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走魔
隨著不斷地前進,土路從最開始的狹窄變得寬闊起來,又從寬闊變得狹窄。
后山之中,夜色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從原本的濃厚,變得稀薄起來,眼看黎明已經(jīng)過去,最東邊的天空已經(jīng)從黑色變成暗紫色,第一縷光芒將從那里照耀過來。
當(dāng)然,散修隊伍依舊前進著,幾百號人在后山之中穿梭著,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終于看到了陣法的邊緣。
不出所料,云遮陽早在第一個散修輕呼出聲音的之前幾十步的時候,就聽見了幾十道粗重的喘氣聲音,但他并沒有聲張,只是接著和散修一樣趕路。
“啊!那里真的有人看著!”
云遮陽接著向前,終于聽見了一聲輕微的驚呼聲音,他立馬伸手,同時蹲下,剩下的散修因為都齊齊蹲下。
幾百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向那陣法邊緣,淡藍色的光芒之下,幾十道人影來回走著手中并沒有什么符箓的蹤跡。
但是,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云遮陽也是一樣,他并不覺得這些人會沒有符箓,在之前經(jīng)驗的加持之下,這是一個很自然的想法。
“奶奶的,這老家伙真的對我們設(shè)下埋伏了,他這是真的想要我們命啊。”趙沾眉頭微微皺起,接著說道,說話的聲音故意高了幾度。
云遮陽點點頭,并沒有說些什么,只是靜靜地注視向陣法的邊緣,同時暗地之中注意著其他散修的動靜。
“看這些家伙,早早就守住了,他們不讓我們出去,還殺了我們不少兄弟,估計,本來就是想要困死我們!”
劉海趁著這個機會,接著輕聲開口,雖然是對著云遮陽說的,但是實際上是對所有人說的。
散修們開始輕聲議論起來,不少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輕撫手中的長刀。
“沒辦法了,這里居然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情況,咱們只能去找其他的散修們了。”云遮陽輕聲說道,說話間已經(jīng)直起身子。
散修之中的議論瞬間小了下來小,他們直勾勾看著站直身子的云遮陽。
不遠處的侍者自然也察覺到了云遮陽的動作,他們并沒有什么動作,只是朝著云遮陽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卻并沒有做些什么,只是接著把守住。
“這些家伙,還真的是想要困住我們!”
王山忽然聲音提高,接著這樣開口道,也不知道是配合云遮陽,還是真的只是自己感慨。
云遮陽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他這句話最起碼是開了一個好頭,散修們也都這樣附和著站起身,向著那些侍者昭示了自己的存在。
停留只是一刻,云遮陽就轉(zhuǎn)身向著另一處散修所在的地方走去,他們行走所帶來的聲音云遮陽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過,這說明他們也碰到了一樣的處境,現(xiàn)在過去,說不定兩撥人還可以相互碰見。
趙沾看著云遮陽離開,也不敢耽誤,當(dāng)即招呼上劉海幾個人離開,其余的散修也不懈怠,紛紛向著另一撥散修所在的地方走去。
“見到了,我們說什么,用不用和他們先交涉一下?”趙沾跟在云遮陽旁邊,對他輕聲問道。
云遮陽搖搖頭道,“不用,他們看到了這些守住陣法邊緣的侍者,也知道了那個杜白會怎么對待他,咱們只要走著就行,自然會碰到他們,他們也自然會和我們一起的。”
趙沾點點頭,接著開口道,“也是,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損失怎么樣。”
云遮陽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也沒有再說些什么。
實際上,他倒是有些擔(dān)心孟語狂,雖然在散修之中,那老頭子的實力已經(jīng)算非常厲害,可是杜白的這些侍者居然有著這些精度不錯的符箓,這就難說了。
心中這樣想著,云遮陽臉上倒是沒有浮現(xiàn)出太多的不安或者是其他什么神色,當(dāng)然不僅是他,其他的散修也是一樣,縱然深陷如此的處境,他們還是和之前一樣,并沒有太多的慌亂浮現(xiàn)。
對于他們來說,慌亂只是一個內(nèi)心的感覺,將他外化于表面,是很多散修不會去做的,也沒有必要去做,他們這些散修擅長的是在最危機的那一瞬間爆發(fā)情緒,而不是尋常時刻展現(xiàn)。
