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蕊曉露齒一笑:“下一次說不定還是誰能占著上風(fēng)呢,你少得意。”蕊曉離開筑城的時候,樓九并沒有來送她。樓九甚至不知道他們離開的準(zhǔn)確時間。余陽雖然也不會在筑城久待,但是這幾天依舊會留下筑城,臨行前,他笑著說:“丫頭,我們榆城再見啦!
蕊曉從馬車中探頭看著他,做了一個鬼臉:“我才不想見到你。”
余陽不以為意的笑說:“你要趁著這些天努力準(zhǔn)備,爭取下次見面時你能占據(jù)上風(fēng)!
“你少得意,下次還不知道誰能占上風(fēng)呢!
紫葡與明茶分別擠在蕊曉的身邊,三個人沖著余陽揮手。余陽笑著說:“路上小心。”
等三人縮進馬車中的時候,蕊曉才說:“雖然知道他只是隨口這么一說,但是究竟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明茶立刻又將他的那套“綠林大盜”、“采花賊”的警告說了一遍。而蕊曉與紫葡則一唱一和的又反駁了一遍?墒菦]想到這一次竟然一語成讖讓明茶給說中了。
離縱城境內(nèi)還有半日的路程,馬車在經(jīng)過一片低矮但是大片古木的的丘陵的時候,明茶看著曲折顛簸的小路上,陽光透過茂盛的樹木投下的陰影說:“這種地方,竟然有攔路劫財?shù)谋I匪,要不然,怎么會叫綠林大盜呢!
“胡說八道,這種地方怎么會有盜匪,這種山路,一天也沒有幾個人經(jīng)過,什么人會選這種地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生意嘛。”蕊曉反駁道,紫葡毫無疑問的也站到了她的那一邊。
明茶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兩個人,于是干脆閉嘴,三人擠在一起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雖然是下午,日頭毒辣但是樹蔭下一片陰涼。三人看著指著不斷往后退去的植物猜測那是什么,不過最后往往都要靠著柏叔一錘定音。
山林間除了鳥鳴與風(fēng)聲以外什么都沒有, 三人正為了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爭執(zhí)著的時候,忽然聽到柏叔的聲音:“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人,你們注意點!
三人雖然安靜了下來,但是并沒有太認(rèn)真,一邊小聲的一邊扭打著對方。蕊曉探頭往前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柏叔說的人影,馬車緩慢的朝前駛?cè)ァ?br />正當(dāng)三人快要因為爭執(zhí)扭打在一處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氣勢恢宏的大吼:“站住——”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字,但是卻被喊得抑揚頓挫,感情充沛。
三人還沒來得及探頭去看,就聽到那人繼續(xù)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若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明茶跟著那個繼續(xù)往下背道。然后,他忽然爆發(fā)出一聲尖叫:“我們遇到打劫的了!
除了明茶以外,所有的人都被他這聲凄厲驚恐的叫聲嚇了一跳。蕊曉狠狠的扇了一下明茶的后腦勺,然后輕手輕腳的爬到車簾后,微微挑開一絲縫隙往外面看過去。在離馬車有幾丈遠(yuǎn)的路上,站著幾個男人。除了一個年紀(jì)看樣子跟明茶差不多大小的半大孩子以外,竟然還有一位頭發(fā)花白看樣子比柏叔還要老上幾歲的老頭子。剩下的三個男人看樣子還算差不多,至少以年紀(jì)來看,正是年輕力壯可以做這一行的合適年紀(jì)。五個人穿的破爛流丟的,除了那個年紀(jì)最小的以及年紀(jì)最大的拿著手臂粗的棍子以外,其余三個男人身上扛著的大刀——蕊曉明顯的能看到刀刃都缺口了,都快能當(dāng)鋸子使了。
就這樣還打劫?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他們這樣還打劫?
柏叔看了看這五個人,用一種驚恐但是盡量冷靜的語氣說:“幾位大爺,我這是帶著生病的孩子回鄉(xiāng)的,這哪有值錢的東西,求幾位大爺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你說放,我們便放了?放了你們,讓老子都去喝西北風(fēng)去?”一個年輕的男人粗魯?shù)恼f。
“沒錢,留下馬跟車子也行啊。”另外一個人說。
“里面有人?”年紀(jì)最大的那個問。
“是,里面是小老的三個孩子,有兩個生了重病!卑厥寤卮鸬。
年紀(jì)最大的那個沖兩個年輕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三個人便朝著馬車走了過來。蕊曉立刻就往后爬了幾步,拉著紫葡立刻就躺進了被子中。明茶反應(yīng)最慢,在她們躺下的時候也只來得及說一句:“我也想當(dāng)病人!
