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過來，許步薇已經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時辰。她剛睜開眼，就看到丹陽坐在她面前，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環境。
  丹陽抬頭看了眼她，目光平淡。
  “你醒了。”
  “我……”
  許步薇想開口，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你今日被人送了回來，軍中沒有女子，所以，你就只能跟我待在一處。”
  少女抿了抿唇，就要起身。
  丹陽卻笑了笑：“你被人下了軟石頭散，眼下一時半會，動不了。”
  軟石散……原來是這個東西，她似乎想明白了，難怪她當時覺得全身無力，連動都動不了，原來是在吃的東西上被人下了軟石散。
  很早的時候，他早就算計好了……許步薇冷靜下來，一時間，整個人不知道要怎么辦。眼下她不可能再重新回去嵐關口，這個時候恐怕衛懷胥也不想見到她，但是……
  丹陽見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由得蹙眉：“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我也聽說了，如果只是為了一個男人，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許步薇抬了抬頭，不知道這些話她是從哪里聽來的。
  “不是你想的這樣。”
  根本就不是這樣。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讓問題那么簡單。
  可是如今，外頭全是風吹草動，稍有不慎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一想到，有人在人群中，呆呆的看著遠處，或許再過幾日，會有士兵逆流而逃，只剩下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她只覺得這樣很苦，什么時候他才能為自己活一次呢。
  許步薇努力收住自己的情緒，她抓住丹陽的手：“現在外面怎么樣了？”
  丹陽被她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嚇的一驚，這個人今天太奇怪，一醒來不是神情悲傷就是情緒激動，而且她根本不清楚是為什么。
  “我不是你們軍中的人，怎么會知道消息。”
  許步薇松開手，她怔了怔。
  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有預感了，許步薇坐在床榻上，這幾日勞心勞力，想的太多事情，整個人都像是萎縮了一般。
  太難了，每個人都太難了，扛著所有巨大的壓力向前，卻前進不了分毫。經歷了那么多，她卻只能，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去。
  少女目光空洞。
  “北秦的軍隊很快就會兵臨城下了……”
  她口中喃喃著。
  或許下一瞬，他們再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尸體和白骨。但即使是這樣，依舊有人想要將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給守住，依舊有人想要挺直的站著。
  被她這樣一說，丹陽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揪住了。她是一國的公主，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經歷過，所以，更能體會到其中悲慟。
  “如果是你，為了大局，你會怎么做？”
  ……
  干涸的稻草鋪滿了整個結冰的河面，數萬的人影顯現，他們如同鬼魅一般，在黑夜當中四處游走。
  北風呼嘯，整個大地都被沉重的腳步聲給震動。
  士兵看著這黑暗之中數以萬計逐漸浮現而出的人影，立馬警鈴大作。
  “攻城了！”
  “敵軍提前攻城了！”
  “快去稟告將軍！”
  夜里分辨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敵軍，這幾日軍中整裝待發，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應變。剎那間，篝火在遠處點燃，照亮了整個夜晚。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消息混亂，整個嵐關口都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衛懷胥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簡陋的屋中，桌子正中落了一個錯綜復雜的地形剖面圖，已經插滿了北秦的軍旗。眾人落座在兩側，有十幾人，他們都是平常訓練帶兵的教頭或者團長。
  現在，整個嵐關口面對的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隊伍，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們必須分配好每一支軍隊的作用，不能鋌而走險。
  可如今，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了。
  “大人！屬下愿意帶著三千騎兵，向北推進，先將他們引開拖延時間！”
  嵐關口城外，有他們這幾日早早就設計好了的埋伏，只要能將他們引入，那些敵軍只能是有去無回。但前提是，必須不能引得他們的懷疑，循序漸進的將人帶至關鍵之地。
  衛懷胥沉思。
  既然要設計，最好便是能引得越多的敵軍跟著一起，這樣才能最大力度的將他們一網打盡。
  “帶一萬士兵，分成十隊，以游擊的方式將敵軍攔在關口外。城內各處先派遣五千人，相互配合，用上先前準備的所有武器，不得讓敵軍進入關口半步。引人入渡口一事，我帶兩千人全權負責。”
  文瑯一驚：“大人，不可！”
  戰役當中，最重要的指揮之人就是主帥，若是主將將亡，整個軍隊都會立馬崩壞。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如此作為，簡直就是沖動行事。
  可是在這里，只有衛懷胥能吸引更多的兵力，只有他才能更多的帶著北秦兵入境。
  衛懷胥站起身。
  “這是軍令。”
  不遠處，赤郝勒馬而停，身后跟著眾多的士兵。
  “繼續拉弓弩，放箭！”
  滿天紛飛的箭矢，數萬只箭矢同時上到弓弩上，一瞬間，天空奇暗。又一波暗箭射了過去，城池上的人死死地用盾牌擋住。
  他目光冰冷得看著城墻上渺小的人影，遠遠的，像是一群垂死掙扎的螻蟻，忽而吩咐身旁的親身侍衛道：“你去帶上一萬士兵，把他們的城墻給我全部推倒。”
  “今夜，誰若是能取下為首將領的頭顱祭軍旗，本可汗重重有賞！”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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