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

        阿曼達連整理一下自己都顧不上就急急打開門，外面的人卻讓她愣住：“是你……”

        “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不，我只是……意外你會來找我。”阿曼達回過神來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安德森先生。”

        漢克朝街道側(cè)頭示意：“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走？”

        “呃，好。”阿曼達有點驚訝地眨眨眼睛，隨即邀請他進屋，“你想喝杯茶嗎？我需要一點時間。”

        “我在這里就行。”

        “請稍等。”

        阿曼達打開衣柜，從當眼處找了件白色連衣裙快速套上，順手抓兩下略微凌亂的長發(fā)穿上大衣及鞋子即重新開門，她不想安德森先生等太久。

        “我們可以走了。昨晚真的非常感謝，你的夾克我會洗干凈后還給你的。”

        漢克的注意力顯然沒在夾克上，他盯住她過分簡單得隨便的裝束，表情一言難盡：“你確定……就穿這樣？”

        阿曼達停下關(guān)門的動作，回頭問：“你希望我穿漂亮一點？”

        “不……不，沒事。”漢克擺擺手，他還以為小女生見意中人會作點打扮、噴些香水……至少花個一小時以上。

        車內(nèi)播放著密西根兄弟的秋色藍調(diào)，阿曼達記得爸爸也喜歡爵士樂，家里有這張唱片。兩人都沒有說話，她望了娃娃規(guī)律搖動的草裙一會兒，把視線轉(zhuǎn)移到窗外。細雪變得柔和，本以為他們是在附近散步，不過前一天國家差點發(fā)生內(nèi)戰(zhàn)現(xiàn)在能去的地方也不多，穿這樣應(yīng)該還好吧？

        她看了總統(tǒng)聲明直播的回放，底特律仿生人“危機”終于告一段落。從凌晨開始大批市民蜂擁逃離市區(qū)，各大運輸網(wǎng)絡(luò)甚至出現(xiàn)癱瘓的情況，阿曼達倒是睡得非常熟，底特律市的疏散作業(yè)目前正在進行中，但她不打算離開。

        這里是她的家，她相信一定有人類跟她想法一致，亦相信人類能與仿生人和平共處……只是時間問題。

        漢克駕駛沉穩(wěn)，撇了她一眼又直視前方，不由得回憶起昨晚康納跟那個假康納周旋的情形——

        “那個人類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你想殺他就殺吧，我不在乎。”

        “他毫無意義，那……另一個人類呢？”

        康納仍表現(xiàn)冷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假康納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跟她說我變成了異常仿生人，想和她見面——”

        “你還捉了她？”

        “她確實真是……善解人意。”

        “她在哪里？”

        “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嗎？”假康納似乎有點享受他的情緒變化。

        “你不應(yīng)該牽連與事情無關(guān)的人類，她到底在哪里？告訴我！”

        “康納，別被他影響！”漢克大聲提醒他，“要是他能捉到她，就不會帶我來了！”

        “他說得沒錯。比起警察，我更想要沒有反抗能力的人類，可惜她拒絕了。”假康納像是感到遺憾似的聳肩，“你知道嗎？她竟然說革命比見她更重要，讓你快點去幫助馬庫斯……怪不得要去精神病院治病。”

        “不，你不明白……”

        “我能存取你的記憶！我知道你對她產(chǎn)生了某種情感，類似于人類的……著迷。”假康納忽然換了態(tài)度，試圖說服康納，“康納，想想她的笑容、聲音、觸感……全都是如此美好，現(xiàn)在你需要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能幫助她、幫助人類。”

        “……”

        假康納語氣真誠，彷佛站在他的立場為他作考慮：“她是人類。里恩小姐……溫柔又體貼，難道你打算讓那些異常仿生人破壞她的生活、剝奪她的權(quán)利，使她陷入不幸嗎？”

