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以山作墓
萯山主峰,夏勉臨走前,暗自打量了四周,那三個卜尹,盤坐一處,氣息確實萎靡不振,甚至還有昏迷不醒的。再看瞽黎,亦是一副重傷未愈的樣子,至于星常,夏勉自動忽略了。
眼前一堆老弱病殘,可夏勉心頭縈繞的不安感,依舊斷斷續續,尋不到源頭。
夏勉謹慎的土遁下去,畢竟自己化身月祝,所行之事與以往相悖無常,再者,太過巧合了,那一幫子怎么就突然叛逃了,還恰巧在自己趕到之際,看起來很正常,但過于正常,似有刻意設計的痕跡,但夏勉自問雖然行為。
但轉念一想,牠們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夏勉壓下重重疑竇,專心下潛,循著瞽黎太卜的設下的霧氣絲線,夏勉最終達到萯山山根之所在。
一方溶洞,靈氣濃郁,地上有大片靈石破圖而出,頭頂有靈髓垂尖,一滴靈液順著靈髓脈絡滴下,落在地上,一座靈石小山坐落一團泥土,兩者似乎長在了一起。
甚是奇特。
夏勉身邊有土屬靈石,石皮剝落,顯露邊角,踏步上前,腳下土石日積月累,在無盡歲月中沾染靈氣,似乎演化出靈性,異常松軟。
靈石光輝閃耀,溶洞內亮如白晝,夏勉差點被看不到盡頭靈石晃瞎了眼,流著哈喇子,抄起鎬頭沖了過去。
十五趕忙阻攔,貪心廚子的腦袋被敲得梆梆響,知道疼了,夏勉才反應過來。
十五警示道:“瞪大雙眼好好瞧瞧!”
夏勉捂著后腦勺,不情不愿地稍稍感知,后背一涼,眼前靈石靈髓都是有主之物,甚至被打上烙印與陣圖,只要靠近陣圖啟動,靈石炸裂,瞬間魂飛魄散!
夏勉瞪大雙眼,以為是滿地的寶貝,沒想到是滿地的地雷,密密麻麻,露出地面的還好說,潛藏地下的可真會要人老命。
廚子鬢角流下一滴冷汗,他元神謹慎探查,精神高度集中。生怕錯走一步,這輩子就錯過了。
夏勉像只被操縱的木偶,四肢僵硬,行為怪異,走走停停,狼狽穿過“雷區”,一撩蜷縮冒煙的秀發,月祝盡顯風情。
廚子撩起白粉裙擺,抖落灰塵,徹底破壞這份風情。
“真夠險的,有幾處藏得陰,不是玉爺,說不定就交代在這兒了。”夏勉劫后余生,慶幸道。
十五十分謹慎,提醒道:“別大意,以近十萬石靈石布陣,先不說多奢侈,心也是夠狠的,想拉著進來的盜墓的一起粉身碎骨。”
“是啊,那么多靈石,太可惜了……”夏勉眼巴巴看著,卻拿不到手,心疼道。
“你說啥?”十五斜睨問道。
夏勉手忙腳亂,趕緊打馬虎眼,問道:“盜墓?山下面是一座墓?”
“不是山下,整座萯山,三個山頭都是墓。
看來,寧封不是第一個發現這地界兒是塊風水寶地,旁個比他發現的還早。
說不定這山脈便是此個移山倒瀆牽,風引水而成。”十五糾正。
夏勉覺得十五有些神經兮兮了,攤手說道:“怎么可能,是玉爺你太緊張了。”
十五敲敲他腦袋說道:“沒你想得那般簡單,山海各處山脈皆有定數,不會少也不多,同時堅韌異常,即便是擁有權柄的山神,行搬山之舉,也得費上好大功夫。
可就有家伙暗改地下河脈,掌控山根,以作身后事,加上附近那口井相接土伯之角,打眼看便知所圖非小,你說能不緊張嗎?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運道好還是不好,好的時候,跟蟑螂一般,能在山神重重圍剿下茍活,不好的時候,碰上的事兒一個比一個邪乎。”
廚子訥訥道:“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十五一陣無語,“你小子是這個!”伸出了大拇指。
“玉爺的意思是,這山冢的主人比寧封先賢那個時代,還要久遠?”夏勉笑笑,摩挲下巴,說道。
不一定,可能性有很多,”十五擺擺手,叮囑道:“既然其身份不顯,你還需多加小心,也不知萯山山主與這大墓主人,是何關系。”
夏勉點點頭,眼神凝重,緩步而行。眼前是一深邃的隧道,所見皆是鉆出巖壁的石筍、石柱、石鐘乳,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眼前是遼闊如草原般的墓室,地面四方,通透如鏡,整潔光華,在夏勉目所能及的地方,有一高聳黑點,頭上穹頂罩下,高不可攀,雕刻日月星辰,灼灼其華。
夏勉走上前,方正鏡面沒有任何反應,低頭細看,篆刻細小花紋,天地人神鬼,蠃鱗毛羽昆,皆在其中。
透過腳下方正鏡面,一團白茫茫霧氣靜止不動,好像被凍住一般,瞽黎太卜的指引就在前面。
夏勉快步上前,遠處看到的黑點原來是一石棺,嚴絲合縫,連一顆鎮魂釘都沒有,乍看是普通石盒,也就是一個古篆“奠”字,才得以分辨真形。
石棺前沒任何東西,石棺后筑起五谷高臺,共三層,有四面,金字塔形。
最底層四面,四面依次是書簡絹帛、殘破武器、玉瓶石匣、石板棋盤,第二層是陶罐漆盒、畫卷竹筆、鈴鐺銅鐘、石鼎木船,最上層則空無一物。
每個看起來不起眼,順著灰氣絲線,夏勉尋到了模樣是石鐘乳的山神權柄,不是一個,反而是三個,三位一體,被放在高臺地面一圈的陶罐中。
