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汪洋
短暫的交鋒在幾個呼吸之間結束,可是云遮陽內心的激動和驚訝,卻并沒有消失得那么快。
“天道”的兩次變招,三套全然不同的劍法招式,以及陡然變化的渾身氣質,在云遮陽心中,刮起了一陣驚訝的颶風,但他并不將這份驚訝全然顯露在臉上。
并且他相信,即使是臉色依舊平靜的許清寒,心中的震驚和驚訝,也不會比他少上一點。
“你之所以說你……們,是因為,真的有很多人嗎?”
云遮陽眉頭微微皺起,向著“天道”問道,同時伸手,將鮮血擦干,以免在接下來的戰斗之中,法劍會脫手而出。
“你已經知道的,還有必要問我嗎?”
“天道”活絡了一下身體,然后對著眼前的兩個年輕道士說道,聲音沒有變化,可是語氣卻變得沉穩起來,并不像之前那樣。
“確認一下而已。”
云遮陽從將法劍重新握緊,傷口接觸劍柄時,一股寒意從破開的傷口之中,瞬間傳遍全身。
“你不是說自己是神嗎?怎么這么多人的,打我們兩個。”
云遮陽長吸一口氣,然后對著氣質突變的“天道”問道,語氣之中沒有嘲諷,更沒有質疑,只是平靜。
“你不會以為,你和她,就真的是兩個人嗎?”
“天道”接著說道,語氣之中也并沒有什么情緒的流露。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太清楚。”
云遮陽雙腿微弓,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姿勢,許清寒也是一樣,低下身子,準備開始進攻。
從始至終,許清寒都沒有說什么,但是,每當云遮陽擺出進攻姿態的時候,她總是在第一時間跟上。
并且,這一次,她握刀的姿勢,似乎有一些變化,云遮陽說不出究竟是哪里變了,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沒有過多的在這種細節之上灌注心神。
云遮陽現在在意的是,“天道”之前那句話的意思,所以他并沒有急著發動真正的進攻,只是等待著自己問題的回答。
“你看見的東西,來問我干什么?”
“天道”的回答在云遮意料之內,所以,他收起了心中的期待和疑惑,全身心進入戰斗的狀態之中,并沒有再說什么。
許清寒只是朝著兩人看了一眼,也沒有接著說什么,敏銳如她,知道面前的兩人有著什么事情,但是,她更加明白的是,眼前的處境,再一次進入了劍拔弩張的時刻。
“你變了劍招,以法劍這樣的輕劍,施展的卻是重劍的招式,你的劍會斷。”
云遮陽穩住氣息,而后說道。
“也許是你的劍會斷。”
“天道”這樣回答道,語氣顯得比之前要冷酷得多,卻也更加沉穩。
“是嗎,那就來試試吧!”
云遮陽幾乎是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就向前沖出,他手中的法劍光芒大作,像是一道閃電被握在手中。
許清寒也是如此,在云遮陽出手之后的半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她也出了刀,神行法術如同奔雷,幾十步的距離,只在瞬間縮短。
激蕩的真元在純白之中沖出一道深色白虹,云遮陽只在呼吸之間,就沖到了“天道”的右面,緊接著,就是法劍如魚貫出。
他的劍意圓潤流暢,沒有絲毫滯留。
許清寒則是從另一邊發動進攻,她的長刀橫劈而出,目標是“天道”左邊的脖子,年輕女道士手中的刀沒有一絲停留,也沒有意一絲的恐懼,就像砍到的只是竹子一樣。
兩個年輕道士一左一右,交匯進攻,從兩個不同的方位,幾乎在同時,向著“天道”發動了進攻。
而被兩人圍攻的“天道”,卻只是原地站著,似乎并沒有看到兩道凌厲的進攻一般。
直到半個呼吸之后,這個被圍攻的獵物,才真正的出手,當時,云遮陽的法劍已經到了他身前的不到一尺之地,他的劍意一往無前,真元激蕩,如風刮起。
在云遮陽之后半步,是同樣來到最佳出刀位置的許清寒,這個年輕的女道士自下而上斜挑一刀,用的居然是劍招。
處在許清寒極近處的云遮陽自然感受到了年輕女道士招式的變化,他明白了許清寒之前不同于握刀的特殊姿勢的原因,但卻并沒有多余的功夫回頭看個仔細,他甚至沒有辦法眨一下眼睛。
因為,“天道”已然出手。
這個此前一直不動的家伙,在這個時刻,這個云遮陽和許清寒都達到招式和殺意都達到頂峰的時刻,動了一下握劍的手腕。
下一刻,“天道”手中的法劍在云遮陽面前驟然出現,快得就像沒有出手這一段時間一樣,云遮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是如山一般的壓力從法劍之上傳來。
這一劍,“天道”融合了兩種不同的劍招,又快又重。
云遮陽沒有硬抗,他轉動手腕同時劍招翻轉,整個法劍翻轉而上,落在“天道”法劍之上,使勁壓去,可是,“天道”似乎早就料到了云遮陽的動作,他并沒有和云遮陽的法劍硬碰硬,而是順勢向下削去。
感受到劍下一輕的云遮陽明白是“天道”變招,于是迅速提起法劍,打算防住“天道”突刺的一劍,可是,收劍而起的云遮陽,卻并沒有感受到下一處劍招。
“天道”并沒有和云遮陽浪費時間,順勢下削的他,在法劍全然落下的那一刻,又瞬間上挑,劍鋒直指攻來的許清寒。
“叮!”
