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局
西門秋偏喜拐角,又因兜里沒幾個錢財,這才尋了一個無人問津的偏僻座,撐手問丫鬟要了一壺最便宜的菊花茶,還言之有理道,“大魚大肉吃多了些,菊花茶最是敗火。”倒是丫鬟的對話讓西門秋猛然覺得池魚洲竟也有這般通情達理的花天酒地處,丫鬟說道:“只要踏弄云樓半步,便是這弄云樓的客,客人要什么,那就是什么。哪怕客人無錢財,只要文質彬彬,也能各取所需。客官,我瞧你書生意氣,只要這一壺菊花茶么,若是有別的需求言語一生,小女子就替你送上。”
西門秋側目了丫鬟一眼,這姑娘年紀不大,人甜言甘,說話這么得體,暗道:“難怪柿江中游第一酒肆,弄云樓就是弄云樓,隨便一位丫鬟都這么有水平,且撇去姑娘的成色不談,弄云樓的確有它的獨到之處。”
這位白衣年輕人意會丫鬟的意思,無非是這天下絕有的讀書人氣質讓這丫鬟無以言表。
“那好,既然弄云樓這般豁達,姑娘這般心意,在下也卻之不恭。”
丫鬟笑了。
“不瞞姑娘,弄云樓初來乍到,就煩請姑娘隨意張羅一些了。”
丫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輕輕說道:“柿江中游,弄云樓依江而立,自然是吃江吃的最妙。公子對魚可有忌口?”
西門秋忙擺手,“不忌口,不忌口。”
丫鬟離去之后,西門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清秀的臉頰,隨之老氣橫秋說道:“我這等相貌,天下罕有,分明可以憑這一張臉混吃等死,卻偏偏要做這世上第一等風流仙人。”
鏡海之中的姬無鳶好似有些難為情,支支吾吾了許久,也沒說出個一二來。
“姬前輩,晚輩說的在理不?”
姬無鳶長嘆一息,“在理。只是這一頓酒菜,你怕是吃的不安穩。”
話音方落,西門秋猛然覺得好似有那么一對招子若有若無的在盯著自己,只是西門秋并未從這滿座酒客之中找出那位暗中的人,他呢喃道:“弄云樓,難道有什么仇人不成。”
西門秋不知曉的是先前的那一位狗日的稷八從逢酉閣出去之后,意氣難消,竟又往這弄云樓來了。自打西門秋踏進這弄云樓,潦草山的這位稷八就瞧見了,只是他并未當即發作,估摸著是擔心那位殺人如麻的赤腳前輩,只是西門秋這番來弄云樓,赤腳前輩并未跟來。端坐在稷八面前是另一位潦草山修士,瞧這模樣與稷八應是交情不淺。這位潦草山的修士打扮的極好,羽扇綸巾,談吐得體,不急不緩的舉起酒盞,小酌一口,氣定神閑的輕聲問道:“自打那位白袍進門之后,你就心神不寧,怎么,你與他相識么?”
這位修士眼光委實毒辣,稷八也未藏著掖著,直言道:“三清師兄就是三清師兄,這么些年來,也就只有桃三清師兄能知曉我稷八的心事,實不相瞞,與他有些過節。”
名為桃三清的這位道友,倒是有些吃驚的放下酒盞,問道:“稷八道友是在與我說笑么。憑三清對你的了解,有過節之人定是殺之。怎么,對于這一位四段清輝的小輩,不舍得殺么。”
稷八聞言一愣,“四段清輝,先前不過三段清輝,怎么不過一日這就四段清輝。”
“就算是四段,又能如何?”
稷八沒有深究,吃了一口酒,嘆息續道:“是阿,稷某人向來殺伐果斷。只是先前逢酉閣,這廝有一前輩在旁,那位前輩有些了得,殺人不眨眼。”桃三清聞言倒是不吃驚,“這么說來,還算有些道理。那位前輩是何等境界。你可曾在這潦草山見過。”
稷八搖了搖頭,略微思索之后回道:“何等境界不曉得,不過定然是六段之上。至于潦草山么,未曾聽過有這么一號人物。依稀記得,那廝稱他為赤腳前輩,旁的就不知曉了。當時若不是那位赤腳攔著,老子早就一劍了解了這個狗日的玩意,還能叫他再來這弄云樓瀟灑么。”
桃三清好似知曉這位赤腳前輩,停下了續杯的動作,驚訝問道:“當真是稱其為赤腳前輩么?”
稷八忙道:“千真萬確,難道三清師兄,認得這位赤腳么。不曉得能否說說是何來頭,當時赤腳可是直言不將潦草山放在眼里哩。”
桃三清忽然輕狂一笑,“赤腳。赤腳。不將我潦草山放在眼中,當真是世上最有趣的笑話。區區赤腳而已,也就敢在你這六段的小輩面前吹噓。這么殺人不眨眼之人,這么有能耐,按道理來說不應留你性命吶,又為何要留你性命,這其中的緣由你能想的明白么。那位所謂的赤腳前輩,我并不認得,不過略有耳聞,不過是一乘風境的嘍啰罷了,游蕩于慕容山頭周遭,前些日子慕容竹五百年大壽,據說他還去了。或許這白面小子就是在慕容府邸與赤腳相識。”
“試問,三清道友,當今是甚修為。”
桃三清不動神色的回道:“放心。哪怕那位赤腳在這,也容不得他放肆。”
“當真?”
“自然是當真。桃氏三清何時說過謊話。你要殺就去殺了,不殺也就罷了。下山來弄云樓是為了一睹弄暈樓那位傳言中許久不出面的女子相貌,哪里有閑工夫顧及其它瑣事。”
稷八如墜云霧,“三清道友不是有了傾慕之人么,怎么...也要來這嘗這人間煙火。”
桃三清挑了挑眉,顯然不將稷八這話當一回事,只是說一句云里霧里的話,“世人都知曉她風流成性,可唯獨她對我清高不待見。自打從慕容府邸歸來,她好似有些魂不守舍,成日里念叨一些聞所未聞的話,例如‘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他啊,難解。”
稷八納悶,默道:“是阿。桃三清喜好的那位姑娘在潦草山可是出了名的風騷,譽為桃花女,據說修的是極樂之道,怎么會對于桃三清不聞不問、置之門外,委實有些古怪。”
旁人的事兒,不多過問,有桃三清在后撐腰,稷八來了殺人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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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位要替西門秋備上一些江魚的丫鬟來至一出閨房珠簾前,輕聲說道:“樓主,如你所料,那位白面的書生來了。”
“知道了。好酒好菜伺候著。”
“是。已經吩咐過了。”
珠簾之中又說一句:“對了。潦草山那兩位如何,瞧見他了么。”
“瞧見了。正商談一位名為赤腳的前輩以及要殺了這位白面書生哩。”
“好的。知道了,去罷。給這書生的魚要柿江新鮮的。”
丫鬟蓮步輕移,出了閨房。
閨房里是兩位女子,其中一位是在逢酉閣與西門秋有過一面之緣的顧辭舟,她請問:“姑姑,你怎會知曉他會來弄云樓。”
顧逢云輕笑,云淡風輕的說道:“讀書人都好這一口。”
“潦草山那兩位厲害么。”
“不厲害。乘風罷了。”
顧辭舟有些著急,驚訝說道:“乘風,這可如何是好,他才不過三段清輝。”
顧逢云輕笑,沒有回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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