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凋零的童話 2
這下凌犀也沒什么能做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肘撞撞那個當著活玩偶一直跟絡繹不絕的賓客合影兒的皇甫燁。
“燁子……說話別太過分……看樣兒她不像鬧的……”
凌犀不太熟喬滴滴,可是他知道冷暖,她不是一個讓局面在狀況之外的瘋狂女人,她這個人,對人對己都有譜兒。
其實喬滴滴死不死都跟他沒關系,別說他冷血,是真的沒關系,不過他私心的不想讓那個女人因為這點兒無足輕重的事兒跟他鬧矛盾。
“黃先生,你傻吧,二婚吶,還晚上結!”
當挺著個小肚子的喬滴滴傻嘻嘻的說了這么一個開場白之后,包括皇甫燁,所有的人都有種狀況外的感覺。
誰也沒想過她會笑著來,是真的笑著,沒有藏刀的那種笑著。
然而只有剛剛聽過同樣對白的冷暖知道,這句話說的有多么艱難,她非要過來,她拉不住,她真的拉不住。
“你來干什么?”
皺了眉,皇甫燁這個人著實不太喜歡狀況外的情況,緊攥的拳頭揣到兜兒里,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么生氣,心里像是翻涌起千層巖漿,滾滾向上涌,隨后炸裂開來,濺的四處都是。
喬滴滴,你她媽剛幾歲啊,學他媽誰呢,裝大方,扮偉大,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爛透了!
笑他媽什么,怎么著,讓所有人都覺得我皇甫燁欠你的啊!做夢!
我他媽不欠你的,本少爺能給的都給你了,夠了!滾吧!
“你生什么氣啊,我還沒氣呢,結婚連張帖子都不給,怕我摳慣了隨的禮份子少怎么著啊!”
不去看他眼底的火苗兒,轉著小孩子似的眼珠子,喬滴滴一手撐著腰,一手摸著肚子,真是誰也看不不出什么異樣。
可那幾個男人的表情,全都因為她的過于正常而變得不正常了,而一旁招呼有加的‘東方美’柴清,自然也是察覺到了什么,不過這一個晚上這樣兒敵意的女人來了好幾波兒了,這個丫頭的眼神兒最不同。
這小姑娘看著她的眼神里沒有別人的那種嫉妒和恨,有的只是滿滿的羨慕,那種因愛不得的痛,她也有,那種強忍的笑,她現在就是。
看著那個女孩兒的肚子,聰明的她一眼就懂了,看著身邊兒所謂老公的滿眼煩躁,她真的為了那個丫頭不值。
“燁子,這位是……”
微微一笑,柴青很有那種貴氣的范兒。
“凌犀家嫂子的妹妹。”
冷著臉答著,皇甫燁真她媽是煩死了現在的這一幕,雖然原本他曾經想過用這一幕去刺激她掉下那個不該來的孩子,可臨近了日子,他反悔了,他他媽也不知道自己琢磨什么呢,向來萬事有計劃的他居然在這件事兒上拖延了下去。
他不懂,可他知道他現在的心里就像有千百只螞蟻爬來爬去,一種名為愧疚的東西化作另一種張牙舞爪的東西,逼著他更邪惡下去。
皇甫燁的一句話,讓很少失態的冷暖的嘴里都罵出了一句操!
然而卻被一直盯著她的凌犀更早一步發現,擋在了她前面兒,宣布所有權的把她摟在了懷里,這一抱,凌犀才發現,這個女人全身都僵硬的在抖,她是真的生氣了。
最傷人的話往往出自最美麗的嘴,直到剛才,喬滴滴還一直固執的覺得他那好看的薄唇上的晶瑩光澤還沾著他們早上吻別的口水。
結果,原來她不過就是凌犀家嫂子的妹妹……
不是故意的捻了腳下的撒的滿地的紅玫瑰花瓣兒,那鮮紅的汁漿兒被碾出來,鮮紅鮮紅的,像血一般的顏色,真嚇人啊!
“小丫頭,來上來照張像兒吧。”
柴青真的看不下去了,她知道這里所有的人演的戲都是避忌她的存在,然而她也是有她的責任和義務,就算這場戲很爛,她也不能戳穿。
“嗯!好啊!”
