

　　姜虎一家住在村尾，有什么事情，他們也不能及時知道，所以村長看到姜虎，第一反應，就是又有不長眼的人出現了。

　　姜虎搖頭：“那倒沒有，這幾天家里挺安靜的，就是看打水的人沒多少了，所以來問問情況。”

　　村長見小米聞到煙味就捏著鼻子，頓了一下，在旁邊的石頭上把旱煙磕掉，不抽了。

　　“確實沒多少人了，主要是那水不太好弄。”

　　姜虎連忙問怎么了。

　　原來，水，確實有，但是很深，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深！

　　他們從山上回來那天，就有人上山去打水了，可惜，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用繩子拴著木桶，放了近十米，就不動了，并且一滴水都沒打上來。

　　大家猜測應該是下面的洞口很小，換了比木桶小的東西，準備先試試到底洞口多大。

　　“就碗大的洞口，大家及時做了一個這么大的小水桶，放了近四十米的繩子，才把水打上來。”

　　“而且洞口很小，往上拉的時候，還總是撞在石墻上，水就撒了一半，等拉上來，也就一碗水的樣子，一天也打不到幾桶水。”

　　難怪打水的人越來越少，這效率確實很慢，要不是家里實在沒水的，基本上能緩就緩緩了。

　　姜虎點點頭：“不管怎么說，總好過一滴水都沒有吧，少歸少，好歹能救命。”

　　然而村長臉上的愁容，卻一絲都沒有減少。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只是這么點水，也不行啊，這老天爺要是再不下雨，地里沒收成，也不能種糧食，吃什么啊。”

　　姜虎輕嘆一聲：“只能聽天由命了，老天爺不下雨，能怎么辦呢。”

　　不下雨，沒法種糧食，就算現在還有吃有喝，可要是再干一段時間，家里的吃完了，下雨了，可以種糧食了，但是，收成還要大半年啊。

　　這大半年又要怎么活？

　　“這一樁趕著一樁的，眼看著大家的生活好起來了，又趕上這事兒。”

　　姜虎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雖然他家的情況要好點，但不下雨，早晚也會遇到同樣的困境。

　　“水那么深啊。”旁邊拖著腮幫子，聽爹爹和村長說話的小米，突然開口。

　　姜虎摸摸小米的小腦袋，這孩子太小，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呢。

　　小米好奇的看著爹爹和村長：“爹爹，我們可不可以挖一個很深很深的大坑，那樣是不是就有水了啊？”

　　張開手臂，比劃著很大很大的意思。

　　“就跟水井那樣，但是很大很大，很深很深的！”

　　因為村里有條河，所以也沒有水塘什么的，這要是有水塘的話，她就能找個機會，比如半夜三更什么的，偷偷把水塘里放滿水了。

　　空間里好幾十噸呢，甚至可能不止，放著不用，白白浪費了。

　　“挖水井？”

　　村長和姜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外。

　　小米卻是癟癟嘴：“不是水井啦，爹爹和村長爺爺都笨笨的，水井那么小，都不能走下去。”

　　村長突然大笑：“小米可真聰明，小姜啊，反正這一天天的也沒事，我跟村里人說說，咱們找個地方挖挖看，指不定真能挖出水來呢。”

　　姜虎也是連連點頭：“好，山上能打到水，說明地下還是有的，只是可能會挖很深。”

　　村長揮揮手：“深不深的不重要，要是真的可以挖出水來，挖多深都行，再說了，村里也有幾百號人呢，怕什么。”

　　隨即又笑著夸獎小米：“小米真的是太聰明了，我們以前村子旁邊沒有河，就是有好幾個水塘呢，這么幾年，居然忘記了。”

　　確實，并不是所有村子都是傍水而建，很多的地方沒有河，就在村里挖一兩個水塘，挖深一點，周圍挖兩條水溝，一場雨就能積攢很多雨水。

　　不管是淘洗紅薯還是花生，都可以在水塘里。

　　有時候雨水少了，就在水塘挑水澆地，完全沒有問題！

　　只是到了福安村，習慣了旁邊有條河，河水還能順著水渠到地里來，都忘了水塘這東西了。

　　村長哈哈大笑，就好像馬上就能挖出水來一樣，顯得高興極了。

　　只有小米，一臉茫然，好像并不是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說干就干，村長當即就找劉陽去了，然后讓劉陽幫著他一起通知其他人。

　　姜虎先把小米送回家，也到村長家開會去了。

　　就這么一會兒，小雪已經把之前那個花樣子繡完了，正準備跟二娘出門呢。

　　“小米，我們要去挖草根，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小雪提著一個撮箕，挖草根是為了喂竹貍，四只竹貍完全沒有受到干旱的影響，甚至還長胖了呢。

