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好像一只小豬。”
  吃了就睡，睡醒就吃。
  阮昭影見仇清舟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還嘴硬說要等她洗漱完，開口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
  “？”
  仇清舟一下子睜開眼睛，睡意全無，聽到阮昭影帶了點調侃的話瞬間不悅地噘嘴。
  “姐姐胡說！”
  哪有小豬長這么好看的！
  仇清舟沒有說出后面的話，但阮昭影似乎能夠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來一股子的不服氣。
  更想笑了，但又不敢笑出聲。
  阮昭影握拳抵在嘴邊，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
  “姐姐不許嘲笑我！”
  仇清舟被阮昭影戲謔的目光和悶聲的笑意逗得耳根子發紅，他惱羞成怒地說，在阮昭影眼中卻宛若嬌嗔似的。
  “不生氣哈，沒有嘲笑，我怎么會嘲笑寶貝呢。”
  阮昭影擺了擺手，知道不能逗過頭，于是見好就收，溜之大吉。
  “好了好了，姐姐洗澡去了。”
  “噢，那姐姐快點哦，我等姐姐出來一起睡覺。”
  仇清舟點了點頭，乖巧地縮在被子里。
  阮昭影進了淋浴間之后才輕聲感慨了一句。
  “小豬多好啊，每天開開心心的，除了吃和睡，什么煩惱都沒有。”
  她就希望仇清舟是這樣的一個人，希望他每日無憂無慮，安坐高臺。
  她自會將他想要的東西都雙手奉上。
  如此一來，她就能夠將他悉心收藏起來，不讓旁人多看一眼，細心保存安放。
  若是可以，她還想回到過去，將那個渾身傷痛的少年帶回身邊，免去他一生所受之苦，也免去他前半生的風雨流離。
  不出阮昭影所料，她出來的時候仇清舟已經快睡著了。
  “寶貝，換一件衣服再睡。”
  阮昭影將他身上的衣服解開，露出半截白皙的溫香軟玉，阮昭影手指都輕輕顫了顫。
  仇清舟睡眼朦朧，察覺到阮昭影要給他換衣服后也沒有太大的動作。
  “姐姐快點，好困呀。”
  像是習慣了一樣將自己的手打開，方便脫袖子。
  “好好好，你睡吧，我不打擾你。”
  阮昭影伺候這個小祖宗是越發得心應手起來，明明她這么多年從未這樣伺候過誰。
  可是每次對仇清舟，都恨不得所有的事都身體力行地幫他完成。
  仇清舟皮膚白皙，因為常年體弱所以有些不正常的蒼白，阮昭影每次都格外小心。
  但今天，阮昭影在給仇清舟換衣服的時候，在他小臂的地方看到了一些細密的針孔，有些似乎是新扎的。
  本來一般是很難發現的，但仇清舟皮膚白得毫無瑕疵，小臂處就連一顆黑痣也沒有。
  加上阮昭影已經很多天沒有給仇清舟像這樣換衣服了，自從仇清舟參加那個實驗之后，每次回家都很累。
  她怕自己忍不住折騰他，所以基本上不做這些。
  而今天是個意外，或許是一時興起，情之所至，她做了。
  而就這一次，就發現了不太一樣的東西。
  “寶貝，你手臂上的針孔是怎么回事？”
  阮昭影脫口而出，面色一沉，覺得仇清舟肯定又是哪里不舒服沒有告訴她。
  “啊？……！！！”
  仇清舟反應了一下，然后驟然睜眼，欲蓋彌彰似的抽回被阮昭影抓住的胳膊，眸子的驚慌失措肉眼可見。
  他頓了一下，整理著措詞準備開口。
  “姐姐……”
  “身體不舒服？為什么又不告訴我？這是第幾次了？”阮昭影聲音冷冽，仔細聽其實還能聽出幾分自責和顫抖。
  “是千闕嗎？你去輸液了？”
  是她太疏忽了對嗎？她又沒有發現仇清舟的難受和痛苦。
  明明都知道仇清舟身體的情況了，為什么還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這幾天的仇清舟明顯就嗜睡了很多，她為什么沒有發現不對勁？
  阮昭影越想越自責，眼角猩紅。
  “沒有！不是不舒服！”
  仇清舟連忙解釋道，手指胡亂抓住阮昭影的睡衣，緊緊抓著一刻也不放松。
  此刻的仇清舟睡意早已被嚇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
  “這個是……是我自己扎的。”
  “就是……就是抽了一點血，沒事的沒事的。”
  阮昭影神色并沒有絲毫的放松，甚至在聽到抽血兩個字之后更難看了。
  “為什么要抽血？”
  阮昭影這一次沒有避開仇清舟特意帶過的真相。
  她可以縱容仇清舟做任何事，唯獨傷害他自己。
  “這……”
  仇清舟抿了抿唇，心虛地扣了扣手指，似乎緊張又焦慮。
  “我……就是……”
  阮昭影克制著自己的怒火，但理智已經在即將脫韁的邊緣，卻被死死地遏制住。
  她沒有說話，一邊等待著仇清舟的解釋，一邊深深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她其實很少會生氣，做殺手的重要原則就是隨時隨地保持冷靜。
  后來做了上校便更少了，因為很少有人敢惹她不快。
  所以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也是這么一個容易生氣的人。
  難怪自家寶貝總是怕她生氣。
  所以她盡量克制著自己不要生氣，平靜耐心一點地問出原因，然后引導寶貝不要再做那樣的事情。
  師父曾經說過，養一朵花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
  她覺得，或許養一個寶貝，也同樣需要耐心。
  “寶貝乖，慢慢說，可不可以告訴姐姐，為什么要這樣做？”
  阮昭影良久沒有等到仇清舟的回答，第一次讀懂了他忐忑不安的心，于是開口詢問。
  “因為……做實驗需要我的血。”
  仇清舟被阮昭影抱住之后緩緩開口，他惶恐的心一下子被擁散。
  就像是一個打碎了杯子的小孩害怕被媽媽罵不敢承認，卻被媽媽一句受傷沒有沖破心防。
  “那些軍校送來的都是姐姐訓練出來的人，他們明明可以為國爭光的，不應該被毀掉。”
  “我的血，可以……可以阻斷一部分實驗設備和藥劑的影響，他們就不會變成那樣……”
  “變成一個像怪物一樣的實驗體。”
  變成一個，像他一樣痛苦又掙扎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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