夏勉運使元氣將其取出,放入玉匣中,收到懷里,隨后饒有興趣的圍著高臺轉悠。雖然看起來不起眼,本著不走空的心態,廚子食指大動。
剛想摸一個,十五喝止,“走了,這鬼地方不對勁,連我都感覺不舒服。”
夏勉含含糊糊,手動如飛,幾個殘影抹了畫卷和石鼎進袖子里。
而后轉身飛速離開。
夏勉走后不久,地上方正鏡面下,白茫茫霧氣開始蠕動,漂浮之中的另一口石棺輕微抖動,石棺下突然一亮,金紋豎瞳驟現。
“伏羲……”一聲來自遠古的呢喃。
夏勉飛速遠離,身后留下道道殘影,脖頸后寒毛突然炸起,他向后深深望了一眼。
“玉爺,你感覺有什么奇怪嗎?”夏勉問道。
“能有啥,你做賊腎虛。”十五擺擺手。
“做賊心虛,做賊心虛……”廚子一遍遍糾正。
“都一樣,手不老實,摸了人家東西,有錯覺很正常。”十五懶散道。
“不一樣,就感覺有人在背后盯著。”夏勉神經兮兮。
“有啥不一樣,都是自己嚇唬自己,東西拿出來,我瞧瞧,有什么稀罕的。”十五催促道。
夏勉將畫卷和石鼎放進玉墜中,說道:“我看著玉墜和之前的山海冊中山山系總綱好像,還有石鼎,和女娃那個老村長送的石鼎,也差不多。”
十五一陣端詳,拿過之前的石鼎比對,說道:“這石鼎外表看起來相像,我記得還有一個,那個呢?”
夏勉說道:“有嗎?我怎么沒印象。”
十五回應道:“柄山老羊的寶匣中的那個。”
廚子依舊沒印象,又裝作想起來了,“哦……應該在那堆破爛里,玉爺有空歸置歸置吧,那天我還見小黑偷摸吃什么呢。”
十五怒上心頭,咬牙切齒,“敢吃我的寶貝!”轉身去尋小黑綿羊算賬。
夏勉再次施展天賦神通??土行,往山巔游去。
途中,他暗自思量:山神權柄的氣息和之前人形兵傀腦袋里的那個極其相似,不過強度相差甚遠,一個看起來正值壯年,一個卻垂垂老矣,我若李代桃僵,很容易被發現……得找個托詞。
一路沒別的想法,夏勉一直再給一換三,李代桃僵編托詞。
待夏勉躍出地面,一切和他離開時無二,療傷的療傷,保持身形的保持身形,倒是星常,無聊的打哈欠。
“你怎么才回來,好久啊。”
夏勉沒有回話,依舊表現出月祝的態度,將玉匣遞交瞽黎太卜。
“太卜,山神權柄取到,可山底有……”
瞽黎太卜伸手制止,“慎言此行切不可告知二人,不然殺身之禍近矣!”
夏勉眼瞳一緊,心道:果然,這瞎眼老太婆知曉山底詳情,還好沒有李代桃僵,不然懸了。
廚子暗暗告誡自己,貪心還是得分時候。
瞽黎太卜取過玉匣,一陣檢查,確認無誤后,召集一眾往山神祭臺而去。
正臨近有祭禱聲傳來。
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來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旋入雷淵,爢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脫,其外曠宇些。
赤蟻若象,玄蜂若壺些。
五谷不生,叢菅是食些。
其土爛人,求水無所得些。
彷徉無所倚,廣大無所極些。
增冰峨峨,飛雪千里些。
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豺狼從目,往來侁侁些。
懸人以嬉,投之深淵些。
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
土伯九約,其角觺觺些。
敦脄血拇,逐人伂駓駓些。
參目虎首,其身若牛些。(1)
……
走近看,五谷祭臺,臺高九層,踏地頂天天,一眾白衣,頭戴黑護額,低頭頌禱,每個身前有經幡飄舞,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依次排開。
行至祭臺臺基,瞽黎太卜正衣冠,緩步上臺,三叩九拜,極為虔誠。
其他卜尹緊隨其后。
待她行到頂層,四個卜尹占據四個方位,月祝被星常趕到一旁。瞽黎太卜站在四卜尹中間。
月祝走到頌禱眾人之中,尋到一處位置,一同虔誠頌念禱詞。
瞽黎太卜一手托吉玉罐,里面裝滿稻米,堆成小山模樣,一手抓住雞冠,雙手高舉。
大聲頌念禱詞:
皇皇上天,照臨下土。
集地之靈,降甘風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維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承天之神,興甘風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既安且寧,敬拜下土之靈。
維某年某月上日,明光于上下。
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
敬拜迎于郊,以正月朔日迎日于東郊……
還沒念完,砰的一聲,一道身影自天上墜落,激起濃重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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