　　“要去！”小米連忙高興跟上，“今天去哪里挖啊？地里的小麥都枯死了，草根會不會也死了啊？”

　　“小米姑娘，草根可沒那么容易死，頑強著呢。”楊嬸子也扛著鋤頭，看樣子是準備一起去。

　　小米四下看了看：“楊奶奶，劉爺爺和七喜叔叔他們呢？”

　　之前還在家里呢，怎么這么快就不見了，回來的時候，也沒見到他們啊？

　　“老爺和七喜去山上了，說是去看看水潭那邊的情況。”

　　劉伯雖然一直知道水潭，但還沒去過呢，正好現在山上沒幾個人了，就讓七喜帶他去瞧瞧。

　　“哦，這樣啊。”小米表示知道了。

　　二娘已經背了背簍：“走吧，我們就去老屋附近挖點就行，竹貍也吃不了太多。”

　　小米連忙蹦跳著跟上，完全看不出來，就在剛才，因為她一句話，整個村子的人，就都忙碌了起來。

　　老屋旁邊有一塊荒地，要是以往，這會兒已經長滿綠色的野草了，尤其是豬皮孔和野菊花，但是現在，這里什么都沒有。

　　荒地旁邊的田坎上，平時都是旺盛的茅草，不管是割了喂兔子還是喂牛，都是很不錯的。

　　不過現在嘛，茅草早就干枯了，一鋤頭下去，泥土梆硬，好幾下才能挖開。

　　就像楊嬸子說的那樣，雖然上面早就枯死了，哪怕周圍的泥土，都已經干成一塊一塊的了。

　　可下面的茅草根，卻依舊是新鮮的，甚至還很飽滿呢，好像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就連楊嬸子都很意外：“這草根可長得真好，還這么水嫩呢。”

　　二娘還在忙著挖草根：“也就這一片比較好，其他地方的也不行，也有些干了。”

　　小米心說，那是當然，這些草是喂兔子和喂牛的，她沒少澆灌靈泉水呢，生命力肯定很好。

　　二娘因為不知道靈泉水的事情，之前也是到處挖草根，哪里合適挖哪里。

　　前兩天來了這兒，才知道這里的草根這么新鮮。

　　新鮮的草根喂竹貍，竹貍也能少喝點水呢，另一方面來說，也算是節約用水了。

　　二娘和楊嬸子挖，一塊塊的泥土用鋤頭敲碎了放到一旁，小米和小雪則是把草根抖掉泥土，放到背簍或是撮箕里。

　　幾人忙了沒多久，就裝了小半背簍，二娘覺得差不多了，夠竹貍吃幾天的了，大家就回去了。

　　正好姜虎也開完會回來了，扛起鋤頭和鐵鍬，就準備出門。

　　二娘連忙問他干什么去。

　　剛才姜虎送小米回來時，還沒來得及解釋挖水塘的事情呢，這會兒正好一并說了。

　　“挖水塘啊，在哪挖啊？萬一挖不到水呢？”

　　二娘比較擔心這個，要是白忙活，到時候會不會有人怪小米？

　　夫妻倆心有靈犀，姜虎一眼就看出二娘的擔心。

　　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廣眾，姜虎直接握了一下二娘的手，好在很快又放開。

　　“放心吧，我跟村長說了，別說是小米說的，而且挖水塘也是大家舉手表決的，大家都同意了，我們才開始的。”

　　二娘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在哪里挖？”

　　姜虎指了一個方向：“近的很，就在咱們老屋那邊，靠河邊的方向，村長說那里距離水潭最近，是最有可能挖出來的。”

　　二娘更不解了：“那怎么不直接挖水潭那邊，把洞口挖大一點，不是更方便嗎？”

　　“那可不行。”是劉伯。

　　劉伯剛從山上回來，正好聽到兩人的談話。

　　“山上水潭附近多是石頭，可不是隨便挖開的泥土，一個不好，弄塌陷了，后果不堪設想。”

　　先是解釋了一下，轉而又看向姜虎。

　　“不過小姜，在你們老屋那邊山下挖水塘，也不行，挖不出來水的。”

　　姜虎一愣：“劉伯你怎么知道？”

　　跟在身后的七喜眉頭一揚：“姜哥，你忘了我家老爺是干什么的啊，這些事兒，老爺一看就知道了。”

　　姜虎立刻想起，劉伯確實是會堪輿之術的。

　　“劉伯，那怎么辦？讓大家不挖了嗎？”

　　劉伯搖搖頭：“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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