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擲地有聲 1
冷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蛋兒,室內的暖氣漸漸退卻了冰紅的那層,恢復了白皙的左臉上那個手印子果然挺清楚的。
嘶還真疼
都過了一個小時了,這半張臉還是麻的,可見那個男人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藏私,那點兒不良情緒都宣泄到她這兒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正因為疼痛難以回避,所以才應該趁著它來的時候,仔細端詳。
還真別說,這巴掌還真給冷暖打精神了幾分。
興許是凌犀真的太久沒跟她動過手了,久的她幾乎忘了這種滋味,心里挺悶的,可說哭一會兒吧,她還真就滴不出眼淚來。
冷暖啊,你還真的是被虐皮了,久了也就習慣了。
反正也是,命運的事兒她也管不了,它干它的,她活她的,不過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罷了,只不過笑有點兒苦而已。
“丫丫,快點兒,洗個手吃飯了!魚出鍋了!”
“哎!馬上!”
隔著衛生間的門,冷暖扯著脖子吆喝了一嗓子,自然的應和著,同時手下的動作也加快著。
從包包里翻出了一個小化妝包兒,拿出一管兒bb霜,在臉上厚厚的拍了幾層,直到遮蓋住那紅紅的指印,雖然還腫著,可不仔細看卻也真的看不出來。
拍拍有些麻木的面部表情,練習著扯了一個還算自然的笑,才出了門。
“好香!爸,你手藝沒退步啊。”
冷暖一進廚房就聞到魚燉粉條的味兒,才聞一口,便跟個孩子似的,直接下筷子去嘗了。
嗯……
雖然她沒什么食欲,可確實還是好吃。
就是她記憶里的味兒,記得小時候爸做這道菜就特別拿手,大年三十兒年夜飯幾乎必有這道菜。
一隔這么多年,還是這個味兒,真好。
北方有個習俗,就是在搬新家的時候,都會用鍋先頓一條魚,或是煮一點兒五谷什么的,被稱作燎鍋底兒。
今兒就是冷富貴搬新家訂的燎鍋底的日子,當然也沒什么多余的人,只有她們爺倆兒。
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飯也吃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冷富貴撂筷子,正色的跟冷暖談著。
“丫丫,爸想跟你商量點事兒。”
“丫丫?”
“嗯?什么事兒?爸!
冷暖今天明顯有點兒心不在焉,就一直在低頭兒一口口的吃著魚,以至于冷富貴連著叫了幾遍才反應過來。
“爸今天去人才市場了,有個勞務公司年底代招的海南的造船廠招造船工,待遇挺好的,爸想去試試。”
喝了一口水,冷暖咂咂嘴,斂眸琢磨著什么,頓了好半晌才開口。
“爸,你真沒想過回家么?”
造船工這樣的工種短的簽個一兩年,長的就三五年,那么遠的地兒,什么時候是個頭兒?
“丫丫,老家爸是不能待了,爸現在歲數也不大,不能這么待著吃你的喝你的,爸想靠自己給咱家賺個出路,到時候好起來了,你跟你媽再跟我一起出來,好不好?”
“爸……”
冷富貴的堅持讓冷暖也沒什么話說,人吧,都是挺矛盾的,一邊覺得好不容易重逢不想分開那么久,另一邊又挺想讓爸爸為了媽媽再做點兒什么,就算是父母的人生,作為孩子的她不過起個推波助瀾的作用,最終怎么選擇還得看他們自己。
冷暖今兒情緒不怎么高,寥寥草草的聊了幾句,到了6點多,看實在是太晚了,就走了。
她沒跟爸說她的事兒,只是說跟幾個女同學在一塊合租的房子,不是她存心隱瞞,而是她的問題誰也解決不了,何必徒增一個人跟著自己上火。
在外面混過的孩子,幾乎每一個都懂得報喜不報憂,凡事對家里三緘其口。
等從爸爸家出來的時候,冷暖才面臨著真正的問題。
每天的幾點一線的生活,讓她早就習慣那個所謂的家了,可現在被趕了出來,她悲催的發現,她居然是那么的盲目。
這么大個城市,她該去哪兒呢?
賓館?快捷酒店?旅店?家庭旅館?