眾多散修在后山之中走了一陣子,林間的氣溫開始上升,夜間的寒風(fēng)開始隱匿,四周的樹木也不再是視野之中的一團烏黑,而是顯露出原有的棕褐色。
散修們自然感知到了這份變化,黑夜到白晝,他們的內(nèi)心卻并沒有一絲的放松,反而越發(fā)的忐忑起來,那個叫做杜白老散修所說的午時越發(fā)接近,這讓很多散修陷入慌亂之中。
云遮陽自然免不了一陣慌亂,但是他穩(wěn)住心神,抬頭看去,樹木的蔥綠也展現(xiàn)出來,烏黑的天空在最東邊已經(jīng)成了一片紫色。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他們可能馬上要到了。”云遮陽收回目光,停下腳步,目視前方樹林,對著趙沾說道——他聽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穿林過樹的聲音。
眾多的散修也隨著云遮陽的停止而停下腳步,他們目光一致,向著云遮陽所觀望的地方看去。
片刻之后,那里面的樹林忽然一動,帶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幾個身影出現(xiàn)在眾多散修面前,連帶著數(shù)百道身影在后方搖晃,在微弱的晨光之中看上去就像是在林間躍動的石頭一樣。
“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咱們可是又見面了。”云遮陽上前幾步,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略顯疲憊的孟語狂。
孟語狂冷哼一聲,接著將腰間的長刀扶正,“真是有緣,你也活著,我看你混得還不錯嘛,這么多人跟著你。”
云遮陽并沒有接著說什么,只是擺擺手道,“你也不賴嘛,這些人,應(yīng)該都是跟著你的吧?”
孟語狂停頓一下,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云遮陽,并沒有再做什么。
兩個人沒有再接著說些什么,可是兩邊的散修卻并不是這么安靜,兩波散修幾乎是在見面的同時就混成一片,和自己的朋友打著招呼,原本安靜的林間一下子變得吵鬧起來。
云遮陽看著和一些陌生散修聊得熱火朝天的趙沾幾人,心中有些佩服他們的交際手段,他接著看向?qū)γ娌谎圆徽Z的孟語狂,卻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這個老散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奇怪,強裝的鎮(zhèn)定之下,涌動不知從何而來的擔(dān)憂和不解。
“怎么了?”云遮陽眉頭微微皺起,同時對著孟語狂問道。
孟語狂沒有說話,只是向著自己身后指了一下。
借助微弱的晨光,云遮陽向著孟語狂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交匯的散修隊伍,也看到了,那些位于散修隊伍最后,在陰影中半蹲的散修,他們并沒有加入這場會面。
“他們這是怎么了?”云遮陽有些好奇的問道,可是心中卻有一股熟悉的不安開始蔓延,好像酷夏的野火一般。
孟語狂神色變得有些低落,接著開口道,“也許你應(yīng)該自己去親自看一下。”
云遮陽頓了一下,接著開口道,“也行,那你帶路吧。”
孟語狂語氣有些低沉的“嗯”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帶著云遮陽前往那片陰影。
兩個人穿過偌大的散修隊伍,經(jīng)過一陣嘈雜之后,終于來到了那些半蹲的散修身旁。
在看到那些散修的第一眼,云遮就感到一股強烈的頹敗氣息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可以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能是察覺到背后有人靠近那些半蹲在地上的散修們紛紛站起。
這使得那些躺在他們身前的散修露出面容,也叫那股頹敗的感覺如同河流一般拍打在云遮陽和孟語狂身前。
在那些原本半蹲的散修身前,四五個散修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面色蒼白,他們無一例外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右手齊肩而斷,鮮紅的血把地面都染紅了一些。
“這是怎么回事?對面有高手嗎?”云遮陽眉頭緊緊皺起,對著孟語狂問道,他并不是很想挑明,或者說,云遮陽有了一些恐懼。
孟語狂眉頭一挑,似乎沒有想到云遮陽會這么說,接著開口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看看他斷手的地方。”
