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藺禮!”
溫憬知幾乎是小跑了過去,蹲在藺禮身邊,雙眸鎖著那片血色,呼吸都攥緊。
很突然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小孩兒時,溫曦禾口無遮攔的那句話——“這小孩兒看起來活不過這個冬天。”
“去醫院。”她看著藺禮,想抱起她,卻又因不清楚這人具體的傷病,不好貿然。
“沒事的姐姐。”
與略顯慌亂的溫憬知不同,剛咳出一大口血的小朋友端坐在沙發上,還有閑心沖著對方瞇眼笑。
她嘴上、臉上還有手上都是蹭出來的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毯,見捂不住,藺禮也不捂著嘴了,放下手,一張慘白的小臉因著那血色,顯出幾分病入膏肓的死氣,又病態得怪異。
上次在廚房察覺到藺禮咳血,溫憬知聽信了她“睡一覺就好”這句安慰的話,第二日這人的確沒有更嚴重的反應,但這次——
她不敢信。
閃過這抹情緒時,溫憬知自己都愣怔了幾秒。
‘不敢’這種情緒居然會出現在她身上。
“去醫院。”溫憬知微微起身,不容置喙,“不,我叫急救,你先別動。”
咳血大概率是內傷,輕巧移動或許沒什么問題,但溫憬知從不‘賭’。她非專業人員,不能百分百判斷藺禮的情況,所以她不去賭“沒什么問題”的概率。
“真的沒事的姐姐,我現在舒服多了。”藺禮為了表示自己沒問題,直接站了起來,張開手轉了一圈,看得溫憬知臉色一冷:“別亂動。”
她想她判斷得沒錯,這小朋友根本不‘乖巧’。
溫憬知摸出手機正要撥打電話,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她一頓,想起了在家的大哥,猶豫幾秒,暫時收起手機,很快溫曦澤出現在了樓梯口,他穿著工作服,身上還有零星幾點藍紫色的顏料,抬眼注意到沙發旁的一大一小,正要打招呼,溫憬知帶著幾分冷厲的聲音傳來:“大哥,藺禮吐血了。”
“什么?”溫曦澤愣了一下,視線越過溫憬知看清了藺禮臉上和手上的血色,臉色一白,快步走過去:“小憂,哪里不舒服?”
藺禮還是那副軟乎乎的樣子,捏著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笑著說:“沒有不舒服,只是咳嗽。”
溫曦澤欲言又止,最后竟只點了點頭,牽起她染血的手,說:“我帶你去洗洗。”
溫憬知邁開腿,擋住了溫曦澤,周身的寒意下意識壓向對方:“到底怎么回事?”
此前她就覺得大哥和爺爺對藺禮的身體情況有所隱瞞,問起來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如今這個情形,她更是確信自己沒有猜錯。
感受到帶著幾分怒意的寒涼,溫曦澤臉色一僵,看了眼藺禮臉上的血漬,難受的閉了閉眼,“沒事的小妹,你別問了。”
他不能說。
溫憬知沉默地注視著他,半晌,妥協的讓開了。
她了解大哥,如果能說,他不會這樣瞞著她。
溫曦澤立即牽著藺禮走過,路過溫憬知時,藺禮伸出干凈的那只手,安撫的握了一下溫憬知垂在身側冰涼的手指。
溫曦澤帶著藺禮去了洗漱間,站在沙發旁的溫憬知才回過神似的,被小朋友軟軟握過的手指蜷縮,她輕輕吸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哥哥,我好了。”藺禮洗干凈手和臉從洗漱間出來,等在門口的溫曦澤打量了幾眼她的臉色,猶豫道:“真的沒有不舒服嗎小憂?”
被問了好多次這個問題,藺禮也沒有不耐煩,她明白他們是在擔心自己,便好脾氣的一遍遍回:“沒有不舒服,哥哥放心。”
溫曦澤完全沒辦法放下心。
之前檢查的時候蘇醫生曾說過,小憂的病情在平穩的加重,偶爾的咳嗽和咳血都是正常的。
那時候他問過“什么情況是不正常的”,蘇醫生只回了兩個字——“暈倒”。
如果小憂在咳血后暈倒,那就需要立即帶去醫院。
但誰能在見到這么瘦弱的小孩兒咳血時不慌張呢,即使是知道內情的溫曦澤現在都難掩不安,更別說什么都不知道的溫憬知了。
畢竟,在他們兄妹的心里,在溫老爺子將藺禮介紹出去后,藺禮就已經完完全全是溫家人了。
是他們意外擁有的“妹妹”。
對親人,就算是性子冷清的溫憬知都不會漠不關心。
溫曦澤復雜的嘆息一聲,將藺禮帶去沙發上,本來他是下來找東西吃的,打算對付一下再回去畫畫,現在他也沒心思了,就坐在藺禮旁邊,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拿出繪畫本,開始教藺禮畫畫。
晚飯時溫曦禾沒回家,在公司加班,溫憬知下來得稍晚,神色冷淡,一如既往,溫曦澤卻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小妹沒生他的氣了。
***
正式上學之后溫老爺子就沒再給藺禮請家教,藺禮假期的空閑時間便多了些,但她從不出門找朋友玩,在家也不太主動去學習什么,看課外書也很少,只喜歡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或是坐在沙發靠著窗戶發呆。
