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試探
回到道士所住院落之后,云遮陽和許清寒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果不其然,李木三的聲音幾乎在進門之后就傳來。
“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傳音的李木三顯得有些得意,“今天果然沒有讓我們去斬妖。”
“教諭,你去勘察,有什么結果嗎?”阿芒的傳音涌來,引起弟子們一致的支持,顯然,他們對于李木三的“自賣自夸”并沒有多少興趣。
“這么心急干什么。”被打斷得意情緒的李木三有些不滿,但還是接著說道,“我在林子外圍轉了一圈,那面林子里確實有妖,而且妖氣不弱。”
“和遮陽猜得差不多,楊華確實派兵圍住了林子,但是我看著,更像阻止外人進入。”李木三接著說道,“我敢說,如果不是城守帶我們去,守林子的玄甲軍是不會輕易放我們進去的。”
“什么意思?”一道聲音傳來,是那名叫做鄭風的弟子,語氣顯然有些激動,“還沒開始斬妖,我們人自己倒要開始窩里橫了?”
“未必。”李木三趁著鄭風的話還沒有在弟子中掀起什么波瀾,立馬反駁道,“我看那林子里的妖氣極其不穩定,被困住的妖恐怕要開始反撲了,那些玄甲軍抵抗不了多久。明天,不最遲后天,我們必須開始斬妖,不然殺紅眼的地妖進了城,可就麻煩了。”
“那要是那些玄甲軍,還有楊華,不放我們進去呢?”阿芒接著問道,卻無人回答。
“那就由不得他們了,他們大可以在控制住妖的前提下和我們玩各種花招,可是要是妖氣亂走失控,還敢攔著我們,那就是他們倒霉了。”沉默良久后,李木三終于開口了,聲音頗為嚴肅,不像他平時嬉笑的模樣,“到時候,就讓他們看看,道門之所以成為道門的原因。不過,以楊華送來的劍來看,他大概率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弟子們頓時激昂了不少,焦躁的心情也被李木三方才的這一番話緩解了不少。
“我勸你們,還是多考慮一下咱們自己的事情吧。”這一次傳音的是陳素,他說出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什么意思?”又是鄭風發問,這個弟子在永安城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次數頻發的疑問。
“云遮陽應該知道吧,我看他今天和許清寒轉得挺開心的。”陳素傳音帶來的聲音中帶有一絲揶揄。
怎么說?”李木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他也被陳素這一句話激起了興趣。
“我今天和……許清寒到處轉了一下,發現一些事情。”云遮陽的聲音起初有些波動,但很快恢復正常,傳音法術清晰地把他的猜測帶到了每一個人耳中。
“我覺得,這個愚蠢的家伙是想軟禁我們。”云遮陽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準確來說,是想隔絕我們接觸府衙之外的永安城。”
想要軟禁昆侖弟子,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做法,因為這個做法對道士們來說一點用沒有,就像李木三一樣,隨意進出府衙,而且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就算楊華有這個打算,他的如意算盤也早就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破壞掉了。李木三,或者說在場所有弟子,都在云遮陽說出這個猜想時感到震驚,但不是害怕,而是驚訝于那個看似精明的城守,不太可能做出這么愚蠢的事情。
“有什么證據嗎?”不等其他弟子開口,李木三率先傳音。
“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但是就他讓我們從側門進入來看,就值得懷疑。”云遮陽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自己的想法通過傳音術吐露給了同伴們。
“他說百姓聚集,害怕阻礙我們斬妖,自己卻一直拖延時間,前后矛盾。現在想來,他讓我們遠離百姓,從側門而入,很大可能是為了避免我們見到百姓,或者說,害怕百姓和我們說些什么。”
“說些什么?”這次傳音的是阿芒下,她終于搶在李木三之前發出了疑問,“不知道,但很有可能關系到我們斬妖的事情。”
“怎么又扯到斬妖上去了,你們還真是執著啊。”陳素怪叫一聲,傳來這句話,并且引來了許多弟子的反駁和呵斥,但是他明顯不把這放在心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得找到這件事情的真相嘍?”李木三沒有在意陳素那句泄氣的話,接著問道。
“對。”云遮陽的回答簡單而又短促,聽起來胸有成竹。
“那我今晚再化裝出去一趟,到街上去打聽一下。”李木三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必,我們只需要在這府衙之內找到可以打聽消息的人就行。”云遮陽語氣平靜道,“比如那些成天在街上巡邏的玄甲軍,誰的消息會比他們要靈通呢。”
“可是他們會說嗎?”李木三發出了疑問,這也是不少弟子心里的困惑,“這些玄甲軍可都是楊華的人啊。”
“這一點不用怕,只要有人,就不會有永恒的秘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云遮陽耐心解釋道,“我自有辦法打聽出來。”
