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迪注意到了顧昰和冉零的視線后，表情突然變的特別難看，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你們能不能不要在戰斗的時候分心？要知道，這是一種不尊重。”

        冉零皺起眉，他的腦中有一個想法，為了應證，冉零看了一眼紅蛇的眼睛，猩紅詭異，它那耀武揚威的樣子讓冉零有些惱火，但是他不能出手，只希望顧昰能明白解決的辦法。

        他們之前的猜測可能是真的，這里是一個里世界，根據制造者的想法隨意捏造，紅色的月亮并不是什么有利的證明，但是……如果是那極速略過的時間呢？

        時間是不可控的，但是空間卻是可以隨意變化，時間在里面就是固定的，會隨著空間的扭曲而被擠壓，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出在如何打破這個里世界了。

        他們不是傻子，也非常清楚，在制造者所捏造的空間有多危險，或者說……他們是直接掉入陷阱了，制造者是這個空間的神，在這個空間里，他們幾乎是沒有任何勝算的，但是出去了，就不一樣了。

        非要說和這個空間有聯系的……

        冉零凝視著恩迪，隨后把注意力放在和紅月顏色幾乎一樣的蛇上。

        在此之后，顧昰投給冉零一個示意的眼神。

        他嘴角微微上揚，睨了一眼恩迪，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學長，我們贏了。”

        恩迪不太明白冉零的話，剛想說話就被眼前的場景怔住了。

        顧昰的冰鐮用刀背擦著紅蛇，兩段紅色的影子驟然頓住，透明的固態將它們包裹起了，寒氣入骨，恩迪哆嗦了一下，就想抬起手利用空間破開冰封。

        顧昰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在恩迪還沒施展出來的時候，顧昰甩開手中的冰鐮，紅蛇的身體四分五裂，這還不夠，他在冰碎開后直接又揮了一下，裸露出空氣的蛇身又一次被凍住。

        恩迪幾乎被嚇到了，他咽了咽口水，還是打算把他的得力助手解救出來，顧昰可能是技能卡時間到了，手中的冰鐮逐漸變透明，然后消失在手里。

        他丟了一個眼神給冉零，冉零點了點頭，掰下扳機，眼睛焦距放在了對面冰封中的血色瞳孔，開出一木倉。

        “砰！砰！砰！”

        冉零手移動開來，連開三木倉都是對著對面的紅色瞳孔，速度特別快，兩個人一系列的動作幾乎是在幾秒鐘內完成的。

        冉零開完這四木倉后并沒有收手，他挑釁的看著恩迪，拿著木倉的手卻對著窗外。

        “學長，你輸了。”冉零囂張的勾了勾唇角。

        他又開了一木倉，子彈擦過白色的窗幔精準的拐了個彎，朝一個向上的角度，直射紅月。

        碎片式的崩壞隨著子彈穿過月亮開始，恩迪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在里世界徹底崩壞的剎那，恩迪突然吼道：“你們輸了！！你們作弊！！！”

        顧昰瞥了恩迪一眼：“是你輸了。”

        他沒有多做解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邊的角落，黑暗中，他們的班主任正畏畏縮縮的操控著一只死尸，恩迪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由他親手制造出來，非常滿意的研究成果。

        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輸在了自己的手上。

        恩迪搖了搖頭：“行，答應你們的我會做到。”

        冉零笑瞇瞇的看著顧昰：“我就知道，你一定想到了辦法！”

        他在剛剛，其實得到了一張技能卡，可能是危機關頭才會直接觸發的，不過還挺好用，前提是要配合他原先的技能卡。

        精確瞄準，難道不好用嗎？

        顧昰偏頭，不去看冉零的笑。

        每次對方一笑，自己就會亂了心神。

        真是……和八歲的時候一樣沒出息，每每看到這個人，自己所設下的一切都會被對方輕易攻陷。

        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心理，他會下意識的想要注意對方，很關注他也很關心他，這并不僅僅只是在多年前那一眼驚鴻了。

        “嗯，你也想到了啊。”顧昰回道。

        冉零怔了一下，極其不自然的嘟囔了一句：“我比不過你，要不是因為你看的那一眼，我也想不到。”

        恩迪的聲音在遠處傳來：“研究成果以及資料我都放在里面，你們可以去看，當然了，會發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證。”

        “……”

        恩迪沉默了一會，繼續道：“我是輸了，所以我不會對你們動手，所有策劃的一切，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但是這并不代表……不受我指控的它們，會對你們做出什么。”

