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結(jié)束，溫泠希退回組隊界面，白夢姍姍來遲。

        謝光贏得這局完全沒有存在感，嚷嚷著趕緊開始下一局。

        溫泠希隨手劃過屏幕上方，卻看見通知欄有一個電話標志。滑下來，發(fā)現(xiàn)媽媽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應該是她打游戲設(shè)置了免打擾，所以沒彈出來。

        “班長班長，好了沒？”謝光急不可耐：“我開了哦！”

        “等一下！”溫泠希緊急叫停：“你們先玩吧，我回個電話。”

        話音落下，也顧不上其他人的反應，直接退出了游戲。

        溫泠希坐起來，點開未接來電，重新?lián)苓^去。

        那頭接的很快，她還沒來得及稱呼，一道中年女音率先問道：“分數(shù)什么時候出？”

        聲音銳利干脆，像是在辦一件極其厭煩卻無可奈何不得不干的公事。

        溫泠希垂下眼瞼，手指下意識摩挲著衣料：“今天。”

        對面顯然感到詫異，不過幾秒又精確問道：“今晚？”

        “嗯。”

        那邊突然聲音小了些，像是手機被人拉遠，但還是能明確聽到何薔說的每一個字：“這個案子先辦，李總很著急，只給了我們一周時間，同樣的收益情況下，李總能給我們的只會更多。”

        溫泠希知道這話不是對她說的，但還是沒掐斷這通話。

        何薔做事一向有分寸，能被她聽到的都是可以被她聽見的。

        果然，那頭吩咐了幾句，手機里何薔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上心。對了，你爸給你打過電話沒有？”

        溫泠希慢慢眨了眨眼，嗓音低下來：“沒有。”

        “嗯，那就說明他對你的大學沒什么建議。”何薔似乎很滿意，語氣都比之前輕松：“這樣吧，你分數(shù)出來之后給我打個電話，到時候我給你安排。”

        靜默幾秒，兩頭都沒說話，空氣安靜的可怕。

        何薔皺了皺眉，語調(diào)上揚幾分：“你不滿意？”

        “是。”溫泠希蹙著眉，嗓音很冷：“學校我會自己找，不勞你們費心。”

        電話那頭又出現(xiàn)一道突兀的男聲：“何律，這份文件……”

        溫泠希嘆了口氣，將手機從耳旁拿下來，那些聲音越來越遠，她掛斷了電話。

        整個房間門窗緊閉，空調(diào)內(nèi)機傳出呼呼的風聲。明明幾分鐘前她還打游戲打的渾身燥熱，現(xiàn)在卻只覺身周都涼嗖嗖的。

        溫泠希瞥了眼空調(diào)顯示的26c，毫不猶豫起身撈起一旁的遙控器，將溫度調(diào)高。

        -

        一下午，溫泠希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就這么渾渾噩噩把時間度過。

        傍晚，沒什么食欲，她給自己做了個水果撈，簡單果腹。

        晚上七點，溫泠希拿了個墊子扔在沙發(fā)前的毛毯上，一屁股坐下去，她面前的茶幾上放著電腦，手機在她手邊。

        之江有兩個方法可以查看高考成績。

        一個是直接上網(wǎng)站查，不過由于那個時點瀏覽量大，通常會崩。另一個是據(jù)說從七點開始，會以位次為順序向考生一批一批發(fā)送高考成績。

        溫泠希先去了網(wǎng)站，直接404，然后又拿起手機。

        七點剛過幾分，她自己也知道這時間不可能會收到自己的成績，便破罐子破摔地玩起了手機。

        直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莫名其妙拉進了一個微信群里。

        群名是“五殺”，里面赫然躺著下午組隊的五人。

        原來是下午的時候大家配合默契，云瑤就創(chuàng)了這個群，方便以后開黑。

        然后是六點五十八分，云瑤率先在群里打響第一槍：“保佑保佑！玉皇大帝，佛祖，女媧，耶穌……都保佑我能考上大學！”

        謝光秒回復：“你求的這么雜，說不定人家看到都不想理你了！”

        云瑤：“放屁！”

        ……

        溫泠希一路看下來，就她沒在群里發(fā)言，連一向潛水的程佑都被謝光拉起來在群里回復了個表情包，雖然是個讓你滾的表情。

        云瑤：【溫溫，你在干嘛呀？怎么對成績一點不上心呢？小心它不愛你哦！】

        溫泠希笑起來，她回復道：【哦。那麻煩保佑云瑤的都來保佑我吧，我比她簡單一點。】

        云瑤直接甩過來三個發(fā)著怒氣的表情。

        溫泠希立刻安撫般發(fā)出一個摸摸頭的貓貓表情包。

        白夢：【泠希，你大學打算在哪讀啊？】

        溫泠希看到這條怔了怔，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對之江沒什么眷戀的，但前幾天翻看搜尋的學校時，才發(fā)現(xiàn)潛意識里她把地點已經(jīng)框定好了。

        只是下午的那通電話，又讓溫泠希開始猶豫，自己繼續(xù)待在這個城市到底合不合適。

        就她愣神的功夫，群里已經(jīng)刷新了好幾條。

        云瑤：【有的選肯定要繼續(xù)待在之江啊，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多難受啊，朋友爸媽都不在身邊。】