云遮陽輕吸一口氣,然后湊近去看。
那些斷手散修的右肩殘袍之上,線頭蜷曲,像是被什么東西燒灼了一樣。
云遮陽心中震驚,他現(xiàn)在清楚地把一系列的東西連接起來,頹敗的感覺,齊斷的右手,還有著燒灼的痕跡,全然指向一個最近在赤縣神洲鬧得沸沸揚揚的東西——物魔。
“你們先離開吧,這里我們兩個看著就行。”孟語狂似乎看出了云遮陽的震驚,抬手將幾個看守傷員的散修遣散。
那些散修高興的點點頭,便徑直離開,找著自己的熟人去說笑,并沒有停留的意思。
“這是物魔,這里居然有物魔,為什么那些散修沒有什么緊迫感呢?”眼看那幾個散修遠去,云遮陽皺著眉頭,對著孟語狂問道。
孟語狂輕哼一聲,接著說道,“那些散修沒有多少人見過,還以為是那個杜白的法術(shù)或者陣法的緣故呢,他們可沒有往物魔身上想。”
“杜白?這里的物魔和杜白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云遮陽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那個年老的就像一個干癟豆子的老頭子能和物魔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孟語狂輕吸一口氣,指了一下昏迷的那幾個散修,接著說道,“我們遭遇的那個物魔,就是杜白的一個侍者變化的,這幾個家伙,在和他交手的時候,被黑色火焰沾染了,他們反應(yīng)倒是很快,直接揮刀斷手,要是再慢上一些時間,可就麻煩了。”
云遮陽眉頭皺起,他感到更加強烈的慌亂,伴隨著更加濃厚的疑惑,“那只物魔呢?還在那里嗎?”
孟語狂搖搖頭,接著說道,“當(dāng)時那里亂成一團,那個物魔無差別到處進攻,我們只顧著逃跑,沒有看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在進入后山之前,我聽見了杜白的聲音。”
“看那邊的動靜,早就消失不見了,應(yīng)該是解決了,這杜白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夠降伏物魔。”云遮陽朝著另一處的散修住所看了一眼,開口道。
孟語狂對此不置可否,也并沒有說些什么。
“這里為什么會有物魔呢?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那些光明神教的客卿去哪里呢?”云遮陽心中的疑惑接踵而至。
孟語狂朝著云遮陽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接著說道,“物魔怎么出來的,我并不知道,但是,那些光明神教的客卿,早就在昨晚宴會開始的時候,就被杜白遣散回神殿了,你要說他們之間有沒有什么勾結(jié),我就不清楚了。”
“這回可是難辦了,被陣法困住,還有物魔,對方又有符箓,看來,咱們只能等到午時了,看看那個杜白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云遮陽輕嘆一口氣,開口道。
孟語狂點點頭,卻并沒有說什么和兩人正在進行的話題有什么關(guān)系的話語,反而沒來由對著云遮陽說了一句,“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有關(guān)你的那些傳言,究竟是真是假。”
云遮陽雖然有些意外孟語狂說這句話,但他明白這個老散修什么意思,于是他接著開口道,“傳言而已,信不信看你自己,不關(guān)其他任何人的事情。”
孟語狂沒有再說什么。
云遮陽抬起頭看了一下天空,發(fā)現(xiàn)最東邊天空的那抹紫色已經(jīng)開始向著整個天空蔓延,他摸了摸腰間的刀柄,接著問道,“這些家伙,要怎么辦?”
他當(dāng)然說的是那幾個躺在地上,仍舊昏迷不醒的散修。
“活不久了,就算活下來,午時一到,天知道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孟語狂語氣平淡的說道,聽不出什么情感上的變化。
云遮陽輕嘆一口氣,接著開口道,“那他們怎么辦?”
這一次,他指的是那些分散在林間各處,和自己的同伴有說有笑的散修們,他們看上去似乎并不擔(dān)憂自己的處境。
“你來和他們說吧,這么多人,我可說不了什么。”孟語狂留下這么一句,然后自行離開。
云遮陽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陽光已經(jīng)照入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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