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左右，一道嬌小的身影趁著藤井樹去洗澡的空檔，抱著小枕頭偷偷摸摸溜進了他的房間。

“唔——”

把枕頭丟到床頭，清水愛衣整個人呈“大”字型往床鋪上一趴，來回滾了兩圈釋放了下心里的興奮感和期待感后，動作熟練地轉進了被子里面。

「這樣就不怕被歐內醬偷家了……」

她小臉露出機智的笑，像個癡漢一般，捧著被子貪婪的嗅了幾口。

“唔——”

“歐尼醬……”

感受著被窩中越來越溫暖的溫度，困意也如潮水般一陣陣襲來，清水愛衣打了個哈欠，卷緊被子，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睡去。

“咔——”沒過幾分鐘，房間門被藤井樹從外面輕輕推了開。

他雙手拿著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剛走進臥室，被發現床鋪上那道長發披散，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清水凜？」

藤井樹微微挑起眉頭，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畢竟自己晚飯之前才在客廳撩撥過對方來著。

只是從未想過她會這么自覺的送上門來。

藤井樹放輕腳步走過去，這才發現背影的主人與他預想中明顯有出入。

「怎么會是這個小鬼？」

藤井樹彎下腰俯視著清水愛衣熟睡中的小臉，長長的睫毛之下是一雙緊閉的眼睛，五官端正，臉部線條柔和，比起其姐姐清水凜來說，少了一分精致和清冷，多了一分俏皮和可愛。

“呼——”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音，平平無奇的胸脯緊跟著一起一伏，藤井樹竟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睡得真香啊！」

「明明不是自己的床……」

但他并沒有開口叫醒清水愛衣的意思，而是走到書桌邊拿起了吹風機。

「……算了。」

他回眸瞥了清水愛衣一眼，拔下吹風機的插頭，重新放進了抽屜里。

“啪嗒。”

臥室的燈光熄滅，藤井樹拉開門，再次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

對門清水凜的房間里。

“噠噠——”

天花板上橙黃色的led燈照在頭頂，少女修長的右腿枕著左腿，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十根蔥嫩好看的纖指把鍵盤敲的“噠噠”作響。

清水凜此刻正在“私立成志女子大學”的論壇中和陌生人高強度對線。

光從她曾經對藤井樹嘲諷時說的話完全可以判斷出來，清水凜的毒舌屬性不說點滿，但也不會差上多少。

尋常人和她網絡對線，不消幾分鐘便會敗下陣來。

“滴滴！”

論壇突然跳出來的彈窗打亂了清水凜打字的節奏。

【您的帖子已被刪除！】

【管理員提醒您文明發言！】

【禁言364天23小時59分鐘！】

“果然……”她柳葉般秀氣的眉毛一擰。

「又被封禁了一個賬號！」

清水凜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白皙的額頭。

自被松本有菜寫小作文造謠的這幾天以來，她一直在論壇中嘗試為自己辯解。

可是，即便她開了小號，以路人的身份為自己說幾句公道話，也會很快遭到論壇管理員的刪評加禁言套餐。

清水凜不是白癡，知道不能乖乖剖開肚子自證清白，因為她一碗粉也沒吃。

于是她又開了幾個小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編造了幾條關于松本有菜的謠言，準備把局勢搞渾，拉她一起下水。

帖子起初的確在論壇上成功吸引了一小波熱度，但是結局仍舊不變，依然是一整套的封禁套餐。

這下子，清水凜可以百分百肯定論壇的管理員被松本有菜花錢收買。

或者說，松本有菜自己本身就是管理員，此時正坐在宿舍公寓的大床上，抱著ipad操控論壇中的輿論走向，樂呵呵地看著她負隅頑抗。

在互聯網時代，掌握不了話語權，清水凜就是一個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啞巴。

「該死！」

“嘎吱——”她五指成拳，攥得“嘎吱”作響。

“咔——”

正當這個時候，房門被藤井樹從外面推了進來。

“誰？”清水凜下意識循聲投去視線，當看到來者是藤井樹時，連忙伸出手將筆記本電腦合了上。

而藤井樹也只草草將電腦屏幕上的“私立成志女子大學論壇”幾個大字收入眼底。

“這么晚了還在忙？”他隨意問了一句。

“嗯，沒什么……”

“已經忙完了。”清水凜的視線有些飄忽不定。

想到自己在學校里因為松本有菜的小作文而舉步維艱的環境，回家以后也仍然孤立無援，從媽媽和妹妹那里得不到任何鼓勵和幫助，最為關鍵的是，還要同藤井樹這個討厭的家伙虛與委蛇。

清水凜整個心仿佛被雨水給淋濕了一般。

她眸光黯淡，表情也逐漸低落下去。

然而沒過幾秒，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美眸也重新恢復光亮。

當前對她來說還并不是死局！

既然前有豺狼后有猛虎，那為什么不想辦法驅虎吞狼，讓藤井樹幫她去對付松本有菜呢？

當然，清水凜知道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藤井樹不是什么白癡戀愛腦，也不會愚蠢到任她擺布。

但她完全可以退而求次，從藤井樹身上得到一點點的建議就行。

現實往往比某些批判小說還要諷刺，清水凜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寄希望在藤井樹這個曾經被她所討厭且看不起的人身上。

“那個，藤井……”她在心里做了幾秒的思想工作，最終還是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怎么了？”藤井樹合上房門，坐到了她的床沿。

“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冒昧？”藤井樹微微把眉頭挑了起來。

“真是稀奇，凜姐這個進我房間連門都舍不得敲一下的人，現在也會提‘冒昧’了？”

“我……”似是被藤井樹嘲諷的話給打擊到了，清水凜輕咬下唇，那張清冷的俏臉不禁往另一側撇了撇。

“問一下也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藤井樹表情不變。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問題會讓高傲自負的凜姐為我折腰。”

“問題很簡單，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如果你在網絡上被人無端造謠污蔑會怎么辦？”

“造謠污蔑？“

“嘖……”藤井樹“嘖”了一聲，“難不成凜姐是遭遇到了網絡暴力？”

“不是，我隨口問一下而已。”清水凜目光躲閃著。

“只是想知道你會如何處理。”

“解決的辦法有很多。”藤井樹頓了頓，直截了當地道：“但是很抱歉，我一個都不想對你說。”

他今晚過來，不是來當樹洞傾聽清水凜的煩心事。

至于幫忙，那更加談不上。

之前之所以會主動替清水凜介紹工作，也不過是想看她在自己手下吃癟而已。

比起所謂的網絡暴力，他其實更想知道一件事情……

“凜姐，你洗過澡了嗎？”藤井樹冷不丁地開口問。

看到少年拒絕回答的態度，清水凜心里本能地閃過一絲不悅，結果現在又聽到了他輕佻的語氣，那絲不悅一點點轉變為氣惱。

“洗了……”

但她又做不了什么，甚至寄希望于盡早成功中標。所以此刻只能無奈地在心里嘆一口氣，用著冷淡的表情，從嘴里吐出嫌棄的聲音。

見此情形，藤井樹一言不發，掀開被子躺到了床上。

清水凜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感受著他例行公事般對自己的冷淡態度，恰似自己之前對他一樣。

“啪嗒。”臥室的燈被清水凜親手熄滅。

空氣就這樣安靜下去，直到兩個彼此之間持冷漠態度的家伙，一點一點地躺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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