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三言
“確實(shí)是,好久不見。”
云遮陽看著在自己五六步外站立的霍星,忽然想起三年前和他在龍門峰初見之時的場景。
當(dāng)時似乎也是這樣,只不過少了一些人,也有了一些變化。
三個年輕道士變得成熟了幾分,陳素還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恢比绱耍粜情L高了不少,但眼睛里依舊閃爍著鐫刻到骨子里的高傲。
云遮陽能看出兩個人的變化,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應(yīng)該也變高了一些,也應(yīng)該變得更加成熟冷靜,或者說,更加堅定。
“一聽說昆侖煉器弟子上山了,我就來這里看看。”霍星輕松地說出這句話,臉上的神色又恢復(fù)成一個方壺山道士應(yīng)該有的嚴(yán)肅認(rèn)真,“果然碰到了不少熟人。”
云遮陽站直身子,拋棄了之前回房的想法,但卻并沒有說什么。
陳素倒是又掛出他那一副標(biāo)志性的笑容,注視著眼前的道門子弟,“你不見你妹嗎?”
這是一句在云遮陽聽來具有很強(qiáng)挑釁意味的話語,但是霍星卻好像并不在意,依舊一臉平靜,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我倒是很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不就是你妹不想見你嗎?”陳素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云遮陽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安靜,什么也沒有說,事實(shí)上,他也沒什么可以說的。
“不是這件事情。”霍星搖頭,否認(rèn)了陳素的話語,然后接著說道,“我好奇的是,你們兩個居然還能這么心平氣和的說話。”
“這句話怎么說?”陳素佯裝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和他可是同門,不心平氣和還能打打殺殺嗎?”
“同門?”霍星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嚴(yán)肅認(rèn)真的神情褪去,“如果你真這么想,就不會在幾年前借刀殺人,坑害他了。”
陳素忽然做出一副夸張的模樣,假裝自己很是震驚,對著霍星說道,“你倒是聰明。”
后者什么都沒有回應(yīng),反而看向一直沉默的云遮陽,“你是怎么想的?”
云遮陽冷笑一聲,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看你們兩個人的樣子,也不像是約好架的。”
“哦……”霍星瞇起眼睛,頻頻點(diǎn)頭道,“我說呢,原來你們兩個早就找好地方解決了,怪不得,怪不得。”
“你要?dú)⒘怂麊幔俊被粜浅愃貑柕溃瑫r指著云遮陽。
“也許吧,得看他怎么說了。”陳素給了霍星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然后把目光移向云遮陽,將問題轉(zhuǎn)移給他。
“你呢?會殺了他嗎?”霍星接著發(fā)問,不過這次是對著云遮陽說的。
“會的,我會殺了他。”云遮陽沒有猶豫,幾乎是在霍星問出問題的那一瞬間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霍星轉(zhuǎn)過頭,看向一臉無所謂的陳素,嘲笑道,“你看人家,比你實(shí)誠的多了,我就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
“你是喜歡和他打交道,就喜歡和我打架是吧?”陳素并沒有在意霍星的嘲諷,依舊滿臉笑意的回?fù)簟?br />云遮陽靜靜的聽著對面兩個人的你一言我一句,并沒有主動開口,他知道,兩人看似關(guān)系友好的交談下,潛藏著什么樣的危機(jī)和敵意。
“你好像一直沒有怎么說話。”霍星向著云遮陽詢問,同時搖頭道,“我覺得你可不像是話這么少的人,畢竟能和……霍芒交上朋友。”
“許清寒的話也不是很多,你不會不記得她了吧?”還沒等云遮陽回話,陳素率先奪過話頭。
霍星有些不滿地朝著陳素看去,似乎對他的多嘴頗有不平。
后者立馬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許清寒的話不多,是因?yàn)椋緛砭驮挷欢啵也徽f話,是因?yàn)楝F(xiàn)在,我無話可說,也沒什么好說的。”云遮陽緩緩開口,回答了霍星的問題。
“你是有什么擔(dān)心的地方嗎?”霍星來回走了幾步,又回到原點(diǎn),接著指向陳素說道,“是害怕我和你搶他嗎?”
云遮陽皺起眉頭,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霍星是什么意思。
陳素倒是有些急了,一連向著霍星的走了幾步,略帶警告道,“別亂說話啊,什么叫搶我,說得好像我是個什么東西一樣……”
此話說完之后,陳素忽得皺起眉頭,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是也沒想太多。
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陳素自己是沒發(fā)現(xiàn)方才話語的漏洞,云遮陽和霍星卻聽得是一清二楚。
云遮陽還好,忍住了想笑的念頭,現(xiàn)在這個狀況,忍住笑意倒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哈哈哈,你可真是有意思,你一個道士,怎么能算是個東西呢?”霍星放聲大笑,絲毫不顧陳素的臉面,也沒了方壺山道特有的嚴(yán)肅板正。
反應(yīng)過來的陳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自嘲一笑,接著對著霍星說道,“要是那幫老頭子見了你這模樣,又得受罰了吧,你這模樣,可不像一個方壺山道士。”
“他們看不到,再說了,誰不想和我一樣笑?”停下笑聲的霍星依舊滿臉笑意,“沒有人不想笑,說自己不想笑的人,都是虛偽的人。”
云遮陽眉毛微挑,他沒想到霍星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本來不想說什么,卻又不自覺問道,“你覺得,你算是虛偽嗎?”
