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逢酉閣的女子們
那一位讀書人的白袖長袍猛然往后一擺,憑借上一世讀的那一卷閨房奇書,學起了同姓氏的那一位,搖頭晃腦、不以為然的與四位女子說道:“幾位姑娘說錯了。”
“哪里說錯了,你這讀書人要開始教書了么。”
西門秋訕笑:“非也。在下從來不教書。”
與西門秋同齡的那位姑娘上前一步,指著西門秋的鼻子罵道:“讀書人都是這德行,出口成謊。方才還要徹夜教書,要我做那陽光明媚的姑娘,現在又改口從不教書。讀書人的嘴,騙人的鬼。”
西門秋抿嘴一笑:“在下認為,教書這一行當,太是無趣,遇見悟性好些的學生還有些興致,若是遇見了資質平平的學生,那才是一個苦。我以為的教書,應當是言教不如身教,只有先生以身作則,才能深遠的教好學生。”
同齡女子,若有所思:“難道,言教不如身教。用身子教么。呸,你這淫賊,說到底還是惦記著姑娘的身子,呸,下流,齷齪。”
西門秋一驚,不曾想這姑娘悟性不錯,這么隱晦的意思都能猜的明白,于是又急忙補充道:“不知姑娘又可曾聽過下一句,言教不如身教,身教不如境教。姑娘還是理解錯了,在下堪稱池魚第一圣人,不近女色多年。”
同齡女子點了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唷,小小褲襠說話卻這么放肆,睡一位姑娘不成,還要境教,是要睡這逢酉閣上下所有姑娘? ”
西門秋眉梢疊喜,默念道:“還有這好事?臥槽。這池魚的姑娘這么都這般厲害,說話不害臊么。這么看來,逢酉閣這晚是進也是進,不進也是進了。”
不再啰嗦,西門秋雖是處子之身,卻在書中閱女無數,這幾位姑娘的心思他怎能不明白。只見,西門秋并無二話,往后撤了三步,側朝幾位姑娘,雙手負背,任憑巷弄刮來的晚風吹亂發梢,毅然決然的念出這么一句話來:“仗義多為屠狗輩,薄情最是讀書人。幾位姑娘意會錯了。這陳年往事許久不提,卻不想今日又要提及,心酸至極。”
風塵女子除了喜好錢財之外還有一個習性,喜好瞧熱鬧,也就是俗稱聽別人的悲歡離合,感受自身的慘淡經歷,例如一首薄情的曲兒,風塵女子總是喜好代入其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人世間的不公。
“從前江南春色極好,有一座二十四橋,橋下窩著一位讀書人,讀書人遇見一位女子,這兩位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女子識得一些小曲兒,煲湯閑暇時候也會吹奏一曲。三年而過,那位讀書人離去趕考,要取一些功名,離去時候與那女子話別,女子不舍卻也明事理,與讀書人一擁而別。又是一年春來到,那位讀書人當真了得,一舉中第。急忙回來要迎娶這位女子,誰知,二十四橋下再也沒遇見那位女子。”
同齡女子有些動容問道:“那女子去了何處?”
西門秋悵然嘆息。
“后聽同鄉人提及過,女子家道中落,爹娘雙亡,屈身叫人給賣去了青樓酒肆,為了就是爹娘的一副棺材。那位讀書人自然是不嫌棄,只是那女子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見讀書人,多年之間,讀書人也大抵是明白了,女子心知這副身子早已不配讀書人。”
“從今往后,那讀書人日夜飲酒,進出青樓酒肆。過活的蕭瑟難言。”
此言一出,幾位姑娘無一不動容,尤其是那位同齡女子已然淚眼蹣跚,好似故事之中的那位舍棄榮華富貴的女子就是她一般。
西門秋也是猛喜,鏡海之中的書生意氣盆中竟多出了不少瓊漿,不由呢喃:“臥槽,這他娘的也行。”
姬無鳶嘖舌,“西門秋,你這胡編亂縐的本事究竟從何處學來。”
西門秋:“哪里。哪里。謬贊了,鳶姑娘,這世上的悲喜大多相通,若是不通,那就未到動情處。”
忽然。
西門秋抬首逢酉閣,只見這逢酉閣之中走出了一位相貌極其出塵的女子,看著這位女子,首當其沖的是在想這等女子為何會出現這逢酉閣之中,難不成是廣寒宮待得久了,嘗一嘗人間的煙火么。
西門秋與女子四目相對,前者并不生澀,后者也落落大方,瞧她走過幾位姑娘,幾位姑娘自覺散開。出塵女子好生的打量了西門秋一番,輕問道:“你就是那位讀書人么。”
西門秋沒回話。
“你就是那位讀書人么?”
出塵女子再問一遭,西門秋這才呢喃出口。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口簫。”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西門秋并未直言,卻也說出了是與不是。
滿座酒客俱是唏噓一片,西門秋這隨口而出的經典名句,他們自然是不曾聽聞。
“柿江何時有這等才子。”
“這讀書人究竟適合來路,這四句詩聽在耳中,宛若處在當年二十四橋下,親眼目睹了這對才子佳人往事。”
“不得了。不得了。回去就叫我家婆娘送孩子去讀書。”
西門秋那叫一個暗喜,不過越是這時候,越不能聲張,只好默數鏡海之中瓊漿猛增。姬無鳶也是嘆服,“我嘆服你的技巧,把男女之情玩轉的如此巧妙。”
出塵女子點了點頭,回道:“不是你,也是你了。”
“恰好,閑來無事,不曉得為甚多要了一壺酒,不知道這位讀書人......”
西門秋還不等這女子說完,就已大步流星邁入逢酉閣。
惹得旁人一陣驚羨,出塵女子輕抬藕臂,丟了一些錢給門前的幾位姑娘,說道:“再上一壺酒。”
順著西門秋的方向看去,付了酒錢的這位朱砂長袍女子頷首,小聲的呢喃了一句:“這世上悲喜大多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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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秋得意至極的與女子迎面而坐,這女子位置挑選的極好,出手也是闊綽,周遭都無喧囂酒客,南北倚窗,吃酒談吐之間可見星垂柿江、可見月上柳梢。
只是西門秋與這女子不知曉的是,柳梢之上有一須發皆白的人,是那位撐船老人家。老人家瞇起了眼往這窗兒瞧來,玩味一笑,“天注定。何須多干涉。”
這女子邀西門卻沉默寡言,西門秋也不著急說話,許久之后,這女子才是問道一句:“潦草山,去過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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