        謝光反駁：【大學不就是要出去長見識，到了新地方你自然會認識新朋友。】

        云瑤：【那你就是打算去外省了？】

        謝光：【那沒有。】

        謝光：【如果之江能收留我的話，我絕對不會離開它的。】

        最新一條就到這里，溫泠希指尖搭在手機鍵盤上，慢慢打著字：我都……

        倒是白夢又發(fā)了一條：【程佑你覺得呢？】

        程佑回答的很快：【都行。】

        溫泠希默默把打出來的字都刪掉，退出微信，轉(zhuǎn)而去刷微博。

        沒過多久，程佑發(fā)來一條消息。

        溫泠希點開，還以為是群里又聊起來了，結(jié)果是程佑的私聊。

        程佑：【收到短信了嗎？】

        溫溫：【還沒。你收到了？】

        過了幾秒，程佑的回復和短信同時進來。

        溫泠希莫名其妙心跳加速，手心都開始微微出汗。她顧不上程佑，鼓起勇氣點開短信。

        她一眼，就看見了最后那個數(shù)字：30148。

        總分659，位次30148。

        溫泠希的心臟仍然控制不住的加速跳躍，這個分數(shù)和位次都在她的預料之中，而且，是她超常發(fā)揮了。

        嘴角止不住揚起，溫泠希還是很開心。

        雖然這結(jié)果并不代表什么，或許之后一系列發(fā)生的事情都會不如她意，但她還是感到驚喜。就好像她三年的努力都被看到了，然后給了她這個莫大的禮物。

        溫泠希把界面切回到和程佑的對話框，程佑再次回復的那句就在最底下：【嗯。兩萬多名。】

        她盯著那個“兩萬多名”晃了晃神，

        程佑和她的成績其實差的不多，但模考中沒有一次超過她。

        看來，還是程佑的臨場發(fā)揮更出人意料。

        溫泠希笑著祝福他：【恭喜你。】

        程佑秒回：【你呢？】

        溫泠希：【比你差一點，三萬多名。】

        溫泠希看著對話框最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的回復。

        總不可能在給她寫小作文吧？

        反反復復的，新消息終于跳了出來。

        程佑：【那咱倆分數(shù)差不多，到時候報志愿的時候商量著一起唄。】

        溫泠希緩慢眨了下眼，內(nèi)心升起不好的預感，但這話說得有理有據(jù)，合情合理，她也不好拒絕。

        最后，也只是含糊著說了句：【再說吧。】

        這分數(shù)出來，就如同那顆石子擊中了目標，還是最最中央的目標。

        溫泠希本想第一時間和云瑤分享，陰差陽錯，卻讓程佑成了這第一人。

        于是，她趕緊私聊了云瑤，告知這個消息。

        等了一會兒，云瑤沒回復。溫泠希也沒在意，便去洗漱洗澡。整個流程下來，再加上護膚，時間已近九點。

        但是，這信息卻像是石沉大海。

        直到十點，云瑤也沒回消息。溫泠希覺得不對勁，這點了，云瑤怎么也該知道自己的分數(shù)了。看來，是這分數(shù)出了問題。

        她躺到床上，迫不及待直接打了通語音電話過去。

        響了許久，在溫泠希覺得云瑤不會再接的時候，那頭傳過來一聲低啞的“溫溫”。

        這聲音像是哭泣了很長時間，嗓音撕扯到喑啞的程度。

        溫泠希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云瑤，怎么了？是……考得不好嗎？”

        說到這，云瑤再次低泣起來。

        說的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嗓子發(fā)出的聲音也似獸吼，完全不見平日里清亮的少女音。

        溫泠希擰著眉，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柔、放輕：“瑤瑤，你先別哭。你跟我說，你爸現(xiàn)在在家嗎？”

        “在……在，”云瑤抽噎著：“他……他喝醉了，剛……剛剛還要，還要打我，嗚嗚……”

        “什么？”溫泠希一把掀開被子，匆忙的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走到衣柜處：“瑤瑤，你等等，我馬上來你家。”

        掛斷電話后，她動作利索的隨便穿了一套衣服，拿著手機和鑰匙就出了門。

        從她家出發(fā)去云瑤家大概二十分鐘車程，溫泠希走到小區(qū)門口直接上了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到達云瑤家小區(qū)時，溫泠希意外地接到了程佑的電話。她一邊快步走，一邊接起來：“什么事兒？”

        語氣很不好，夾雜著運動過后的喘息聲。

        那頭頓了下，問道：“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兒？”

        “我沒事。”溫泠希進了電梯，摁下樓層：“你急著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兒嗎？”

        程佑聽她著急的語氣，繼續(xù)問道：“你有事兒就跟我說，萬一我?guī)偷蒙厦δ兀俊?

        溫泠希看著樓梯層數(shù)，猶豫了一下。

        程佑繼續(xù)道：“我是男生，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那這樣，我發(fā)你個地址。”電梯到了，溫泠希語速很快：“你方便的話，就到這個地址來。如果我二十分鐘后沒有下去的話，你就上來。”

        “好，你等我。”她聽見程佑說。

        語氣急切、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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