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4既來則安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上天注定自己今日要見到這么兩個人,她還能夠做些什么反抗呢?而且,她心知自己也沒有反抗的必要,或者說是能力。
如此一想,蠻兒的面上倏地一冷,清冷的眸子漸漸地抬起,往眼前明顯神色不夠自然的女子臉上掃去,徑自又道:“還是側(cè)妃吧,畢竟身份懸殊。若無意犯錯,卻非被安上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可真的教人難以承受了。”
言罷,蠻兒若有所思地垂下了腦袋,瞧著倒真像是唯恐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言,而被安了個她吃不起的罪名模樣。
“哦?直呼本王的名諱,可不正是以下犯上嗎?”沭麟太子一手拽著清流的袖子,一手猛地揪住了蠻兒的衣襟,語氣冷厲。
“呵呵,是啊,那您打算如何懲戒我呢?是要將我打入大牢,還是凌遲處死?”她毫無懼意地對上了他的眸,笑道:“不如聽聽我的建議如何?若想永絕后患,一勞永逸的話,最好的辦法可就是現(xiàn)在動手。瞧,這里也沒有外人,就算我死在這里,也沒有人會知道是您動的手呢!”
她真是“好心”!“好心”得教沭麟太子恨得牙癢癢。他不是笨蛋,在這里殺了她?若是他真相信會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也許他真會這么做,可是首先是身旁似乎是與他坐在同一條船上的女人可還沒有到他深信不疑的地步不說,還有這賤人擺明就是猜到了樓下的所有人都是他帶來的,可偏偏悅饗館的掌柜和小二不是。
除卻這些,唐晟野和即墨皓辰二人又豈會是如此愚笨之人!她突然喪命于此,是個人都能夠猜得到這事與他脫不了干系!
“呵呵。”他冷笑,松開了對她的桎梏,旋即甩手離開。
他相信,若是他再留下來看著那個女人,難保他不會抓狂到對她動手。從前初識,他對她的印象僅僅是停留在“這個賤人是該死的情敵”上,沒有去探究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也實在沒有這個興趣去對她展開探究,更別提過于接近。說穿了,他對她根本就不了解。
沒想今日見到,他方才知曉她是如此富有心機,且這么牙尖嘴利。
蠻兒沒有轉(zhuǎn)頭去看沭麟太子離開房門時的神情,也能夠想象的出來,若不是依舊冷笑,那就是氣得咬牙切齒。
可笑嗎?她可不覺得可笑。別以為她方才沒有感到畏懼,其實她害怕的手心內(nèi)早已捏出了細汗來。但若是她不懂得如此給自己戴上面具,那么她就會在他們的眼里就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在這個恨她入骨的男人面前,還會有什么活路,不是被凌虐至死,就是被嘲諷至死。總之,如何也擺脫不得那個死。
“甄姑娘。”清流終于開口了,喚的卻不是她從前對她的稱呼。
“恩。”蠻兒的態(tài)度不算好,也不算壞。對沭麟太子她尚可偽裝,但對清流,她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那假面具如何也戴不上去。
沭麟太子走了,清流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首位上,臉上也沒有初見她時的那種慌亂,此刻的神情是再自然不過,凜然不可侵犯。
她這么做,是在向她宣示些什么嗎?比方說她現(xiàn)在的身份?蠻兒不動聲色兀自想著。自然也沒有迫不及待地質(zhì)問她或是其他。
老實說,蠻兒自己也還沒有搞清楚自己之所以想要出來見清流一面的原因,只是突然想要見了,一時見不到,這個想要就在自己的腦中無限擴充開,如何也壓不下去,所以也就有了現(xiàn)在這一幕。
可偏偏是見到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是去做些什么,只好這么尷尬地杵著,望著對方,也等著對方開口。
所幸,清流坐定后,僅是替自己斟了杯茶,但又沒有端起喝它,就這么任由它擱置在桌上逐漸冷卻。
直到她再次開口的時候,這期間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足夠蠻兒的耐心消磨地差不多了。
“本宮聽說你之前在這間房內(nèi)住過一段時日。”她說著,那分明比起從前要細膩許多的手卻是在擺弄著一旁的糕點,也不見她捻起送入檀中,就這么一圈又一圈地似乎心不在焉地擺弄著。
而她這么一說,也教蠻兒立即猜到唐晟野不讓她繼續(xù)留住在這里的原因。難怪皓辰那邊也沒有提出異議了。只怕他們擔心的不是清流,而是方才離開的沭麟太子吧。
想起即墨皓辰,有一瞬間的工夫,她又開始晃神,以至于沒有立即回應(yīng)端坐在首位的清流的話,這讓清流的面子一時有些掛不住,想發(fā)火卻又覺得不該發(fā)火,又還沒有想好接下去自己該說些什么,氣氛也就這么僵著了。
“若是側(cè)妃實在沒有什么想要說的,能否回答我?guī)讉問題?”甫回過神來,蠻兒就猜準清流怕是真沒有什么話要與自己說,但難得見到了,她心里的一肚子疑問,又怎能讓自己錯過如此絕佳的機會。
注意到對方臉上閃過的慌亂與尷尬,她淡然一笑,也不管清流是否愿意,就這么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側(cè)妃當日不肯隨我離開,而甘愿留在李太師府內(nèi)當一名下等的舞姬,可就是為了今日的太子側(cè)妃身份而先鋪好了路子?”
