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
姚安路上給袁老頭說了一系列不能暴露身份的注意事項,然后懷著一路忐忑回老宅,看見自家小姑時心里有些了然。
“爺爺!我回來了。”姚安朝著姚老爺子露出大大的笑容,“這位是我朋友的爺爺,姓袁。”
此時袁老頭仍舊穿著他的人字拖和20塊錢買的哆啦a夢t恤,姚老爺子看見他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姚小姑一把拉過姚安:“你傻啊你!你咋什么人都往家里帶呢!你看看,這像是個好人嗎?”
姚小姑這兩句話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她從小就喜歡拔尖,也想讓自家子女在小輩里拔尖,但是對幾個小輩的善意是有的。
“我知道了,小姑。”姚安老老實實認錯。
“這要不是我看見了視頻告訴了你爺爺,現在還不知道你被騙成什么樣呢!”
姚安看著自家小姑得意的說出這件事,心里發出和姚老爺子一模一樣的嘆息。
“你家這院子布置得還不錯,天圓地方、磚墻平直……”老頭沒在乎姚老爺子的態度,先是四周看了一眼,嘴里夸了幾句。
姚老爺子緩緩起身:“謬贊了。”
這些話讀過一點風水書的人都能說出來,所以姚老爺子并不覺得有什么。
“咦?”老頭四周看完后在一顆月季花前停了下來,那是一株白色的月季,種了很多年了,姚安小時候就在那兒了。
“這棵月季擺放倒是有幾分門道。”
這話讓姚老爺子挑了挑眉,懂點風水的人來姚家老宅,只會夸那些植物的深縱排列有序,同時各種植物的五行相生、綿延不絕,而每每看到這棵月季,無一例外都是搖頭:
“白色月季屬金,種在這里百害無一利。”
當得知這是老祖宗種在老宅里時,只能微微嘆氣:“那就不得不留下了,但是你們圍繞這棵月季做得改動不錯,消除了大部分的風水阻滯。”
每每那些客人這般評價時,姚老先生都點頭稱是。
但是袁老頭對這棵月季就很有興趣,繞著轉了好幾圈,最后沖姚老爺子點頭:“你們家祖上肯定出過高人,白月季,金生水,綿延不絕……”
這句話說得姚老爺子心里咯噔一聲。
他是知道這棵月季的,那是姚家最有天分的祖宗,也就是他的爺爺親手種下的,他可不相信他爺爺會胡亂在這里種下一顆打亂院子風水布局的月季。
所以雖然后輩子孫看不懂這棵月季,但是都不敢動,只敢圍繞著月季做一些植物風水的變動。
“這些植物就多余了,拉扯不清……”
老頭看著旁邊被人夸贊不已的四季青連連搖頭,那可是姚老爺子最得意的作品!
“老先生對風水很有研究?”
姚老爺子的稱呼已經變了。
“不算多,略懂一二。”老頭背著手走完一圈。
姚老爺子沒有多問,伸出手邀請到:“老先生請進屋喝杯粗茶,這幾天我那不懂事的孫女肯定沒照顧好老先生。”
姚安:???
前一秒還在:我的乖乖,你不要被騙了。
下一秒就是不懂事的孫女了?
姚老爺子領著袁老頭去了書房,姚小姑看得稀奇:“難道這真是個有本事的老先生?”
說著就要拉姚安,姚安趕緊退了一步:“我也不知道,小姑你知道的,我完全不懂這些,我讓張嬸去幫我收拾房間了!好累啊!”
看著姚安跑了,姚小姑看了看她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姚老爺子二樓書房的位置,嘀咕了一聲:“倒真是好運氣。”
也不知道姚老爺子和老頭在書房里談什么,總之聊到天都黑了,兩人出來時已經恨不得執手相看淚眼了。
“袁老頭,你給我爺爺灌了什么迷魂湯?”
姚安偷偷的問老頭,結果被姚老爺子聽到了,立即轉過頭來,嚴肅的道:“姚安!沒禮貌!要叫袁爺爺!”
