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姚安把玩偶服給小骷髏脫了，然后就盯著它上下左右的看。

        小骷髏被她看得，覺得自己的骨頭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癢癢的，又好像麻麻的。

        它不自在的動了動。

        “這么說起來，”姚安抱著手若有所思，“你就是個人體掃描儀嘛，誰有病沒病，要死不死，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砸了砸嘴：“要是你能去老宅不被發現就好了，還能幫我看看家里人得身體情況。”

        有些癥狀，一發現就是晚期，治都沒法治！

        同時，姚家大伯拿著一份資料看得仔細，這是最近一段時間出入省的人員，涵蓋了各種交通工具，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到的。

        “怎么就沒有記錄呢！”姚大伯頭皮都快抓破了，“又不是自個兒開車來的，沒坐飛機沒坐車，難不成是走著來的？”

        想著袁老先生那樣，就不像是飽經風霜的人，姚大伯忍不住吐嘈了一句：“我就不信查不出來，難道你還能飛著來不成！”

        對于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姚大伯掩飾般的干笑兩聲。

        他不自覺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視頻，十多秒鐘過后，視頻終于在那邊接通了。

        “老婆，你啥時候回來啊？”姚大伯可憐兮兮的，“誰家風水要看這么久啊，你都去了半個月了！”

        視頻里露出一張臉，眼神清冷、鼻梁高挺，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美艷婦人，頭發隨便扎在腦后，只見她紅唇輕啟：“說。”

        “唉，”姚大伯嘆了一聲，把袁老頭的事兒說了一遍，“你說他到底是怎么來崇川的？”

        “你若是想不出來，就去問爸爸，他心里或許有答案。”女人回道。

        姚大伯點了點頭，又問了一遍：“老婆，你那邊啥時候才結束啊？什么時候回來？我去接你呀。”

        女人眼眸微抬：“你不是說中年男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自由嗎？現在自由得不好嗎？”

        姚大伯的心抖了抖：“老婆，你聽我解釋，我那是喝多了酒，口不由心啊！我的嘴并不想這么說，但是我的大腦想顯擺，想吹牛逼，然后就控制了我的嘴……”

        女人壓了壓嘴角浮起的笑意，聲音依舊冷冷的：“下午回來。”

        姚大伯立即秒懂：“哎，好嘞，到時候一定準時出現在機場！”

        掛了視頻姚大伯立即查親愛的老婆大人在的那地兒下午是幾點的飛機。

        查清楚之后，才拿著手里的資料給姚老爺子送去。

        “姚安最近在干什么？”姚老爺子翻完資料突然問，“自從袁老先生走了，她就完全不回老宅了？”

        “我馬上打電話問。”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出氣筒，姚大伯以極快的速度撥通了姚安的電話。

        “安安，你最近忙什么呢？”

        姚安接起來就聽到了姚大伯的暗示，轉頭看了一眼小骷髏：“我……我有個朋友的小侄子來了……所以這段時間都沒回老宅，爺爺身體還好吧？”

        姚老爺子眉頭一皺，把手機接了過去：“又是你那個什么網友？”

        姚安默了一下，硬著頭皮承認：“是。”

        “你自己都還沒長大，帶什么小孩？帶回老宅來住，讓張嬸他們幫忙照顧。”

        姚安心里：前幾天還在說，我都長這么大了，怎么還亂往家里帶人呢！

        真是年齡大小由心生。

        “好的爺爺，有空我就帶它回來。”

        “不是有空，今天就回來。”姚老爺子下了死命令。

        姚安張口結舌：“但是、但是我們今天沒有在崇陽，我帶它來常港市玩了！可能要過幾天才回去呢！”

        “行，那你過幾天帶回來。”

        姚安掛了電話立即松了一口氣。

        同時姚老爺子看著手機：“小安也有秘密了。”

        姚大伯立即道：“現在的小孩子嘛，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秘密說明有奇遇嘛。”

        “你倒是想得開。”姚老爺子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一會兒我帶你去山里轉一圈吧，那里有很多你說的生命力。”

        姚安覺得不能讓小骷髏一直呆在家里，這要是姚老爺子找上門來，豈不是死翹翹了。

        既然小骷髏要生命力，她決定帶它去堯山。

        玉連山是崇川省最大的山，連綿不斷，橫跨了兩個省，堯山就是玉連山的一部分。

        上次跟著趙老三去的山里，也是玉連山的一部分。

        那里漫山遍野都是野草和各種樹，又那么大，小骷髏每個地方吸取一點點，或許很快就能全部都變成灰白色了，然后說不定還能變成人呢？

        “你全部變成灰白色會怎么樣呢？”姚安有點好奇。

        “我也不知道，”小骷髏抬著頭認真的想，“我從有記憶開始，我從有記憶開始，身體的一半都是黑色的，從來沒有全部變成灰白色過。或許到時候我就不怕大骷髏了吧！”

