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彼岸荊棘,輪回 4
“飯么，吃的不是很多，但也還可以。”
“有時候會望著窗口抽煙，一看就是一小天兒。”
零零星星的拼湊著這些消息，一墻之外的冷暖除了傾聽和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踩著飄落在地上還沒有被壓實的雪，冷暖每走一步都覺得很慢，看著早已光禿禿的枝頭，掃掃肩頭的晶瑩雪花，一陣寒風(fēng)吹過，卻早已感覺不出涼意。
這一年，冷暖24歲，身上的擔(dān)子卻是42歲都承擔(dān)不起的重中之重。
在四通被查封之后，四達明顯也受到了影響，果不其然，人死如燈滅，在柴青百天過后，也沒有人會再去護著冷暖，皇甫燁的媽媽為了避免再因為歸齊的官非惹上麻煩，也高調(diào)的跟四達解了約。
原本凌犀說要去幫她說說情，然而卻被冷暖制止了，人家沒做錯什么，現(xiàn)在她所有的心思都鋪在了歸齊的事兒上，完全無瑕估計拆遷工作，換掉四達，確實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明智選擇。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冷暖宣布四達暫時放假的消息之后3天的今天，現(xiàn)今她手上唯一盈利的d9，又是起了妖蛾子。
李旭是個重情誼的兄弟，但他不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在冷暖把d9甩手給他之后，生意確實一直只能維持個平平，當(dāng)然，這是在沒人鬧事的前提下。
因為知道冷暖家里的事兒，李旭大多事兒都是自己處理，盡量不去麻煩冷暖，但有些事兒，真不是他自己一個人拿的了主意的。
有形的搗亂，他可以用社會那套折騰回去，可無形的這種有技術(shù)含量的搗亂，他卻是真的束手無策。
當(dāng)今社會網(wǎng)絡(luò)的發(fā)達，口碑相傳成了最容易的事兒，那一個個的載體都成了種種謠言的溫床。
近日，坊間謠傳d9所在位置風(fēng)水差，來這兒玩的人運氣都會背，接著又拿歸齊和譚四說事兒，說他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d9地處煞位的原因。
當(dāng)然，謠言的力量就是，不管源頭在哪兒，不管是否真實，總是有人相信。
至此，d9的生意確實受到了影響。
臨近黃昏，在冷暖接到李旭的電話之后，她沒有去d9，而是跟練習(xí)說了一聲兒后，只身一人去了黃金宮。
是的，發(fā)生了這種事兒，冷暖唯一能想到的始作俑者，就是丁歡。
老實說，在歸齊出事兒的這幾個月，可以說是踩她冷暖的絕佳好時機，丁歡竟沒來搗過一次亂，這都讓冷暖著實意外了。
然而讓冷暖更為意外的是，就在她匆匆忙忙趕到黃金宮的時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樣。
黃金宮，豪華依舊，在某神機5s土豪金大放異彩的同時，土豪黃金宮也多了幾分時代的意味。
只是從門口停著的一排排車看過去，這兒的生意明顯比d9要好的多。
然而不同的是，這兒沒有她準(zhǔn)備好要面對的兇神惡煞的趙二驢子，也沒有高傲扭曲的丁歡。
招待她的，竟是許久不見的凌奇?zhèn)ァ?br />
冷暖最后一次見凌奇?zhèn)ィ�是在凌國仁的靈堂上，那個時候的他，扭曲的讓人無法直視，而現(xiàn)在冷暖面前的這個單手插兜，如沐春風(fēng)總是淡笑的男人，又恢復(fù)了冷暖初見他時的優(yōu)雅。
凌奇?zhèn)グ牙渑堖M了辦公室，又讓人泡了茶進來，禮貌的請冷暖坐下，“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兒？”
這樣的開門見山，讓冷暖也沒拐彎兒，直言直語的簡單的把事情點了一下，凌奇?zhèn)ゾ椭浪膩硪饬恕?br />
“不是我做的。”他說的斬釘截鐵，喝了口茶，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也不會是丁歡。”
凌奇?zhèn)ナ莻�護短的人，從以前，不管丁歡做什么，他都一直護著她，但他今兒的話，雖然面上也是依然護著她，可也許是天性敏感的原因，冷暖硬生生的在他提到丁歡時那下意識的斂住的眼神兒里，抓到一絲厭惡。
興許是看出了冷暖的考量，凌奇?zhèn)グ言掍h轉(zhuǎn)走，“我收到風(fēng)，最近隔壁市有人要來我們a市進軍夜場生意，這樣的謠言也許是他散播出來的也不好說。”
這話說的完全合情合理，就算冷暖心里對丁歡的懷疑不能消弭，但凌奇?zhèn)サ脑捯沧屗f不出來什么。
冷暖也只能點點頭，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想著先不管謠言的事兒，如果他說的再開新店是事實，那d9近期還會面臨新一輪的商戰(zhàn)。
想到這些，冷暖就覺得頭疼。
“不管怎么說，你曾經(jīng)也叫我一聲兒大哥，如果你信我，這事兒就交給我處理，你最近家里事兒也不少，就當(dāng)我這個大哥，幫幫你。”
