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還是不躲，這是一個大問題，該怎么躲開，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他心中想著的是，在蕊曉靠近后，不動聲色的退后一步避開她，讓她摔在地上。

                  這念頭差點就實現了，可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眼見蕊曉就要撲上來了，明茶卻站了出來，擋在了樓九的面前，當然，明茶這樣做，自然不是為了他。蕊曉生生的剎住了腳步：“別礙事，閃開。”

                  明茶不滿的說：“蕊曉姐，你是不是偷偷過來的，你是讓我現在就去向云粼姐報告，還是等一會兒跟著你一塊兒挨罰？”

                  “我可是正大光明過來送小九的。”蕊曉繞過明茶，站到了樓九的面前。她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的幾眼，然后臉上忽然就露出了難舍難分的表情。樓九見她如此激動，自己便退后了一步，心中想著她是不是對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上心重視。

                  樓九見蕊曉眼圈發紅的時候，明顯被嚇了一跳，不知蕊曉竟會如此感性。這讓他也沒法往后退去了。蕊曉搖頭晃腦、唉聲嘆氣——沒錯，就是唉聲嘆氣，以及愁苦滿面，她昂著頭望著樓九說：“小九你是不是要回大漠？”

                  樓九點點頭，她臉上愁苦的表情更深：“你，你保重。”

                  聽到她猶猶豫豫的話，樓九微微皺眉，他因為蕊曉不會是那種有話能忍住不說的人。而她此刻就像是真的想說什么似的。

                  “你想說什么？”樓九同樣也用猶猶豫豫的語氣問。

                  蕊曉看著他，最后只說了一句：“我會記得你了。”

                  這話完整的來說就是，雖然我們以后也許無再會的可能，但是我會始終記著你的。樓九因為蕊曉的這句短短的話微微一震，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可是稍微想一想，這話確實是蕊曉會說出來的話。

                  蕊曉臉上的愁苦幾乎是感染了他，他忽然就有點兒同情這個還沒有出揚州府就被逮回來的丫頭了。他點點頭，明茶催他動身，蕊曉立刻就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讓樓九覺得好笑。

                  蕊曉這一瞪眼，倒是看到了旁邊了的小六，于是就喊了一聲“小六哥哥”。小六沖她笑笑，依舊是站在人后面，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不惹人注意的人。樓九忍不住就想到了蕊曉對他的稱呼是“小九”，而這一個是小六，不僅如此，還是小六哥哥，想來他年紀比小六還要大，為什么他就不是“小九哥哥”？

                  他只好再次告訴自己忽然冒出來的這種念頭真是太無聊了，他不可能會想這種事情的。他就要離開，并且再也不會見到這些人——這個事實甚至連蕊曉都明白——他心中這樣想著，然后忽然意識到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用名字正經稱呼蕊曉的時候，一般，他總是用“丫頭”、“這人”、“傻子”這些詞來稱呼她，于是她在他眼中真的就成了他以為的那副樣子了。

                  樓九細細的多看了蕊曉幾眼，離開前，忽然小聲的同她說了一句：“謝謝。”這句道謝與他之前說過的那些不一樣，多少有了真心實意的意思。

                  這句道謝蕊曉接受的理所應當，她點點頭，又重復了一句：“小九你要保重，千萬別在受傷了。”

                  小六送樓九出了角門，蕊曉同明茶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直到看不到為止。明茶催她進去，可是她根本不停，最后明茶說：“蕊曉姐你今天還沒有挨罰吧，你快點老老實實進去吧。”

                  蕊曉這才撇著嘴回去，兩人一前一后，忽然蕊曉背對著明茶說了一句：“以后咱們再也見不著這個人了。”

                  明茶點點頭：“可是人家終究也是要回自己家的。”

                  蕊曉低著頭走路，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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