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下降
靈氣如同入海的河流一般,朝著處在泥丸穴的真元珠子之中匯聚而去,最初只是純白的真元珠子已經(jīng)有將近六成變成了金色。
在這金百相間的真元珠子之中,隱約有著一絲熾熱在奔騰,但卻又十足的克制,并不真的肆意自己的熱烈。
云遮陽猛然睜開眼睛,結(jié)束了存想修煉,長出一口氣,原本想看一下到了哪里的,結(jié)果卻是劉青山的大臉映入眼簾。
“怎么著,這才剛剛給我聊了一會兒天,就急著忙著修煉去了,我這才想明白啊,你和阿芒是不是嫌棄我呀?”
劉青山眉頭緊皺,擺出一副十分認(rèn)真的樣子。
“沒有的事情……”
云遮陽解釋道,同時身子朝著一邊偏去,想要將劉青山的臉從視野之中移出,可是,這個簡單的愿望卻并沒有如愿。
劉青山并沒有打算放過云遮陽,反而將臉又貼近了幾分,隨著云遮陽身子偏轉(zhuǎn)而轉(zhuǎn)動,“那你剛剛和我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的。”
“因為,沒有什么可說的……”
云遮陽心中無奈道,可還沒有等他說完,一旁就傳來另一道聲音。
“你既然知道,還煩人家干什么,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阿芒也結(jié)束了修煉,柳眉倒豎,有些怒目圓睜地看著眼前的劉青山。
“哎呦!”
劉青山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故作意外道,“怎么這里居然還有一個人,起先沒看到,這突然冒出來,可把我嚇了一大跳。”
劉青山手捂胸口,不斷安撫著,似乎真的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樣。
“瞧你自己那副德性。”
阿芒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白了一眼,“想要蘇瓊認(rèn)真理你,做夢去吧!”
劉青山自然沒有被這蒼白的恐嚇嚇到,只是笑瞇瞇的說道,“真是嚇?biāo)纻人。”
阿芒不再說話,只是朝著四周看去。
云遮陽趁著兩人相斗的時候,也閃身,挪到了一個新的位置,終于躲開了劉青山的大臉。
甲板上的變化并不多,只是黃昏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爬上了渡船,好像披上了金色的薄紗一樣。
“走了多久,還要多久能到?”
云遮陽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向著一旁的劉青山,只有他沒有修煉,知道時間大概的流逝過程。
“記得不清楚,大概走了有兩個時辰,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該到了。”劉青山惹夠了阿芒,也不再說話,當(dāng)即盤腿正坐,回答道。
“嗯。”
云遮陽淡淡的回答道,也不再說話,只是朝著四周望去,黃昏的金光在天地之間游走,為萬物生靈傾灑最后的光芒。
它將在世間的角落游走一番,帶走最后的光芒,引來深沉的夜晚。
劉青山看著云遮陽不再說話,想要接著說什么,可卻又想到近來的事情,知道云遮陽心里并不好受,于是將交談的目光試探性地挪向阿芒。
結(jié)果是相同的。
“真的是,無趣,無趣。”
劉青山長嘆一聲,索性開始了存想修煉,硬生生將自己從面前的無聊之中剝離而出。
三個年輕道士陷入沉默,不再說話,可是時間卻并沒有停止自己前進(jìn)的腳步。
黃昏不斷地流轉(zhuǎn)著,逐漸開始偏離世界的視野,金色在緩慢和悄然之中褪去,換來一片薄淡的夜色。
甲板上的金光在悄無聲息之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稀薄的夜色,道士們來來往往,有的走進(jìn)房間,有的走出房間,來到甲板上,似乎只是為了觀賞這逐漸濃稠起來的夜色。
云遮陽和阿芒依舊靜靜坐著,并沒有再說什么,劉青山眼睛緊閉,呼吸變得均勻有力,顯然已經(jīng)到了修煉的妙處。
時間依舊如水一般流逝,稀薄的夜色在緩慢之中開始變得粘稠起來,黃昏的最后一絲金色的余暉也在昏暗的夜色之中淹沒無聲,濃郁的夜色在悄然之間將整個世界籠罩。
黃昏結(jié)束,夜晚到來,這是時間流逝的最佳外在表現(xiàn),也是云遮陽和阿芒能夠直觀感受到的。
渡船的前進(jìn)并沒有因為濃郁的夜色而有任何的改變,它既沒有加快,也沒有變慢,只是按照原來的速度前進(jìn)著,朝著目的地飛去。
云海變得沉重陰郁,像是籠罩了一層黑紗一樣,昏黑的天穹廣闊無垠,看上去深邃曠然,點點星光混著月光照射而下,不至于夜色凝結(jié)而成絕對的黑暗。
云遮陽看著四周不斷倒退而去的景色,緩緩站起身,一旁的阿芒也緊跟著站起。
劉青山睜開眼睛,呼出一口長氣,渾身的氣息內(nèi)斂深厚,他結(jié)束了一輪的修煉。
“到了?”