老頭笑得如同一只得了羊癲瘋的雞。
然后老頭順理成章的就成了姚家的座上賓。
當天晚上,姚家老宅書房,姚老爺子坐在書桌前,姚大伯垂手站著。
“聽他談論風水確實不凡,但又查不出名姓,也不知道是不是沖我們姚家來的。”姚老爺子輕輕在桌上磕了磕煙桿,姚大伯立即接過來給他裝了一卷煙絲。
“聽說他擅長符咒,要不要試試?”姚大伯提議道。
“怎么試?”姚老爺子抬頭。
“隔壁江市的趙家,半年前他那不到三歲的女兒突然變得癡癡呆呆的,去了很多大醫院,也找了不少人,但是都沒看好……”
姚大伯想到趙家:“這家人倒是和我們沒什么關系,上次我聽老胡說起來,既然這位老先生擅長符咒,要不……”
姚老爺子沉吟片刻:“那你去處理吧。”
得到了安排的姚大伯先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就去找了姚安:“安安,這個老先生來崇川做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啊?”
姚安道:“他說是來旅游的。”
“咱們崇川有什么好玩的,”姚大伯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姚安一眼,“這段時間你跟他相處,聽他說起想要找什么東西沒?”
姚安剛想搖頭,想到老頭的期許:“他好像想買什么東西,但是沒錢,所以想掙點錢,我讓他去擺攤他又不干。”
姚大伯眼睛瞪得老大:“你!胡鬧!”
眼珠子轉了兩圈,又對姚安道:“我之前倒是聽說江市有個事兒,但是咱們跟那家人不熟,貿貿然找上去其他人家會覺得姚家有什么新想法呢。”
姚安最煩的就是這些個術法世家,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但凡有點輕舉妄動,都能想出一部八十集的連續劇。
“安安,那趙老三是礦老板,有錢得很,要是能幫忙治好他家女兒,應該能有一大筆錢……”
姚安警惕的看著自家大伯:“大伯,你有話直說,需要我做啥?”
姚大伯嘿嘿兩聲,把他和老爺子的懷疑說給了姚安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還是針對咱們姚家來的。”
姚安想說人家來之前壓根不知道你姚家,怎么針對嘛,但是想想老頭的身份,就道:“我去跟他說這個事,讓他自個兒去找那家人。”
姚大伯點頭:“我就知道安安有辦法!從小最聰明的就是你了,大伯都看著呢!對了,我打聽到趙三的母親特別喜歡跳廣場舞,最好就是去偶遇她~”
然后立即給姚安發了一張照片。
姚安:微笑臉。
“對了,為什么每次我找你說事兒,你都會發現呢?”姚大伯百思不得其解。
姚安依舊微笑沒說話。
等姚大伯走了之后她才翻了個白眼,姚家有個習慣,兩個字的娃都是連名帶姓的喊,比如她,比如姚月,三個字的會喊后兩個字,但是姚大伯!每次想要忽悠自己的時候,都會極其親密的喊:安安~
叫得姚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把這事布置給姚安之后,姚大伯開開心心的回房間了,同時給在外地幫人看風水的姚家大伯母發了個語音,把這事兒說了:“我左思右想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進門前一個靈光乍現,我就故意叫她安安,每次她都能發現并且接話,嘿嘿……”
姚安找到了袁老頭,直截了當:“有個賺錢的機會,你干不干?”
然后直白的把趙家的事說了一遍:“我爺爺他們想看看你有沒有真本事,你得拿出兩把刷子來,我跟你說,只要我爺爺認可了你,你那些什么金銀符咒一點問題都沒有,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得去哪里買,哪家的才好,他對這些熟門熟路!”
“但是有個條件,最近盯著我們家的人比較多,你不能直接找上門去,免得人家覺得我們家有問題!”
袁老頭聽到能掙大錢,想想自己查到的土豆、玉米的產量,忙不迭的點頭:“行,但是得給我準備一套衣裳,人靠衣裳馬靠鞍,我這樣子去,送上門去人家都不信!”