“虛偽,絕對的虛偽!”霍星沒有生氣,反而斬釘截鐵道,“我們都是些虛偽的人,自稱道士,心為斬妖,實(shí)則都是為了長生飛升,無一例外。”
微皺眉頭,云遮陽并不贊同霍星的說法,但也沒有爭辯什么。
“所以說,我不會打擾你們兩個的約定,或者說約斗。但是我要和陳素,來上一場決斗,在你們兩個對決之前。”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霍星的話題又回到了之前的內(nèi)容之上。
“我知道。”云遮陽回應(yīng)道。
“你不問為什么?”霍星對這個回答似乎有些沒有預(yù)料到。
“沒有必要。”
云遮陽的回答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眼神微微變化,霍星再次放聲大笑,也不顧四周靜夜被擾亂,然后猛然轉(zhuǎn)身,朝著自己剛剛走出的方向而去。
“唉,別走啊,我還想知道為什么呢?”陳素朝著霍星遠(yuǎn)去的背影喊了一聲,明知故問道。
沒有聲音回應(yīng),霍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和寧靜的夜色融為一體,就像冰融化在水里一樣。
“你呢,看樣子你知道?”沒有得到回答的陳素有轉(zhuǎn)過頭,將疑問遞給了云遮陽。
“你知道的,沒必要再問我們了。”云遮陽轉(zhuǎn)過身離開,也不管陳素接二連三的呼喚,順著自己之前來時的路,走出了這一片空地。
霍星要和陳素打上一架,這是云遮陽在幾年前就知道的事情,至于原因,方才在場的三個人都一清二楚。
沒有人愿意被人當(dāng)作借刀殺人的那把“刀”,沒有人會樂意自己被利用,作為一個棋子以達(dá)到他人的目的。
作為道門子弟的,一樣如此。
對于這個原因,霍星懶得解釋,云遮陽的也沒有必要去說,這不是他應(yīng)該在意的事情,陳素,一直是一個很會裝糊涂的高手,即使心里明鏡一樣,也不會主動說出來,還會裝出剛剛那個模樣,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離開空地,回到房間的云遮陽并沒有再去想剛才的事情,只是接著開始了存想修煉,以此度過漫長的夜。
不知不覺間,修煉已經(jīng)成為了云遮陽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份。
第二天早上,紅日初升。
果不其然的,如之前所言,方壺山的道士們很準(zhǔn)時,也很守信地來到煉器隊伍居住的那一片房舍,前來引導(dǎo)他們?nèi)ハ磩Τ亍?br />這幾個方壺山道士又是生面孔,并不是昨天那幾個年輕道士,看上去比他們穩(wěn)重成熟得多,最起碼不會在看到阿芒的時候,流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
一行人跟著這幾名道士,走出房舍,朝著洗劍池方向走去。
方壺山不大,也不是很高,峰頂平臺的路也不是很難走,饒是如此,阿芒還是在前進(jìn)的途中不斷和云遮陽還有許清寒兩個人低聲抱怨。
只說的什么明明有近路,卻不去走,偏偏要走規(guī)定的引客之路,簡直就是在浪費(fèi)時間之類的話。
阿芒最終的結(jié)語就是一句氣呼呼的,“還是這么多古板,不知變通。”
對這些話,云遮陽和許清寒只是相視一眼,并沒有說什么。
洗劍池坐落在方壺山峰頂平臺的東南角,處在一個兩層的石鑄圓臺之上,第一層圓臺上坐著一個道士,姿勢端正,稱得上是正襟危坐,在他面前放著一本小冊子,一個筆架,和一根毛筆,但是沒有墨研。
第二層圓臺與第一層圓臺由幾塊石臺階連接,由木制圍欄圍起,洗劍池就坐落在這上面。
一行人來到第一層石鑄圓臺之上,那幾個引眾人來洗劍池的方壺山道士行禮離開。
云遮陽抬頭望了一眼,并沒有能看出洗劍池有什么不同,也沒有感覺到什么特殊的氣息。
“十人一組進(jìn)入,進(jìn)去前來我這里登記名字,出來時將法劍的品級告訴我。”端坐在桌前的道士站起身,向著煉器隊伍說道。
“每個人只能洗劍一次,洗劍完畢后,要盡快出來。”似乎是有些不放心,道士再一次囑咐道,然后坐下,握起毛筆,依舊是板正的身姿。
握筆道士伸手對著煉器隊伍虛空一點(diǎn),十個年輕道士身上亮起一個紅點(diǎn),然后迅速消散。
這十個年輕道士立馬走出,然后在道士之前登記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走進(jìn)洗劍池圓臺。
云遮陽看了一眼登上圓臺的同門,然后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的許清寒。
后者一臉平靜,看樣子已經(jīng)打定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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