很奇怪的小朋友。
溫憬知這次發情期依舊是三天結束,除了第一天藺禮粘著要挨著她睡,此后幾天藺禮都很‘規矩’。
不再粘人,對什么都不熱切。
倒是她這幾日對藺禮多有上心,有時間就會主動待在藺禮身邊,但兩人都不是話多的性子,待在一起也是各做各的,藺禮發呆,溫憬知便看書,雖過于安靜了些,倒也算得上溫馨。
開學日很快到來,正好這陣子溫憬知有空,一家人湊了湊時間,大早上一起跟車將藺禮送到了學校。
小朋友去上學了,溫憬知沒有太多時間與對方相處,便歇了觀察的心思,挑了幾個導演遞來的劇本翻看。
若有喜歡的,很快就可以進組。
日子平淡無奇的過去了幾天,九月到了。
送來的劇本里沒有溫憬知感興趣的,她便一直在老宅歇著。溫曦澤忙著畫展,日夜顛倒,溫曦禾最近不知道忙什么,經常加班,已經連續一周宿在公司附近的住所。
往日在家的人忙得不見人影,反而是經常不見人影的溫憬知成了老宅的常駐。
九月中旬,又一個帶藺禮去醫院檢查的日子到來,正巧碰上周末,溫憬知今日也湊巧沒有通告——八月底的那次檢查日她有活動不在家。
溫曦澤打算吃過午飯后帶藺禮去醫院,但一直沒開口提。
在餐桌上他欲言又止的看了自家小妹好幾眼。
溫曦禾和爺爺都不在家,此前溫憬知才因為他隱瞞情況的事生過氣,上次檢查又錯過了,他有點擔心這次小妹會找理由跟著一起去。
吃完飯喝過藥,溫曦澤抱上藺禮打算出門,溫憬知正好走過來,他頓時僵住,腦袋瘋狂轉著,想著要怎么說才能在不惹小妹生氣的情況下拒絕她要同去的請求。
溫憬知瞥了眼渾身上下都寫著緊張的大哥,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么,冷淡淡道:“我不去。”
既然大哥和爺爺都對藺禮的身體情況三緘其口,證明這件事頗有些復雜,或是有不能說的理由。
那她即使跟著去了也得不到答案,就不必多此一舉讓大哥難做。
溫曦澤聽到這話瞬間松了口氣,“好。那我先帶小憂出門了。”他邁開腿又收回,似乎在糾結什么,幾秒后轉頭看著溫憬知說:“如果小憂有事,我會跟你講的,你不用太擔心。”
藺禮聽到溫曦澤這話,趴在對方肩上,沖溫憬知軟綿綿的笑:“姐姐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冷眸掃過那張蒼白的笑顏,溫憬知淡淡“嗯”了一聲,越過他們上了樓。
下午三點溫曦澤便帶著檢查完的藺禮回到了家,檢查結果沒有太大的變化。
沒變化就意味著——藺禮的病情依舊在平穩加重。
溫曦澤心情沉重,又不敢表現出來讓溫憬知瞧出端倪,只能躲進畫室自己消化情緒。
周末過去,周一的晚上,忙碌了許久的溫曦禾終于回到家,正巧趕上晚餐。
她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沙發背,坐到藺禮旁邊,吸貓似的抱著藺禮吸了口氣,起身后開口就是抱怨:“忙死我了。”
溫沉德看她一眼,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沒開口問。
藺禮脾氣好,被揉了好幾下臉也沒皺一下眉頭,仍舊笑瞇瞇的。倒是溫憬知看不下去,伸手將溫曦禾湊過去的臉推開,“吃飯。”
“知道啦——”溫曦禾拖著聲音應,松開藺禮拿起碗筷吃飯。
吃過飯溫曦禾抱著藺禮去到沙發上,溫憬知本來打算回房看書,瞧見她倆后腳尖一轉,也過去了,坐在藺禮左手邊。
“我們家老幺不會是想姐姐了吧?”溫曦禾笑:“居然沒回房。”
溫憬知面無表情,睨她一眼,問:“忙什么?”
“陳家的事兒。”溫曦禾靠上沙發背,疲憊的吐出一口氣:“本來林曳婚約解除得順利,已經在對陳家動手了,但遇到了件怪事。”
“陳家背后應該沒有上層圈的家族撐腰,但卻莫名其妙難啃。”
“有股不知名的勢力一直在阻撓我和林曳吞吃股份。”
溫憬知蹙了蹙眉:“你二人聯手都沒查到?”
“可不是嘛。”想到這個溫曦禾就氣:“查不到不說,我和林曳在國外的幾個項目還丟了,那些可都是談好了只差簽合同的,雖說都是些小項目,但這事兒令人不爽。”
“像是在警告我們。”
“我接手公司這么久,還沒遇到過這種硬茬兒。”
溫憬知沒怎么參與公司的事務,不了解具體情況,給不出太多建議,只提醒溫曦禾一句:“別追太深。”
“放心。”溫曦禾知道她言下之意:“林家的股份到手這次合作的利益已經足夠,陳家的肉不多,如果實在吃不到就算了,我會注意安全。”
“嗯。”
“我們家老幺這么關心姐姐啊,來抱一個!”說完正事溫曦禾又沒了正行,張開手就要越過中間的藺禮去抱溫憬知,被對方抵著肩推開。
溫憬知收回手起身打算回房,一直安靜的藺禮突然開口:“明天學校要舉辦親子運動會,老師說至少要到場一位……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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