姚安把這個要求發給了她家大伯,這種事,怎么能自己掏錢解決呢。
姚大伯又把這事告訴了姚老爺子。
姚老爺子沉默了好久:“把那件衣服、拐杖、還有簪子都送過去。”
姚大伯眼皮跳了跳:“那一套可是……”
看姚老爺子閉眼,他立即心領神會:“好的,爸爸。”
很快,姚大伯就讓人送來了一件道袍和一根拐杖,還有一根油潤干凈的玉簪,同時還給姚安轉了一千塊錢作為勞務費,并且說了,這事成了姚老爺子給她包大紅包!
姚安看著那一套裝備連連咂舌,又看看姚大伯那一千塊的轉賬,發了一個摳門鬼的表情包過去,然后迅速的把轉賬收了。
姚大伯看著自己的余額,嘆了一聲:不是大伯摳門,是大伯真的很窮啊。
老頭換上了姚家送來的道袍:金絲纏繞的道袍,紫檀木的拐杖,滿頭好似用了飄柔般極其柔順的白發用玉簪固定著,一看就是——裝逼犯。
第二天一大早,老頭就叫著姚安要出門,還說他已經請姚大伯訂好了機票,理由是他算到一個有緣人,在江市,得去幫一把。
雖然這話成功的把姚安摘了出來,但是聽的姚大伯嘴角直抽抽,越發懷疑袁老頭是個江湖騙子。
姚安登機時心都揪起來了,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可太清楚了,袁老頭的身份證是假的喂!
誰知道——
竟然完美通過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高科技?
飛到江市只要一個小時,兩人下飛機的時候,就有人來接了。
不得不說,姚大伯在這方面真的很得體。
按照姚大伯安排好的酒店入住,當天晚上,袁老頭撇了兩眼照片后,就去趙老三母親最愛的公園里搞偶遇了。
出門時玉簪被他落在姚家了,只能從撿了根樹枝把頭發束起來。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的,不少人頻頻側目,老頭到了公園就在某個小廣場找了個角落,盤腿坐在石椅上,前面一群人正跳得歡快。
老頭閉目養神,手里掐著訣,念念有詞的。
不一會兒,周圍就有了好幾個圍觀的。
有個燙著小卷發,穿著花裙子,涂著紅嘴唇,大概六十來歲的阿姨跳完廣場舞后,過來看了一眼湊熱鬧。
老頭抬頭看見了她,手里快速的掐了幾個訣,立即長長的嘆了一聲。
那阿姨看著老頭,忍不住問到:“……道、道長你嘆什么氣?”
老頭閉眼,不再說話,那阿姨踟躕了一會兒:“道長?您算出什么了嗎?”
老頭抬眼,眉頭皺著:“且去,且去,兒女之災兒女度,唉,癡傻之兒,難救!難救!”
卷發阿姨本只是隨口一問,聽了老頭這話,一個箭步向前,差點都快撞到老頭身上了:“老頭長,您可幫幫我們,那么小的孩子,受這種折磨……”
老頭繼續閉目不說話。
“道長,你們不是常說緣分緣分嘛,我今兒在這兒遇到了你,咱可不就是有緣么……”卷發阿姨開始絮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老頭很想跟她說,緣分一詞是佛家的說法,跟道家沒什么關系,而且他也不算是道家的,只是穿了件道袍,但是想想自己的目的,又忍住了。
“您只說難救,也不是不能救對吧?”老阿姨追問著,老頭還是不說話。
最后一直被阿姨看著,實在沒辦法才說了一句:“這是她父母欠的債,她要還的。”
這阿姨一聽,臉立即漲得通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要不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這么說著,走到一旁就開始打電話,嗓門又有些大,周圍的人都差不多聽到了。
“說難救,沒說不能救……趕緊來……帶著娃來!人家老先生說是你們欠的債!你們快帶娃來看看!”