鐵器相撞的聲音傳來,許清寒上挑的,化用劍招的一刀被“天道”的一劍阻攔,并不能再前進一分一毫。
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擊失敗的許清寒并不強硬地抗受“天道”勢大力沉的這一劍,她運轉真元,法劍順著“天道”的劍身向著他握劍的手腕削去,發出的聲音就像山鬼在哭一樣。
許清寒的應對極其的快,從她轉手到下削不過半個呼吸的時間,而重新發動進攻的云遮陽,已經在許清寒三步之外,極快的刺出了一劍。
可是,“天道”的應對更加的快,在許清寒下削的瞬間,他猛地向后退去十幾步,同時將法劍抽回。
許清寒下削的一刀落空,云遮陽刺出的一劍也因為“天道”的后退,氣勢頓時消退下去一半有余。
兩個年輕的道士進攻相繼落空,他們的氣勢也瞬間陷入最低點,而迎接他們的,是氣勢暴漲,在后退之后,又瞬間刺出一劍的“天道”。
“天道”手中的法劍錚鳴,起初之時還只是尋常的慢劍,可在出劍之后極其短暫的時間內,慢劍陡然變快,劍勢沉重,好像一面滔天的巨浪拍打而來,而這,還不是“天道”劍招的變化末端。
兩個合二為一的劍招,只是拉開了他進攻變化的序幕,他的劍招不斷變化,劍光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云遮陽和許清寒攻去,在距離兩個年輕道士三步之時,劍招的變化豈止十幾之數,早就奔百而去,密集的劍光和劍招在瞬間淹沒云遮陽和許清寒的視野,也在同時將“天道”的身影全然掩蓋。
云遮陽和許清寒根本不敢有著一絲的懈怠,兩個年輕道士當即將所會的劍招刀法全然使出,無論是道藏樓之中的劍法,還是胡亂看到的俗世典籍之中的劍法,云遮陽都是盡數傾瀉而出,劍舞成風,護住周身要害穴位,不敢有著絲毫的遲疑和怠慢。
一旁的許清寒也是如此,將劍法化用于手中長刀,再配合刀法,只是全然使出。
霎時間,劍光亂閃,勁氣四濺,真元激蕩,叮叮咣咣的聲音不絕于耳。
云遮陽和許清寒在一片劍光之中騰挪轉動,不斷擊退或是躲開路數招式全然不同的各色劍法,并且在回擊的同時,不斷尋找著隱沒于劍光之中的,“天道”的身影,可是,這尋找也只是“驚鴻一瞥”而已。
在宛如傾盆直下的暴雨一般的劍招之中,云遮陽根本無法專注地勘察,只能在破招的間隙之中,極其快速地瞟上一眼。
凌厲的劍光不斷從各個方向涌來,云遮陽握劍的手臂在一次次的提劍和出劍之中,變得酸麻起來,可是他仍然沒有絲毫的后退,或者說,退無可退。
“這樣下去,我們會被他耗死的!”
云遮陽意隨心動,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后的許清寒傳音道,同時再一次揮劍,平地一轉,將四五道劍光全數擊退。
“我知道,你有辦法嗎?”
許清寒面色如常,在破開劍光的同時,對著云遮陽傳音道,招式和氣勢沒有絲毫的影響。
“有,但是需要時間。”
再一次出劍格擋破招的云遮陽傳音道,眼神并沒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動作。
“多長時間?”
許清寒的提問更加的簡短有力,似乎早就明白問題的答案。
“五個呼吸。”
云遮陽的回答毫不拖泥帶水,雷厲風行,絲毫沒有瞻前顧后。
同樣雷厲風行的,還有許清寒。
這個年輕的女道士幾乎是在云遮陽說出回答的那一瞬間就一躍而出,來到了云遮陽身前七步左右的位置。
然后,就再沒有劍光來到云遮陽七步之內的位置,他擁有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和環境,來實施自己的辦法。
沒有多余的話語和動作,云遮陽立馬閉上眼睛,御劍法術的口訣和心法在他腦海之中浮現,第二重分劍術的真元走向,也在此刻明晰。
可是,第一次的嘗試,需要時間。
云遮陽催動真元珠子,白中帶金的真元從泥丸穴出發,沿著施展分劍術的竅穴游走而去,它的目的地是年輕道士的指間。
許清寒依舊不斷地游走出刀,紛亂的劍光在她的身遭肆虐,道袍之上也多了好幾道裂口。
從云遮陽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出劍的“天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出劍的速度越來越來,劍光和劍招刮起的風聲也越發密集快速。
可是,依舊沒有,哪怕是半道劍光,落在云遮陽之上,這全然是許清寒一人的功勞,她不停揮舞手中長刀,即使進攻越發密集,凌厲。
“三!“
許清寒大喝一聲,是對云遮陽說的,更是對自己說的,幾十道劍光似乎受到了刺激,在瞬間加速,殺到了年輕女道士身邊。
“二!”
許清寒接著大喝一聲,聲音沒有一絲的顫抖恐懼,她一躍而起,手中長刀斬出一道勁氣,將劍光盡數橫掃破碎。
但是,她面臨的,是更加密集的,已經是無法躲避的劍光,像是一片澎湃的汪洋。
“一!”
許清寒大喝一聲,長刀并沒有揮出。
云遮陽猛然睜開眼睛,一道銳利光芒從他的眸子之中迸射而出。
緊接著,就是另一片汪洋,另一片,無數小型法劍組成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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