綜上所述,她發現她哪個也不想住。
冷暖覺得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大限偏逢顯,人倒霉就算了,就連天公也不作美。
今天白天的時候發布了夜間的降雪藍色警報,沒有意外,A市飄起了10幾年都沒有過的罕見的大雪。
這場雪下的好大,好大,就那么洋洋灑灑的飄了下來,肆無忌憚的隨著風四處呼嘯,無孔不入,在這個城市的每一條街上,路人甲乙丙丁都在匆匆忙忙的趕著路渴望早一步進入暖和的屋子,人們埋在雪地里的腳印很深,很深,其實今晚很冷,不是矯情,是真的很冷。
這樣冷的天,真的挺適合流浪的,在漫天白雪中漫步,胡亂想想,也是種不錯的意境。
所以盡管雙手揣在兜兒里,拉高了領子把鼻子以下的臉兒都埋在圍脖里,冷暖也還是覺得很冷,可這個時候,涼一點也好,冷一點能讓她亂作一團的心更冷靜。
雖然生在北方,可冷暖不是那種特別愛雪的人,甚至很多時候她挺厭惡這嚴冬的狗腿子的,可今兒算是真的受了刺激,反而也在這大雪泡天中悟出點兒什么人生的真諦來。
就說這個雪后的城市,不管什么繁華艷麗的風景啊,骯臟不堪的角落啊,都不無意外的埋在那厚厚的白雪之中,看上去都是白的,所有人都在贊雪的純美,雪的高潔,誰有閑工夫去管你雪下面兒的本來樣子是什么。
這就跟人活著一樣啊,你再有個性,再有想法兒,再有追求,如果外在不會做做樣子,也一樣兒好不到哪兒去,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別覺得自己活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反正這個世界活著,真就不需要本來的自己。
雖然在社會的染缸里洗了一遍又一遍,可冷暖其實心里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原則,那些什么老一套的有恩必報,欠錢必還啊,她都設置成她人性的默認了。
像小時候兒爸爸跑了之后的那一堆爛尾的帳兒,她想都沒想過跑,一門兒心思的只想還了清債。
也像她跟凌犀之間,不管那個男人怎么過分,她從來都能一忍再忍,其實不是她真的脾氣多好,而是她真的自個兒也覺得她就是欠他的,欠他的錢,也欠他的一個人情。
這么多年,不管什么時候兒,冷暖自個兒都講究個無愧于心,可這背后受著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實冷暖自個兒心里清楚,自己再拎得清楚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也許因為凌犀畢竟是她第一個男人,硬說是把他單純看成個路人甲乙丙,這得多沒心才能做到?
凌犀這個男人真的是害人不淺的那種男人,他對你好的時候,能把你捧上天,讓你都能忘了他做的那些渾事兒,可他渾起來是真的讓人咬牙切齒,心疼,肉疼。
就算冷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得讓自己做到置身事外,可她自個兒心明鏡兒的啊,每次倆人之間氣氛稍微緩和緩和,她總是輕而易舉就放下戒心了。
這樣一個巴掌,一個甜棗兒,一次比一次疼,一次比一次難受。
想想剛才爸說的那個全家一起離開,她真的心動,可現實就是現實,凌犀那種人就算不要她也不可能準她就那么跑了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連累了家人,想想自己的前途,真的是從沾上了這個男人的那天,就是一片黯淡。
不是她消極,而是看得清事實。
就像今天,他在火上就攆她出去,等他消火兒了,無論他在哪兒都得把她弄回去,所以她沒必要去住哪兒,惹了他的火氣,結果一樣是沒完沒了。
他們之間其實從來就是單項收費的。
嗡嗡嗡……
兜兒里的電話,讓原本就冷的哆嗦的冷暖震得發麻,搓了搓手,暖和了一下,才掏出來看。
呵,看著那組曾經某人逼她背過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她突然發現她好像真的挺了解這個男人的。
“哪兒呢?”
“中央大街!
一個問的簡單,一個答得利索,就像是他接她下班兒一樣,隨和的沒有一點兒別扭,卻說不上的更別扭。
無路可退,還退個屁,再退一步那不是矯情么?
不過冷暖還真沒想到他能這么快出來找她,原本她還以為得是明天或者后天呢,結果他還真的挺快,不出半個小時,他的b2獸跑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半個小時不長,在夏天絕對不足以把人曬化了,可在北方的冬天,卻足夠把人凍透了。
滴滴滴
聒噪的喇叭,過閃的車大燈,打開的車窗,露出的頭的涓狂男人,一點兒也沒有剛才那發狂的樣兒,還是耀眼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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