凌奇?zhèn)ミ@話說的，是冷暖完全沒有想到的，就算曾經(jīng)跟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冷暖從來不覺得跟他有多深的交情，而如現(xiàn)在這般這確實讓她受寵若驚的感覺。
撥了撥頭發(fā)，冷暖愕然，“這怎么好意思？”
冷暖這話反向的聽，也就是沒有拒絕他好意的意思。
凌奇?zhèn)ピ赼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他隨隨便便的一句話，絕對也是說到做到，當(dāng)然，如果是從前，冷暖不會欠這么大的人情，可如今情勢不同，如冷暖現(xiàn)在一般的焦頭爛額，她真的沒有過多精力分給更多的事兒。
然而，人情果然沒有免費的，在冷暖離開黃金宮之前，凌奇?zhèn)ミ�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這個弟弟現(xiàn)在是不管不顧，對你是一根筋，我看的出來，你倆還是彼此之間感情很深，我這個做哥哥的，就希望你們都能好，至于咱們兩家的過往，那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什么都有原因，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也沒有什么過不去。”
當(dāng)時的冷暖，只是覺得凌奇?zhèn)ピ谔媪柘f話，因為主觀的逃避，她并沒有過分斟酌這句話的后半段在影射著什么。
他說，過往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什么都有原因，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也沒有什么過不去。
那時候的冷暖還不明白，可就在幾天之后，她卻是徹底的懂了。
不安是一種第六感，無影無蹤，無色無味，往往一點點在別人看來無所謂的細節(jié)的風(fēng)吹草動，就讓人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比如一陣不合時宜的風(fēng)，比如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再比如，一個生命的逝去。
就在這天清晨，地圖死了。
在冷暖如同無數(shù)個清晨起床抓起魚食給它喂食的時候，它并沒有像以往的任何一天般躍出水面嗷嗷待哺，而是十分冷然愜意的橫躺著，各種無動于衷。
她想，果然她的命是硬的，終于，這個家里除了她之外的唯一生物，死了。
冷暖把魚的尸體撈了出來，扔到了一個塑料袋里后，她并沒有扒掉氧氣的插頭。
那樣有些吵的聲音，至少讓她能夠麻痹自己，好像這個家里不是只剩她一個。
接下來的一天，冷暖都是心不在焉，在律所的時候幾次晃神，差點把滾燙的咖啡灑到身上。
那天晚上9店多，凌犀過來敲了她的門，看著他呼出的涼氣，就知道他剛從樓下上來，他手里提著啤酒，呲牙笑著在她跟前兒揚了揚。
“走，去我家輕松輕松。”
是的，即便歸齊并不在家，凌犀卻從沒有邁進過她家超過門檻的多一步，當(dāng)然，他不是好人，乘人之危絕對就是凌犀的作風(fēng)，可而今如他這般保持分寸，不過是不想讓她超負(fù)荷的心里再承載過多的壓力。
他沒有再用任何感情給她施壓，就像是個最好的朋友一般，自然的陪伴著早已空城的她。
然而，冷暖都明白，所以她壓力更大。
這天晚上，在凌犀家的沙發(fā)上，就這兩袋酒鬼花生米和一桶薯片兒，兩個人喝了2打啤酒。
當(dāng)然，冷暖知道凌犀的本意是讓她放松放松，可酒精對她來說，麻醉效果確實不太明顯，跟大多時候一樣，哄到最后，反而是凌犀像一灘爛泥似的栽在了沙發(fā)上。
喝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凌犀喃喃，“如果我也快要死了，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那晚，凌犀絕對不知道這一句話，幾乎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他完全不知道他這關(guān)于死的話才一出口，冷暖就像瘋了似的連摑了他十?dāng)?shù)個巴掌。
像是越用力就能把那些穢氣打回去似的，冷暖的人生已經(jīng)承受不了死字了，只是這樣一個假設(shè)，就讓她不能喘息。
直到第二天凌犀醒了，看著自己有點腫的臉，還覺得各種的莫名其妙。
而這一天，徹夜未眠的冷暖更是一大早就鬼使神差的開車去了郊外的觀音廟，像暴發(fā)戶一般，花了幾千塊，買了很多開光保平安的首飾。
她長跪在觀音大世面前，雙手合十，虔心祈禱。
她在心里反復(fù)念著，不求富貴，只求平安。
那天，這郊外的小廟的僧人都因為冷暖的出現(xiàn)而難掩雀躍，因為在這她長跪之后，真的是捐了大手筆的香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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