她這么說當然是有她自己的猜測。太子妃是李太師府里的嫡女,而太子妃與娘家人又是極為親近的,在這種關(guān)系的推動下,不難猜到身為太子妃丈夫的沭麟太子會不會偶爾也會隨著太子妃一同回娘家。而如此一來,清流就有了接近沭麟太子的機會。
至于她為什么要接近沭麟太子的目的,她想她應(yīng)該也是能夠猜得到,只不過自己猜的是不是準確的,就不甚明了了。
清流沒有說話,目光也移向了別處。這動作,更讓蠻兒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她沒有咄咄逼人地重復(fù)質(zhì)問著,非要她坦白回答不可。兀自笑了笑,又問道:“側(cè)妃能夠有今日的身份我真心替您感到高興,只不過……姝婭公主的死,只怕也與您或者是沭麟太子脫不了干系,我說的對嗎?”
即墨皓辰曾經(jīng)與她說過,他將姝婭公主從那些地痞流氓手中救出來后,轉(zhuǎn)手可是交給了沭麟太子。而她之所以說可能與清流拖不得干系,也不是沒有原因。從清流受姝婭公主的指使,而選擇背叛她后,卻沒有如她意料中那般跟隨在姝婭公主的身邊服侍,而是跑去李太師府里當個下等舞姬。
這其間的復(fù)雜關(guān)系,蠻兒自己也僅是能猜到個大概,但她想事實應(yīng)該也與她猜想的相差不了多少。只不過,這其間到底有多么復(fù)雜,于她而言,真的可知也可不知。
“你不要血口噴人。她的死可與我沒有半分關(guān)系。被街上的地痞流氓給輪番玷污了貞潔后,你以為她還有那種勇氣允許自己繼續(xù)活著嗎,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怕也是會想不開尋死的。”清流的語速明顯急切,教蠻兒聞言不自覺地蹙眉。
若是她解釋的從容些,興許也不會引起蠻兒的懷疑,可是,此刻她的臉上難掩心虛之意,迫切地想要將對方的死與自己撇的一干二凈,這就怨不得他人的心中開始對她的話,或者是她的為人起疑了。
蠻兒不知是否無奈,閉上了眼眸,又慢慢睜開,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終于肯開口說話了嗎?”話音甫落,她的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教人不明所以的笑容。
卻聽清流尖聲道:“本宮現(xiàn)在是太子側(cè)妃,你不要再用從前對待一個婢女的態(tài)度與本宮說話!倘若你再是如此,可別怪本宮治你的罪。”
不料自己的警告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眼前的女子依舊是淡淡的笑著,令她的心越來越是煩躁不安。可是一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她又極力裝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來。
清流越是如此,蠻兒的笑意也越發(fā)的深刻,竟當場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來。但,蠻兒已分不清自己此刻笑得到底是清流,還是自己。
眼下清流的一切舉動,在她的眼里都是可笑的,就好比是看著一個耍雜技的小丑,在自己的眼前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她自己呢,難道不也是可笑的嗎?
潛意識中,她竟還抱有一絲的綺念。
蠻兒始終認定,眼前的清流還是從前的清流,怎會因為一個側(cè)妃的身份就教她丟失了自己最初的心,可是事實卻并非如此。想想也是,就連她,不也是變得不似從前。
那她又有什么權(quán)利能夠去指責(zé)清流的轉(zhuǎn)變。她,沒,有!就算有,對方也不會接受,也許還會如她所言,因此給她安個罪名!
所以,她笑,肆無忌憚地在她的面前笑出聲來。
“不準笑,住口,住口!”清流怒火中燒地狂吼,氣的一改方才強裝的端莊,站起身來,素白的雙手使勁地拍打著桌面,就連方才自己斟好的茶盞也因她的大動作而翻倒在桌面,茶水濺了她一手,她也沒有立即冷靜下來,去擦拭它。所幸茶水的溫度早已冷卻,并沒有因此燙傷這個怒不可遏的女人。
蠻兒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狀似瘋狂的女子,突覺得如此華美的服飾,如此精致的妝容,在她的眼里竟是那么的突兀……且猙獰。
她收斂了笑意,也閉上了嘴,就這么直立著……望著她。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何必又拐彎抹角的浪費彼此的時間。”興許是還在氣急中,清流竟一時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是“我”,而不是強調(diào)身份的“本宮”。
“呵呵。”蠻兒沒有否認地又笑了兩聲。雖然聽出了她話中的古怪,卻也沒有出聲提醒,反倒樂見其成。
這樣,聽在蠻兒的耳內(nèi),就仿佛是清流在與自己嬉笑打鬧著挪揄,而非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側(cè)妃。即便這一切是她的自欺欺人,對她來說,也已經(jīng)足夠了,奢求太多,反而沒有那個必要,也要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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