        冉零皺眉，還沒等他問話，恩迪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

        他笑了笑，把項鏈揚了揚，讓冉零他們看清楚項鏈的不同，是的，這條項鏈和他們的項鏈并不一樣，那是——遙控器！

        顧昰用冷然的聲音道：“你在自尋死路。”

        “是啊，但是我可不想你們這么快就把我的研究成果銷毀，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了唄，”恩迪完全無所謂，他看向冉零，施施然道：“當然，畢竟我可喜歡學弟了。”

        “……瘋子。”冉零皺了皺眉。

        顧昰一步步后退著，伸手把冉零攔在他身后，臉色極為難看。

        可不就是瘋子嘛，親手設計了這個局，做出這種實驗……甚至，自己都可以算計在里面。

        冉零看著恩迪按下按鈕，冷汗直冒，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下面會發生的事肯定會讓他大跌眼鏡，因為，他的預感一向很準。

        果不其然，冉零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恩迪在按下按鈕的同時，在他的四周有細小的灰塵落下，還有一些碎石也在陣陣怪異的叫聲中砸在顧昰冉零的身上。

        顧昰皺了皺眉，抬手就把冉零罩在他的臂彎下。

        冉零：“恩迪這家伙……”

        顧昰：“小心一點。”

        冉零點了點頭。

        隨后，他的眼前就出現了難以置信的一幕——血色潮汐般浩浩蕩蕩而來的死尸，渾身都沾滿了粘稠腥臭的液體，陣陣咆哮嘶吼幾乎震裂耳膜，這些死尸像是剛從血池中爬出，皮膚表面還有泡爛的痕跡。

        還不止……

        幾乎是他在學校里可以看到的老師以及學院負責人，都目光空洞的朝他們的方向涌來。

        顧昰像是要把冉零藏起來一樣，不想讓冉零去看這樣一副混亂的場面，即使他知道……冉零不弱。

        冉零看見顧昰這副樣子，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顧昰，你要保護我嗎？”

        “啊？”顧昰被冉零的這句話怔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旁邊的男生。

        冉零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沒有……”

        顧昰打斷他的話：“嗯。”

        冉零抬頭看他。

        顧昰垂眸：“我想保護你。”

        冉零有些錯愕，他看著顧昰的眼睛，一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脖子處卻因此燒的厲害。

        一個大男人的，他自己也有自衛能力，用不著吧……

        他悄悄的瞅了一眼顧昰。

        顧昰他……是不是對自己太過在意了。

        但是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這樣混亂的場面實在是讓人分心不了，恩迪的做法根本不給他自己留一點兒后路，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又看了一眼顧昰，顧昰的技能卡好像和自己一樣，都進入冷卻時間了，這下麻煩了啊……

        他慢慢往后退著，最后與顧昰背對背警戒著周圍，后者從剛剛起就低頭默不作聲，只是看著自己的手臂，冉零皺了皺眉，用手肘碰了碰他。

        “別分心。”

        顧昰像是愣了一下，回神瞥向身后背對著他的冉零，瞇了瞇眼，視角陡然切換為眼前最大的威脅——尸潮。

        唯一有意識的恐怕也只有那些教師了吧。

        顧昰冷冷的掃了一眼爬在頂放貨架上的恩迪，隨即拉起冉零的手，低喝道：“走！”

        冉零也無需顧昰多言，他很清楚當下的局面是什么，硬要和這群東西拼個勝負，他們是贏不了的，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

        他們只要硬闖過去就行了。

        顧昰：“我開路，你斷后，能行嗎？”

        冉零平復了下心情，點頭道：“信我。”

        顧昰看了冉零一眼，沒說話，他不是不相信冉零，只是擔心對方。

        鼻腔內都是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耳邊是尸群起伏的咆哮聲，就連眼前都是一副令人作嘔的畫面，尸群爭先恐后的朝他們幾個撲過來，卻因為前面死尸的不肯而互相撕咬，糜爛的血肉在他們兩人面前被牙齒撕成肉沫，在場的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恩迪笑了笑：“你們應該感到榮幸，這可都是我的得意作品。”

        顧昰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那個瘋子，手里徒然甩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提肘格擋上去，轉身之余也不忘在其要害補上一刀。

