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鹵面館
太陽星歷5459年1月3日。
距離苜蓿鎮黑暗的日子過去兩天,距離天佑抵達陽開城過去一天。
自從彭斯帶著文瑯離開,為了避免被人找尋到,天佑把自己弄的臟兮兮,加了數層偽裝終于逃過一劫。不過天佑發現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那就是他沒錢,也沒吃的,他很餓。
漫無目的行走在骯臟的街道上,兩側是破舊的樓房以及棚戶區,隨處可見的垃圾與蛆蟲,肆意橫流的污水與糞便,膽小而兇狠的流浪漢與罪犯。
這里是陽開城的貧民窟,這里是陽開城表面最骯臟的地方,這里是陽開城明面上罪犯最多治安最差的地方。聯邦憲法的光輝普照于這里,沒有帶來和平與溫暖,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罪惡與寒冷。
天佑喜歡這里,因為這里無拘無束;天佑不喜歡這里,因為這里看不到希望。
這是天佑來到陽開城的第二天,從洶涌而來的人潮中逃遁出來,天佑才發現他已經整整十八天沒有好好吃飯,特別是這三天以來他滴水未入,此時肚子咕咕叫個不停,餓的前胸貼后背。
天佑歷經半個月生死邊緣的徘徊,帶著滿身疲憊與傷痕回到苜蓿鎮,不但沒有救回自己的爺爺,反而令自己徹底離開苜蓿鎮,期間沒有好好休息,沒有好好吃飯。而從苜蓿鎮發生的事情之后,跟隨彭斯文瑯來到陽開城,從始至終彭斯與文瑯沒有吃過飯喝過水,連帶著天佑也顆米未進。
是的,不用懷疑,彭斯與文瑯沒有給天佑任何吃的,也沒有給天佑任何金錢。在物資極為匱乏的今天,不付出多倍代價,你是無法得到相應食物的。否則堂堂東海城第二繁華的陽開城內豈還會有貧民窟?
陽開城層次分明的分為三個區域,分別是富人區、交易區、貧民窟。極為奇特的是一條名為康莊大道的公路,以貧民窟最邊緣為起點,穿過最繁華的交易區,經過最富有的富人區,抵達陽開城核心區域的陽開學院。
康莊大道是唯一一條能夠令貧民前往富人區的道路,也是陽開城中貧民唯一的希望。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不論是天賦、武力、異能,亦或者足夠的財富,你都能通過康莊大道進入陽開學院。康莊大道對你的出身來歷身份地位沒有任何要求,只要求你有能力。
康莊大道沒有任何考核,也沒有任何人膽敢阻攔你前往陽開學院,從來沒有。但如果你沒能進入陽開學院,那么后果就需要你自行承擔。康莊大道只保護,或者說建設康莊大道的人只保護有能力的人,從不保護沒有能力的。
天佑漫步在貧民窟所屬段的康莊大道上,康莊大道在貧民窟有另外一種叫法,被稱為希望大道,寓意無限希望的含義。康莊大道是貧民窟最好的道路,也是唯一的瀝青道路。在康莊大道兩邊佇立著一棟棟破舊且低矮的房子。這些房子盡管破舊不堪,沒有任何生活設施,也沒有任何保障措施,但它們仍舊是貧民窟中的富人區,唯有它們有資格聳立在康莊大道兩旁。
滿是坑洼的瀝青康莊大道極為冷清,在陽開城有一個不成文規定,那就是凡是踏上康莊大道前往陽開學院的人,不會受到任何阻撓騷擾,只會引來無數好奇且充滿冷笑的目光。
天佑雙手抱在后腦勺上,隨意漫步在康莊大道,仿佛沒有看到兩旁投來異樣的目光,也沒有看到時不時冒出來瞅他的人們,自顧自往前走。
他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或者說他的目的就是彭斯安排的陽開學院,但問題是陽開學院只有每年3月1日一天入學時間,只有每月5日一天覺醒儀式。只要不是這特殊日期,不論你什么身份,陽開學院大門皆為你緊閉。
天佑自小廣場逃脫,在交易區貧民窟兜兜轉轉之后,發現唯有康莊大道適合他。因為他沒有身份證明,沒有陽開城通行證,在陽開城其他地方寸步難行,不能吃飯,不能睡覺,不能找工作,更不能離開陽開城。故而他來到康莊大道,漫步晃悠。
饑餓以及連日來的疲憊,令天佑渾身發熱,腦袋發昏,漸漸的整個人似乎都飄起來。天佑在想,如果文瑯在他身旁,不論能不能打得過,他都要上前狠狠揍他一頓,狠狠踹他屁股,如此方能解心頭之恨。
跟在彭斯身后,正要登上飛艇的文瑯腳步一滯,回頭朝陽開城方向望了一眼,嘀咕道:“不就是沒給你留錢留吃的嗎?你有必要有這么大怨氣?”
貧民窟人們虔誠望著從康莊大道進入交易區的天佑,如最虔誠的信徒注視他們的信仰;交易區人們望著天佑前往富人區的背影,一臉冷漠,毫無波瀾;富人區人們望著天佑小牛犢般的身影,恍惚的神情,以及臟兮兮的行頭,一眼就看出天佑來自貧民窟,滿臉戲謔,眼中燃起莫名的光芒。這種光芒乃是許久沒有碰到獵物,貓戲老鼠般的興奮。
天佑不知不覺中來到陽開學院大門口,陽開學院大門口就是康莊大道的盡頭。仰望著陽開學院宏偉的大門,天佑更加恍惚,“陽開學院”四個燙金大字令他炫目,然后他就身體往后一倒昏死過去。在閉上眼睛之前,他仿佛看到在陽開學院對面有一家面館,這家臟兮兮的面館上面與陽開學院大門一般,書寫著三個大字“鹵面館”,唯一區別是這三字如同面館一般臟兮兮。
鹵面館面積不大,里面整齊擺放六張條桌,每張條桌配備兩條長凳,不論是桌子顏色亦或是長凳顏色皆黑的發亮,滿是油光。
鹵面館柜臺后面站在一個不修邊幅,極為邋遢的老頭。老頭一頭白發,長期沒有清洗,已經打結,看不出原來顏色;一身臟兮兮的衣服全是補丁與油污,唯一干凈的是他打理整齊的白色長須。
此時邋遢老頭正用他滿是皺紋且油膩的雙手撫摸著白色長須,一臉陶醉瞇著眼睛享受人生。猛的聽到一聲響,嚇的一個哆嗦,睜眼望去,只見在鹵面館小店與陽開學院康莊大道中間躺著一個人,如他一般臟兮兮的人。
“哎呦,怎么這么不愛干凈,怎么這么不講衛生。全身這么臟兮兮的躺在路上,把路弄臟了咋辦!”邋遢老頭一聲驚叫,連忙跑了出去,將天佑自路面架到小店中。
說來也奇怪,邋遢老頭油膩的雙手撫摸過白色長須,不但沒有將油漬沾染在長須之上,反而令長須更加光滑柔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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