        姚安聽著有些心酸。

        小骷髏不愿意穿人偶服，也不愿意走路，姚安表示裂開。

        最后想了想，把小骷髏裝在上次老道買了剩下的編織袋里，玩偶服丟在后備箱，然后就開車前往堯山了。

        崇陽距離堯山不算很遠，市里每天都有專線公交去那邊，而且有很多人會爬到堯山上去看日出，也有很多人去櫻花道吃燒烤。

        姚安開車到了半山腰的停車場，再往上就不允許車上去了，她拎著編織袋往上走，遇到個背著超大登山包的大娘。

        “喲，小姑娘編織袋里裝著什么？”大娘看著姚安，伸手拍了拍她的編織袋：“你不帶吃的，帶一堆棍子干嘛？”

        “這是攝影專用的架子，去山上拍點東西，大娘，你背這么多東西，一個人去野炊嗎？”姚安笑瞇瞇的。

        大娘輕輕的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沒有接姚安的話。

        姚安得到了清凈，快步走出了大娘的視線。

        走到一條小路時，姚安順著拐了進去，大概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進入了一片雜亂的樹林，放眼望去這是一片有人小腿高的雜草林，還有許多長得歪三倒四的樹。

        這片區域往前都是堯山還沒開發的地方，聽說過段時間要全部拔了種銀杏樹，弄一條銀杏大道連接櫻花道，然后還有種什么月季園。

        姚安把編織袋放下，拉開拉鏈，把人偶服丟了出來，然后一只骷髏手慢慢的從背包里伸出來。

        “這一片都是要鏟掉的，你可以放心吸取生命力了。”

        姚安這么說著，把小骷髏的骨頭架子一處丟了一根，聽它說這樣吸收起來比較快。

        慢慢的那些黑色的骨頭架子往四周散開，慢慢的吸取每一根雜草的生命，它所經過的地方雜草大片大片的倒下，遇到那種長得歪歪扭扭的樹時，小骷髏就像是渾身都浸泡在生命力里，黑色的骨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白色，同時樹枝也以極快的速度枯萎倒下。

        被小骷髏爬過的地方，別說是雜草，蛇鼠蟲蟻也全都半死不活的趕緊往其他地方跑路，所以它骨頭并用的弄出了一片空地，姚安能夠安安心心的躺在里面休息，不用擔心被蟲咬。

        “這一片沒人會來的，你就好好在這兒躲著。”

        有人的聲音從自己前方一個低矮的山洼傳來，姚安仔細一聽似乎是剛才專線公交車上的大娘。

        “過段時間你先待在這兒，等風頭過去，”大娘似乎在交待什么人，“就看那人會不會出賣你，如果她沒把你供出來，到時候你再回去，你非要回夷縣干什么！”

        大娘好像是在交代什么犯了事的人。

        夷縣？聽起來怎么有點耳熟。

        “沒事，她不會供出我的，”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語氣很是肯定，“她說過的，有什么事她一個人擋著就行。”

        “哼，她的話你也信？她能心狠把她老公殺了，逼急了還會有你的活路？”說起這個大娘有些咬牙切齒，“你說你找個什么人不好，非找個結了婚的！啊？我辛辛苦苦供你讀大學，就是為了讓你去大城市站穩腳跟！你倒好，被個小地方的農村女人弄得五迷三道的！”

        “我都懷疑你被那個人下了降頭！”

        姚安聽見這些話，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咚咚咚的，都快要沖出胸膛了，大聲得似乎那邊都能聽到。

        她突然想到前段時間，有一個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

        說夷縣有個女的，把自己老公殺死了，不僅殺了，還把人給分尸了，好像還把肉剔下來，大概是想把那個骨頭燒成粉末，但是一般家里都沒有火化場機器那樣的溫度，最后好像是把燒過的骨頭埋在了地里，被一個去山里喂羊的老頭發現了。

        那個女的被抓了，一直有人說她還有個幫兇，不然她矮矮小小的，怎么把她五大三粗的老公殺了的，但是如論如何她都沒供出來，就說是她一個人殺的，現在公安機關都還在調查。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甚至找到了村里人對她老公的評價：“王老三又勤快又肯吃苦，掙得錢都交給他媳婦管著，前段時間剛生了個兒子，滿月酒我們還去了，長得白白胖胖的，也不知道他媳婦犯什么病，會做出這種事。”

        姚安記得有人還在評論區問過：“會不會是產后抑郁癥？”

        立馬被懟了回來：“抑郁癥是自殺，她殺人干嘛，怕是被人下了降頭，神志不清……”

        這時大娘又開始說話了：“經歷了你這個事，我看啥都不對勁，剛來的路上，我看見個姑娘提著編織袋，腦袋里嗡嗡嗡的，總想著你們裝著骨頭的那袋子……”

        說著說著大娘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姚安悄悄的打開了手機錄音。

        “媽，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小骷髏的骨頭在四處爬過，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半蹲在山洼草叢里的母子倆微微的站起身，看見周圍的草似乎在一根一根慢慢倒了下去，而男人的腳邊，正好有一根黑一半白一半的骨頭，好像被燒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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