        “不要聽他的屁話！我十分肯定她絕對不會這樣想！”漢克駁斥他并朝康納叫喊，“要是你相信了他的謊言，她就真的很失望！”

        康納冷靜地回應(yīng)假康納：“你錯了。你不了解她。”

        見康納沒有動搖，假康納馬上變回采取強硬手段，槍口逼近漢克的頭威脅道：“你對他亦發(fā)展出了某種情感。你真的做好讓他死去的覺悟了嗎？即使你們共同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你真的要拋棄自己變化的結(jié)果？”

        之后康納說服假康納不果，后者正要開槍前者撲向他阻止，趁他們扭打期間漢克撿起槍瞬間控制住混亂的場面。

        “慢著！”

        兩個一模一樣的康納都說自己是他的搭檔，漢克一時沒有主意，左邊那個拿起領(lǐng)帶想走近他：“我的領(lǐng)帶夾……”

        “不要動！”

        漢克厲聲喝住他的腳步，觀察兩方的領(lǐng)帶夾卻發(fā)現(xiàn)如他們的外貌般別無二致，根本不能靠此分辨。那個康納也察覺到這個事實，改為讓他問些只有真正的康納知道答案的問題。

        問到柯爾的名字時漢克已經(jīng)知道誰是真貨，不過他還是再問：“最后一個問題，對于阿曼達，你是怎么想的？”

        被問到那個未張嘴，另一個已經(jīng)搶答：“阿曼達！她是我的指引及方向，她主宰我的一切！”

        對于自己的標準答案右邊很自信，反而左邊的卻流露出迷惘：“我不知道……”

        漢克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朝“情話”說得很夸張的康納開槍，實在忍不住吐槽：“完全就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指引及方向？還主宰一切？他不如說阿曼達那丫頭是上帝！

        “我想見她。”

        康納神情認真，看著漢克又重復(fù)了一次：“副隊長，我想見……”

        “停！”漢克舉手打住他的話，“不要對我講，也不是對我講。現(xiàn)在，動手吧。做你該做的事情。”

        臨走前漢克向康納表達了自己對仿生人的感悟，認識康納后他學(xué)到了很多，開始體會到阿曼達與她的仿生人之間的羈絆……也許他們真的有生命。

        也許就是他們，能讓這世界更美好……

        漢克在目的地停車，阿曼達雖感到疑惑仍跟著他下了車。她不太明白安德森先生帶她來快餐車的用意，難道是覺得她會離開底特律所以要跟她吃個最后的早餐嗎？

        看車頂上的字樣，快餐車售賣的食物熱量應(yīng)該不低，而且現(xiàn)在還未開始營業(yè)……吃這些當早餐真的合適嘛？

        腦海中涌現(xiàn)很多問題，但漢克沒解釋她也沒有問，只是安靜地站在車子旁，望著他走到快餐車前，與自己拉開一段小小的距離。

        漢克先是張望一下，微踱步后雙手抱胸，背對快餐車站定。他有點意外女孩一路上的寧靜，依她的性格卻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相信康納會想見到她的。

        耳邊傳來腳踩踏雪地的聲音，漢克轉(zhuǎn)身面向走過來的人。他們相視而笑，如同昨夜般，漢克主動上前輕扶他的脖子一把擁住他，對方亦伸手回抱他。

        阿曼達看著這個感人的場面，眼睛卻十分干澀，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手已開始顫抖起來。

        兩人放開彼此，康納的視線越過漢克，對上那雙明亮澄澈的綠眸，嘴角淺揚的弧度更大了點，褐瞳染上笑意。

        “我很高興見到你，阿曼達。”

        此刻康納掙脫了領(lǐng)帶的束縛，只穿著白襯衫，這樣的他帥氣逼人。

        阿曼達邁出一步，極力壓抑住狂奔過去撲入他懷中用力擁抱他的沖動，直至見到對方有點不習(xí)慣般略微僵硬的朝她微微張開雙手——

        “歡迎回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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