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已經切好的土豆，清水凜把沾了水的纖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從廚房中走了出去。

“媽媽，這么早就去上班嗎？”看著越過客廳沙發徑直走向玄關的母親桃乃木映子，清水凜輕聲開口問道。

背后傳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桃乃木映子腳步頓時一停。

“額，最近公司的業務比較繁忙，離不開人……”她隨口解釋了一聲，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大女兒清水凜。

“凜……”桃乃木映子眼神復雜，聲線微微打著顫，目光劃過女兒清水凜那張清冷精致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臉，從她平靜的眼睛一直劃到了她胸前的圍裙。

聯想到上次小樹從女兒清水凜房間里走出來時對她說的話，桃乃木映子的心還在隱隱作痛。

“你最近這幾天一直住在家里嗎？”她在確定什么似的，想要從女兒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答案。

醞釀了幾秒鐘，清水凜粉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個字：“……對。”

桃乃木映子嬌軀猛地一顫，心臟像是被一萬支箭矢給徹底貫穿。

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和自己親眼見到的，完全就是不同的感受。

之前她還可以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抱著自欺欺人的想法，幻想著一切或許也沒那么糟糕。

但是現在，骨感而又殘酷的現實已經毫無掩飾地呈現在了她面前。

不管是她更偏愛的小女兒清水愛衣，還是被她視為家中驕傲的大女兒清水凜，一個接一個地走上了她曾經的老路。

「果然全部被小樹言中了……」

桃乃木映子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藤井樹那張俊秀帥氣的臉，還有他居高臨下俯視自己時說的那句話。

「桃乃木阿姨，當初是你把她們帶來東京，給予她們美好的生活，所以理應由你親手摧毀這一切！」

“對不起，凜……”站在玄關口的桃乃木映子輕咬著朱唇，投來一記哀痛的視線。

「媽媽，不是您自己選擇讓我們母女三人共同承受的嗎？」

「現在又在道什么歉呢？」

“您沒必要向我道歉，媽媽……”清水凜清冷的表情看不出絲毫變化，微微把腦袋偏到了另一側。

她心知肚明母親桃乃木映子矛盾、愧疚的想法。

人本質上都是自私的，她對母親根本談不上責怪。

“凜……”看著自己懂事的女兒，桃乃木映子心里越加難受。

“你迄今為止還沒談過一次戀愛，你應該去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

她視線若有若無地掃向了清水凜圍裙后面的小腹。

「藤井果然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了！」

察覺到母親的目光，清水凜下意識摸了下自己平坦的肚子。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后悔！”

她抬起頭，聲音冷淡地母親桃乃木映子說道。

難道要如實告訴媽媽，她和愛衣現在其實享受其中嗎？

如果她親口從口中說出來，媽媽大概率會像藤井所說的那樣，心防大破，悔不當初吧。

因為她的兩個寶貝女兒，已經轉投他人懷抱，變成她所不認識的陌生模樣了。

事已至此，清水凜美眸之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所以媽媽……」

「我們都不可以后悔！」

這段回頭路的終點是監獄……

拜托您再自私一點，腦海里只想著自己的繼續下去吧。

“凜……”桃乃木映子欲言又止，輕輕喚了女兒一聲。

“媽媽，不說了，我去做飯了。”清水凜深深望了母親一眼，轉身走向廚房的方向。

“您也吃點早餐再走吧。”

“不用了，我趕時間，到公司的時候再吃。”桃乃木映子目光復雜地看著女兒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

「凜，我的女兒，我的掌上明珠，她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啊……」

「現在卻要委身在自己不喜歡的人身邊。」

“咔——”藤井宅的大門被輕輕合了上。

“嘟嘟……”

伴隨著兩聲喇叭聲，一輛白色的本田汽車緩緩從車庫中駛了出來。

透過廚房的窗戶看著那輛漸行漸遠的車子，清水凜在心中既是對母親桃乃木映子，也是對自己和愛衣說了一聲。

「別回頭，繼續朝前走……」

……

“咔——”

早上七點半，一道嬌小的身影拉開門，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順著二樓的樓梯走下來。

似乎是認為自己還沒有睡醒，少女皺了皺瓊鼻，總覺得離著老遠都能從廚房那邊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壞了！”

清水愛衣腦袋后面兩條黑色的馬尾辮一抖，困意瞬間消退，整個人也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她急急忙忙地闖進廚房，果不其然，廚臺邊正站著一位圍著圍裙，身材高挑纖細的少女。

聽到短促的腳步聲，少女一邊盛起鍋里的番茄炒蛋，一邊循聲望了她一眼。

“起來了啊。”

“正好快要開飯了。”清水凜表情平靜，輕聲對妹妹清水愛衣說道。

“歐內醬！”清水愛衣腮幫子像只小松鼠一樣氣呼呼地鼓了起來，兩只澄澈漂亮的大眼睛沒好氣地瞪向清水凜。

“太過分了吧！”

“怎么可以背著愛衣偷偷早起做早餐！”

“干嘛這么大反應？”清水凜對她的埋怨聲置若罔聞，從水池邊拿起洗干凈的便當盒，在底層鋪了一層米飯后，澆上了兩勺番茄炒蛋和土豆燉肉。

“拿去，這是你中午的便當。”蓋好蓋子，清水凜把便當盒遞向了清水愛衣。

“……可惡。”清水愛衣翻了個大白眼，忍不住啐了一口。

“你說什么？”清水凜放下便當盒，秀眉當即蹙了起來。

“額……”見此情形，清水愛衣變臉似地擠出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愛衣是在夸歐內醬好勤快，將來一定是個合格的賢妻良母！”

“像歐內醬這樣又漂亮又賢惠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咲姐姐可以相提并論的！”

她表面上露出討好的笑，實則在心里偷偷扮了個鬼臉。

「略——」

「光會在家里欺負愛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下次等咲姐姐來的時候，讓她甘拜下風啊！」

“……貧嘴。”

清水凜伸出纖手輕輕揪了揪清水愛衣小臉上的軟肉，憑她的智商，怎么可能聽不出來清水愛衣是在拱火呢。

“愛衣，你什么時候學會禍水東引了？”

“別擺出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像小動物被侵占領地似的！”

“咦——”

聽到這句話，清水愛衣輕輕“咦”了一聲，看姐姐清水凜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些莫名色彩，仿佛再說：歐內醬不要在這五十步笑百步了。

如果歐內醬有出息，也不用在這和愛衣爭搶廚房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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