看熱鬧的人里面有兩個年輕人,應該是起來夜跑的,頭發上還掛著汗珠,其中一個偷偷對另一個腦袋有些圓圓的年輕人說:“現在找這種托兒都這么不嚴謹的么?說話這么大聲,生怕誰聽不見似得。”
旁邊圓腦袋的年輕人嘆了一聲:“現在這種騙子,就是專門騙老年人的,畢竟他們那一代人都比較信這些東西。”
“一會兒肯定當眾解決這阿姨家的什么麻煩,然后其他人看著,肯定也就上前去請他們幫忙……”
兩人對視一眼,偷偷拿手機錄了個視頻。
老阿姨掛了電話,又走到老頭面前:“道長,一會兒我讓他們把娃帶來您看看,不用您干啥,就看一眼,指點他們一下。”
老頭沉默了好長時間,終于嘆了一聲:“也罷,遇到即是有緣,就帶來看看吧。”
那阿姨笑了,連忙應下,又打電話過去催促。
旁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后面來的以為是在看什么,急急忙忙的過來問怎么回事,生怕錯過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有一男一女抱著個大概快三歲的小女孩匆匆而來,這夫妻倆打扮精致,男人手上戴著價值不菲的手表,女人看起來年輕靚麗,只是小女孩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
“老先生……”
夫妻倆遠遠的就看見了這穿著不同于常人的老頭,特別是那男人走近后,看見了老頭的拐杖,目光一凝,姿態瞬間又低了些。
老頭看了一眼那女孩,抬起手快速的掐了個訣,就道:“三魂缺了一魂,應該是半年前才出事的吧?”
那漂亮女人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連連點頭,此時站近了,能看見她臉上的疲憊和眼底的紅血絲。
男人提著口氣站在一旁,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先生,以前的都先要問一堆東西,然后才慢慢的說是因為什么什么,但是會不會是……
老阿姨更是驚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旁邊有認識他們一家人的,還打了個招呼。
“這兒人多口雜,找個人少的地方吧。”老頭看著小女孩粉嫩粉嫩莽嘟嘟的臉,心里有些不忍。
男人連忙虛扶老頭:“道長您這邊請,我們的車停在那邊停車場的……公園里車不能開進來。”
待老頭起身后,男人看見老頭垂下來的道袍上精細繁復的花紋,眼皮跳了跳,自家老娘是什么狗屎運氣,怎么出來跳個廣場舞都能遇到這么厲害的老先生。
那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有些搞不懂這個套路,不應該是大庭廣眾之下使出什么特殊的手段么。
這時候認識那一家人的開口了:“那是趙老三家,家里好幾座礦山,有錢得很,就是那小姑娘,以前可機靈了,前段時間發燒,把腦子燒壞了,現在還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
“這個事我聽說過,大半年前的事了,那趙老三帶著他媳婦女兒去山里,回來的時候半山腰遇到幾個人,抬著個病得厲害老人,想搭車來市里看病,那趙老三看那老人臉色發黃,擔心對方熬不到醫院死在他車上晦氣,就以人太多了會超載拒絕了。”
“但是那幾人攔著他的車不讓走,說是只派一個人去,會一直抱著老人的,趙老三還是沒答應,他媳婦瞅人可憐,遞了點錢過去,說讓對方叫救護車……”
“結果當天晚上回到市里女娃娃就開始上吐下瀉,連續幾天發高燒,嘴里胡言亂語什么爺爺,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都沒看好,等燒退了之后原本多機靈的孩子,就變得有些癡癡呆呆的了。”
“醫院的專家說,因為孩子年紀太小了,高燒不退,腦子燒壞了。”
“這半年他們一家人天南海北的跑,聽說北京的醫院都去了好幾家,寺廟什么的也都去了無數,但就是沒看好小女娃的病……”
“有人說是沖撞了,但是趙老三也請先生看過,一點用都沒有。”
兩個年輕人湊在人群里,感覺就像聽什么靈異故事一樣,心里給這些人的聯想能力打了個十分。
兩人暗暗嘀咕:“山里霧大水多,晚上又冷得慌,這么小的孩子去了哪有不感冒的道理,而且小孩子一直高燒不退,得什么腦膜炎的都比比皆是……”
其他人仍舊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話題轉著轉著就變成趙老三家有多少錢了。
“幾個億肯定是有的,聽說他省城還有棟別墅呢,咱們市里的也是別墅,光好車都有好幾輛,嘖嘖,要是有人治好了他閨女,不知道能有多少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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