睜開眼睛的云遮陽敏銳地捕捉到了云遮陽和阿芒兩人的變化,同樣站立而起,朝著兩人問道,語氣還是和平常一樣的吊兒郎當(dāng)。
“嗯,應(yīng)該是。”
云遮陽朝著渡船之前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后正色道。
全力前進(jìn)的渡船忽然晃了一下,速度驟然慢了下來,四周倒退而去的景色開始變得緩慢,逐漸顯露出自己的模樣,不再扭曲模糊。
記憶之中的海島在遠(yuǎn)處若隱若現(xiàn),十幾座零散的小島被中央的核心島嶼連接,在夜色之中就像是一堆整齊擺放的棋子一樣。
在海島的遠(yuǎn)處,落魔鐘的身影更加模糊,只是一個時隱時現(xiàn)的小黑點,幾乎就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感覺到了嗎?”
云遮陽眉頭微微皺起,朝著阿芒和劉青山問道。
“感覺到了。”劉青山和阿芒幾乎是在同時回答道,異口同聲。
“這是什么東西?”阿芒語氣有些顫抖地問道。
“不知道。”
劉青山和云遮陽的回答幾乎是在同時響起,內(nèi)容也是出奇的一樣。
就在剛才,渡船慢下來的那個瞬間,云遮陽就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覺,那是一股憋壓感,像是有什么重物懸在頭頂上一樣,讓他感覺到一陣的難受。
于是他向著旁邊的兩人詢問,結(jié)果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并且,這感覺斷然不止是在三個年輕道士之間傳開,甲板之上其他道士漸漸興起的討論聲,已經(jīng)說明了這份感覺的真實,早已在所有道士心中蔓延開來。
放慢速度的渡船又是一陣搖晃,開始了下降。
“咱們要怎么辦?”
云遮陽對著劉青山問道,說實話,他并不是很清楚接下來要干些什么,許多道士也是一樣,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的任務(wù)是什么。
“我猜,應(yīng)該不會太早開始真正的行動,今晚應(yīng)該會是一個需要等待的夜晚。”
劉青山眉頭微微皺起,臉色少見的嚴(yán)肅。
“那感覺就是束縛住首座他們的東西傳來的嗎,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呢?果然是不簡單。”
云遮陽這樣說道,心中又想起那個在消失之前于火中燃燒,卻始終一字不發(fā)的“天道”,當(dāng)時年輕道士并沒想到后者會留下這樣一個后手。
“誰知道呢,相比這東西,我覺得更多的道士擔(dān)心的是首座他們所處的位置。”
劉青山聳肩道,在回答云遮陽疑問的同時又開口說道。
“萬妖之境,真的有那么可怕嗎?”阿芒轉(zhuǎn)過頭,有些疑惑道,“是我們將他們驅(qū)逐至此的……”
“那是因為道門的主力在,現(xiàn)在作為主力的高階道士幾乎全部不見,他們等待著我們這些人去救援,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青山接著回答道。
“蓬萊島……”
阿芒接著說道,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劉青山的回答擊退,“蓬萊島的高階道士是基本都在,可是妖族的數(shù)量,你應(yīng)該清楚,獨木難支。”
“持劍長老呢?”
不知怎么的,云遮陽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那個叫做丹風(fēng)的長老。
“他們不會輕易出手的,上一次已經(jīng)是破例了。”劉青山的回答堅定有力,似乎不容質(zhì)疑。
阿芒牙關(guān)微咬,似乎對劉青山接連的強硬回答有些不滿,“云遮陽問的不是你們瀛洲湖長老,是蓬萊島的長老。”
“就算是這里的長老,最多一次,她最多只會出手幫我們一次。”
阿芒接著發(fā)問道,“你就這么認(rèn)定?”
劉青山?jīng)]有了平日的吊兒郎當(dāng),十足嚴(yán)肅的說道,“這不是我認(rèn)定的,這是道門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持劍長老無權(quán)更改,我也是,任何人都是。”
阿芒無話可說了,她低下頭,看著越來越近的蓬萊諸島,喃喃道,“那這也太不講人情了……”
“我們是道士,人情對于我們來說可有可無,而且,傳承和規(guī)矩本來就是冰冷的,就連俗世的王朝更迭,皇權(quán)繼承,都是那般的冷酷,何況我們道門呢……”
劉青山也低下頭,朝著渡船之下看去,語氣變得有些細(xì)弱。
“那我們要怎么辦?照你來說,這一次,難度不小……”云遮陽開口問道,將還未發(fā)酵的沉默及時扼殺。
“所以,我們要等待,在夜晚之中等待著白日的到來,等待計劃的到來。”
劉青山回答道,并沒有再接著說什么。
“這樣啊……”
云遮陽淡淡地開口說道,同時看向茫茫的黑夜和已經(jīng)十分臨近的海島。
“等待可真不是一個好事情。”
阿芒突然開口道,語氣之中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明顯指向等待這件事情。
“不一定,等待是煎熬的,但是等待之后的結(jié)果,也許是好的。”
劉青山搖搖頭,目不斜視的說道,語氣平穩(wěn)。
渡船距離地面更加的近了,夜色之中的蓬萊諸島已經(jīng)清晰地展現(xiàn)在道士們眼中,燈火一片旖旎,看不出一絲慌亂和恐懼。
像是暴風(fēng)雨之前的平靜。
“結(jié)果有好有壞,有時皆大歡喜,有時追悔莫及,只是我們無法預(yù)測,無法作為,只能等待罷了。”
云遮陽接著劉青山話語說道,同時邁步走向舷梯的方向。
下降之中的渡船輕輕一晃,落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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