“好,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聽著云遮陽堅定的話語,李木三肯定道。
直至此刻,他才發現,在這場人與人角逐的人心戰場上,這些初離人間的弟子比他這個教諭要更加老練。畢竟他已經脫離人間七八十年,這其中種種勾心斗角,他早已不甚清楚,或者說,不愿清楚。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第二次傳音會談的結束是由鄭風落幕的,他向著其他人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我還是不太明白,像楊華那么精明的人,為什么會干出試圖囚禁昆侖道士的事情啊,這蠢得連我都知道不可能。”
“你要知道,有時候,無論再怎么精明的人,哪怕是道士,也會被世間種種浮華迷了眼,做出一些連自己回首往事都會覺得奇蠢無比的事情。”李木三緩緩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是他僅存的,作為一個世俗人時積累的智慧之一。
傳音會談又一次結束,云遮陽依舊和昨晚一樣,催動心法開始修煉,夜晚就在不知不覺間退讓給了白日。
第二天一大早,云遮陽照常起來,叫上許清寒,兩個人順著之前走過的路,兜兜轉轉又來到了府衙演武的地方。
雖然天色還早,但是玄甲軍們已經開始操練,吶喊聲不絕于耳,云遮陽一抬頭,立馬在人群里看到了王守,還有昨天那個年輕士兵。
校尉王守遠遠就向著兩人打招呼,而那個昨日挑釁他們的年輕士兵,只是眼神略有轉移,而后立馬投身入同伴的訓練中。
“云小兄弟早啊,怎么有興趣來我們這里啊?”王守熱情地湊了上來,臉上滿是笑意。
“沒事兒,我就是來你們這里看看而已。”云遮陽回報以一個友善的笑容。
“那你隨意,我先去了。”王守松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兩個道士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來找麻煩,此時得到了一個放心的回答,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正要返回訓練,但又是一句話傳來,攔住了他的腳步。
“可是她可不是來看看的,王大哥。”云遮陽指著身旁的許清寒,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好像在說,“我已經勸過這家伙,可惜沒用。”
許清寒并沒有在意愣住的王守,向前踏出一步,指著那個年輕士兵,一臉平靜,“你不是要打嗎?來啊。”
整個演武場地忽然安靜,所有訓練的士兵都停了下來,只有之前那個年輕士兵動了,他踏步上前,來到了許清寒面前。
“你干什么,回去!”王守此時腦門上的汗已經緩緩流下,眼神嚴厲而又擔憂地看著年輕士兵,他是校尉,之前也是道門的子弟,知道普通人和修煉有成的道士之間的差距。
“我不用法術,不動用真元。”許清寒緩緩開口,已經開始扎緊發簪。
“沒事兒,王大哥,她心里有數。”云遮陽伸出手,很自然地搭在王守肩上,安慰道。
后者擔憂的眼神變得平和起來,看了一眼場上劍拔弩張的兩人,甩下手,站在云遮陽旁邊,表示自己不再管這件事情。
年輕士兵招手,站在后面的另一個士兵扔過來兩把平時訓練用的木劍,一把被年輕士兵抓在手里,另一把到了許清寒手中。
“你叫什么?”許清寒緩緩開口,一邊適應著木劍的重量,一邊開口道。
“沈安。”年輕士兵握緊木劍,臉上寫滿認真,腳步不斷騰挪著,尋找著進攻的最好方向,“我很好奇,你們這些道士,除了領頭的那個年齡大點,其他人都是清一水兒的小子姑娘。”
“最大的都要比我小上七八歲,像你們這樣,能斬妖嗎?我都替你們擔心。”
“那你可以來試試。”許清寒的回應只有這短短一句,然后再無話語。
“如你所愿!”
在整個演武場上幾十個士兵以及云遮陽的注視下,沈安猛然發起進攻,帶起一陣塵土,向著站立不動的許清寒猛地劈出一劍。
不斷向前的沈安殺意充沛,并沒有因為許清寒是個比自己小上將近十歲的女道士而留手,這是他多次斬妖都能存活下來的秘籍之一,那就是,永遠不能輕看對手,任何時刻都要全力以赴。
沈安的速度很快,動作也利索無比,眼看他手里的木劍就要挨到許清寒身上,可是后者卻依舊一動不動,全然無視眼前猛烈而又極速的攻擊,看起來就像嚇傻了一樣。
在這一刻,所有圍觀的士兵都覺得這會是一場一邊倒的戰斗,一個強健的玄甲軍士兵,對陣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結果不預測,也顯得很清晰。
可是下一刻,他們就會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可笑,沈安對上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而是一個來自道門昆侖的道士。
就在沈安的木劍沖擊到許清寒身遭不足半尺之地時,一直呆立的小姑娘忽然挑出一劍,輕描淡寫的撥開了沈安全力的一劍,而后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
這一連串動作干凈利落,并且輕松寫意。
猛烈的進攻驟然消失,沈安倒在地上,連滾出七八尺才停了下來。
四周圍觀的士兵先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然后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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