“你剛才叫的那么精神,像是生病的人么?”蕊曉白了他一眼。
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馬車前,一個年輕人警備的盯著柏叔,老人伸出手中的長棍挑開了車簾。車內(nèi),蕊曉和紫葡并排躺在一起,小聲且痛苦的哼哼著,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明茶抱著膝蓋蹲坐在兩人身邊,當(dāng)車簾被挑開的時候,立刻抬著頭驚恐的看著他們。馬車中并沒有多少東西,幾乎一眼就能看清全貌。那人手持長棍挑著簾子,認(rèn)真的打量著問柏叔:“什么病?”
“是瘧疾,在筑城的時候不知怎么的就傳染上了!卑厥宄羁酂o限的說,“我們爺幾個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回縱城,孩子要是能治好就謝佛祖保佑了,要是,要是治不好的話,好歹也算是回家了。”說著,柏叔伸出袖子抹了抹眼角滑下的老淚。
那人聽這話,立刻就收回了手,大聲的說:“你不早說,這種傳染人的倒霉病!
蕊曉聽了這話,心想有戲了。不過,隨即有聽到一個年輕的、清脆人的聲音:“既然是瘧疾,人是不能碰的了,免得傳染,那馬我們應(yīng)該能牽走吧!
這是什么人啊,太缺德了,把馬牽走了,我們怎么去縱城啊。蕊曉心中憤憤的想著,喉間痛苦的**更響亮了。
“求求幾位爺,要是沒有這幾匹馬,小老怎么帶著這三個孩子會縱城啊,孩子們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求幾位爺發(fā)發(fā)善心,放過小老,就權(quán)當(dāng)是救了孩子的命了。”柏叔說的情真意切,蕊曉甚至聽到了他話語中,隱隱約約帶著的哭腔。
“孩子從小沒了娘,跟著小老寄人籬下,如今就想帶孩子回家,求幾位爺高抬貴手……”
柏叔說的話讓蕊曉感動的都快要哭起來了。
打劫的那個人撇開他們,商量了起來:“今天都沒開張了,再空手回家,晚上吃什么啊!
“可是這一家子也太可憐了,三個孩子病了兩個,這還是能傳染人的,說不定那個小的也能病倒下!
“這個可憐,那個可憐,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可不可憐?”從聲音上來聽,這句話是那個提議將馬牽走的人說的。
“可是人家就是太可憐了,咱們只是求財,不要人命的!
“我們只是把馬給牽走,又不是一刀砍死他們!
“你要是把馬全都給牽走了,就跟一刀砍死他們無異了!
“行了,四匹馬牽走兩匹,回頭還能賣個好價錢,留下兩匹給人家趕路用!蹦昙o(jì)最大那個人做了決定。
蕊曉三個人一直待在馬車中沒有露面,柏叔含著老淚看著他們牽走了兩匹馬。
“我們給你留下兩匹馬,能把你們給拉到縱城去了,你快走吧,給孩子好好看病。”年紀(jì)最大的那位對柏叔說。
“謝謝幾位大爺高抬貴手!卑厥甯屑さ恼f完后,立刻就駕著馬車往前走。蕊曉和紫葡躺著沒動,不過感覺雖然只有兩匹馬,但是比之前四匹馬的速度還要快。
等馬車行駛了很久后,蕊曉感覺車速漸漸的放慢了,明茶往外面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車子已經(jīng)出了林子。明茶問柏叔:“是不是沒事了?”
“恩,沒事了!卑厥逡呀(jīng)恢復(fù)到了冷靜的語氣。
蕊曉與紫葡立刻爬了起來,湊到柏叔的身邊說:“柏叔你真是太聰明了,竟然把那些人給誆騙了過去!
柏叔沒回答,蕊曉看習(xí)慣了四匹馬,如今少了一半,就覺得很不習(xí)慣:“我們到了縱城后,再買兩匹馬吧!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打劫的!泵鞑枵f。
聽了這話,蕊曉立刻扭頭兇狠的看著他:“你還敢說話,我倒是忘記了,我猜,我們遇到這種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被你咒的。反反復(fù)復(fù)說了即便綠林大盜,你看,說什么來什么,果不其然就讓我們倒霉的遇上了吧,還丟了兩匹馬,你把我們的馬還來!
“這關(guān)我什么事情。”明茶大聲的爭辯著。
蕊曉朝紫葡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的拽著明茶的胳膊,將他拉進了車中,一通的教訓(xùn)。柏叔聽著明茶的求救聲,只說了一句:“你們小聲點!比飼栽谲囍写饝(yīng)了一聲后,立刻就聽不到了明茶的聲音,估計讓兩個丫頭捂住了嘴巴。
柏叔比之前更加注意著四周的情況,他想著之前的話,有一部分倒全都是事實。蕊曉沒了爹娘,自小寄人籬下,幸好宋家沒有虧待過她一分半毫,將她悉心養(yǎng)到了這么大。對九泉之下的人,他也算是能有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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