        冉零看的有些詫異，那是普通匕首吧，而且顧昰這身手以及反應力，少說也要受過專業訓練。

        冉零在這個副本里一米六的身高對起來真的特別吃勁，從根本上就矮上一截，落了下風，更別提想要有以前的身手了……等等。

        以前的身手。

        他現在是高中時期的外貌，十多歲的這個年齡他已經受過專業訓練了，外貌，體形，連聲音都有稍許變化，那么……身體素質呢？

        他當時的身體狀況可比現在好太多了，體術方面也比現在強。

        冉零瞇了瞇眼，嘴角微微上揚，現在他心里有了個想法。

        如果是當年的身體素質，那么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他復發的時候，看起來像惡化，但在實際上并沒有在進入永生游戲時嚴重，相反，這次的間隔時間很長，而且沒有那么多身體方面需要的忌諱，畢竟他不該做的都做了。

        顧昰看了一眼發神的冉零，伸手將朝冉零撲來的死尸用匕首捅穿，驀然神色一凜，把冉零一把護在身下。

        一聲悶哼在冉零頭上響起，冉零回神看了一眼顧昰的眼睛。

        對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那聲悶哼不是在他身上發出來的，要不是冉零看見那半邊袍子上漸漸被血滲透，他恐怕會真的相信顧昰。

        冉零鼻尖突然有點酸，但更多的是憤怒，他氣自己在這個時候分神也氣顧昰要把自己護在身下。

        他拽起顧昰的手，在身邊順手抓了一把掃帚就往窗戶砸去。

        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吸引了尸群的注意力，冉零拿起顧昰手里的匕首，帶著顧昰從尸群中的間縫穿過，離開時，匕首還架在手上帶著利爪的老師脖子上，他瞥了一眼，利爪上還淌著血，順著利爪滴落在地上。

        冉零冷笑了一聲，就那么抹了對方的脖子。

        他知道，傷了顧昰的是他。

        血液四濺，附近的尸群用鼻子嗅了嗅周圍的空氣，隨即手腳并用，微微顫顫的朝被抹了喉的男人圍去。

        冉零默默往旁邊退著，順便把顧昰的手架在自己肩上，趁著騷亂沿著墻壁往地下室深處走去，恩迪瞪著雙眼，試圖在身邊早到什么東西讓冉零他們再次吸引尸群注意力。

        顧昰頭埋在冉零肩上，啞聲道：“你別管我了。”

        冉零冷聲答道：“你閉嘴。”

        “……”

        顧昰微微抬頭，看著冉零的側臉，略微蹙起的眉，臉色極為陰沉。

        完了，這下真的生氣了。

        冉零慢慢的往地下室深處走去，尸群那邊已經將那個男人蠶食的差不多了，冉零冷冷的看了上方的恩迪，恩迪頓時間噎住，說不出話來。

        那眼神太冷了。

        冉零把顧昰帶到地下室的雜貨間內時，順帶上了鎖，然后就將顧昰扶在雜貨架上，蹲下身來，盯著后者發白的嘴唇。

        陰沉著的臉讓顧昰有些不知所措，他剛想說什么，冉零便解開他的衣服，在他的背上看到那幾道猙獰的傷口，傷口發黑，是中了毒的表現，冉零臉上黑的厲害。

        他割下自己裙角裹在顧昰身上，低聲道：“湊合一下。”

        “……嗯。”

        顧昰看著冉零垂下眼簾，幫自己包扎好傷口后就坐在他身邊，像是在想什么，側臉好看的讓他有時間愣神。

        許久，冉零輕輕的道：“為什么救我？”

        顧昰啞然失笑。

        冉零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受傷很好玩？”

        但很快的，冉零的神色變了，變的很平靜，像一潭死水般，他閉上眼，慢慢的說了一句：“我不需要你救。”

        顧昰也不笑了，他側頭看著冉零：“你想知道原因嗎？”

        “什么？”冉零沒反應過來。

        很快，冉零像是預料到什么一樣，心中咯噔了一下。

        顧昰看著冉零的眼睛，他此刻的眼里全都是對面的人，他現在想要把那句話告訴對方。

        “我喜歡你。”

        冉零瞪大了雙眼。

        “是一見鐘情的那種喜歡，不是在最近的事情，是從很多年前看過一眼，就此銘記于心的那種喜歡，我想過忽略掉甚至忘掉那種感受，但我做不到。”

        顧昰就那么說著，對著自己喜歡了十多年的人說著，他喜歡他，喜歡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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