看著眼前得女人如天鵝一般修長得脖子,全身不用修飾也足夠優雅得線條兒,喬滴滴得手在攥著衣服,擰了好幾個結兒。
她仰視得看著柴青,這一刻她真的懂了,原來最最耀眼的女人不是五官堆積出來的,原來自信能讓一個人那般閃耀。
喬滴滴啊,你認了吧,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化妝連屋兒都不敢出的小偷兒。
“我累了,不想照。”
看著那小丫頭真往臺上邁步兒,皇甫燁真是要被胸口這深水炸彈炸開花兒了,連裝都不愿意裝的直接拉下了臉。
“呦呵,真當你是劉德華吶,本姑娘還不想跟你照呢。”
“呵呵,你這丫頭真可愛。”
“嫂子,你手腕上的百合花兒也特漂亮。”
扯出整場最滴血的一個笑,喬滴滴在這場戲里,終究是沒有ng,她完勝了。
記憶對習慣主動去忘記的認來說,總是稍顯刻薄的,很多東西你想去記,記不住,然而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偏偏鑿刻在骨頭上。
巴黎的風太浪漫了,浪漫的就算是踩到了隨處可見的狗屎,也都一樣聞得到它獨特的芳香。
“黃先生,你說要是生兒子就叫黃喬生,女兒就叫黃百合,好不好?”
“這是什么俗氣的名字!”
男人好看的臉一臉嫌惡。
“拉倒吧,你懂不動行啊,大俗大雅……黃喬生呢,就是黃先生和我喬小姐生的臭小子……黃百合就更喜氣了,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他永遠不動,沒文化兒的孩子總是格外的迷戀傳統。
“可關鍵是,要我說多少遍啊,我姓皇甫不姓黃……”
那樣的昨天歷歷在目,回憶像是巴黎的風一樣浪漫,而她只不過是那滿街的狗屎。
百合花很漂亮,狗屎卻真的很臭,很臭。
明明是悲劇卻從始至終都是用喜劇的表演方式演下去,演員什么心情沒人懂,可看客兒的心是抽疼的。
當戲落幕的時候,凌犀和陳小生送冷暖和喬滴滴出來,喬滴滴趴著陳小生耳朵邊兒上輕聲的說了一句話的時候,四個人的臉全都變了色。
“庸醫,我好像來事兒了。”
張愛玲說過,普通人一生,再好些也不過是桃花扇,撞破了頭,血濺到扇子。聰明之人,就在扇子上面略加點染成為一枝桃花;愚拙之人,就守著看一輩子的污血扇子。
而對于喬滴滴來說,即使她想畫,也全然沒有下筆的地方兒,因為這把捅在心尖兒上的刀,已經讓她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如果說長大真的要付出代價的話,那她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一路的大出血,所有人都懂,喬滴滴的孩子保不住了。
“庸醫,嘿嘿,你夠義氣,多給我打點兒麻藥行么?我困了……我想多睡會兒……”
看著那個臉上毫無血色的小女孩兒笑著,虛弱的跟自己提這么一個不算無理的要求,操刀無數,每天都周游在手術臺的陳小生手抖了。
有生以來,見慣了生死的他此生第一次覺得這手術臺好涼,那些器械好冰冷,看著女孩兒細細的兩條腿之間的血肉模糊,他就想給她灌一瓶兒熱水暖暖。
他真的這么做了,也沒管那些護士們的怪異眼光,他一個主刀兒,在手術準備前,真的去拿了幾個暖寶寶,貼在了她裸露在外的冰涼肌膚上。
其實他懂,這些什么也暖不了,可他就是想這么做。
“謝了,庸醫,你人真好!”
女孩兒蒼白的臉微笑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小生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當年草船借箭的那嗖船,被扎的體無完膚。
那種早已知情的無法言說的愧疚,像是個巨大的章魚在海上掘折了他賴以支撐的道德桅桿,掀翻了他心里的那艘從未懷疑過的良心的船。
“別……別用手指……不要手指……”
當靜脈注射昏迷前,小丫頭喃喃自語著這些拼湊不全的話,沒有人能聽得懂。
一點兒眼淚都沒掛著的干澀的睫毛無力的閃著,暈過去前最后一刻,喬滴滴想著,昏迷了好。
昏迷了就不痛了,她的心好疼,好疼,疼的讓她想起那個11歲生日的下午,被孤兒院的4個大哥哥脫下褲子,用手指使勁兒戳她的刺痛。
那尖利的指甲刺進去,它翻吶翻吶,翻吶翻吶,好疼……
滴滴好疼……滴滴真的好疼……
那個下午,陽光斜著掛在孤兒院的破墻上,挺刺眼的,可小女孩兒的眼圈兒還是跟今天一樣,干澀的除了疼的睫毛顫抖,沒有一滴眼淚。
老師說,爸爸媽媽都討厭愛哭鼻子的小朋友,所以她一定不哭,她等著有一天爸爸媽媽踩著七彩祥云來接自己……
媽媽,爸爸,滴滴好疼……好疼……
你們聽得見么……你們在哪兒……
婦產醫院的環境大都很好,到處都是粉色的,綠色的,使勁兒的用視覺麻痹這里除了是生孩子的地方,還是一個新生命的亂葬崗,未成型胎的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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