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清晨，東方的天剛剛露出微微的光芒，淡白的霧氣浮動在古老的城市當中，河上畫舫緩緩行駛，掩映在一片一片的濃霧間，猶如浮于天際的玉宇瓊宮。

　　白霧中，蘇嬈一邊哼歌一邊沿河邊的道路慢慢走著，柴老頭前些天見她便是約了下棋，時間還沒到，但是她正好也是想要出來走走，便是早起了，反正對她來說時間有的是。

　　一路前行，道路兩旁磚木結構的古樸建筑時多時少，各種各樣的樹木，夜間最繁華的煙花之地此刻也靜謐非常，偶爾看見疲倦的煙花女子出現打著哈欠。

　　這個時間段，是揚州新陳代謝最為有趣的一段時間，一夜的紛擾與繁華已然散盡，新的活力才剛剛開始，外面的城門已經開了，進門趕早集的菜農或小販陸陸續續地進來，去往一個個的集市，能夠遇上的人不多，但總歸都給人綠色和活力的感覺。偶爾也能看見一臉疲倦、匆匆忙忙行走路邊甚至衣冠不整的人，多半是在哪個青樓過了夜，白日有事于是趕早離開的，十拿九穩。店鋪開了小半，乞丐們還沒有起來。

　　蘇嬈覺得奇怪，她竟然會跟一個老頭子談得來，特別是一個脾氣不好的老頭。

　　這些日子，她算是和柴老混熟了，偶爾也會談談關于揚州的一些事情。揚州其實算是個富庶之地，可是任何一個城池，(2)只要有富人必定會有窮人，兩極分化在古代更是明顯，在很多看不到的地方，乞丐成群。

　　當然賣兒賣女的現象也不在少數，若是賣進某個不錯的府第當丫鬟下人已是祖上積了德了，畢竟揚州煙花之地盛行，窮苦的漂亮女孩多數是進了這行當了，能學到詩文唱曲運氣好的話能夠被那個富豪看上贖回家去當個小妾，但大多數運氣都是不好的，只能一輩子賣身，待到人老珠黃，碰到個心善的老鴇或許能有自由，只是這一入青樓深似海，得了自由又能怎樣，沒錢照樣活不下去！

　　但其實揚州這個城市，在蘇嬈的印象中是個鹽城，古代的鹽是不準私人販賣的，揚州因為運河和江河多成為水運的中心，鹽運自是十分的發達。發展到后期，衍生出了私鹽，讓許多商賈大賺了一筆，不過走私有風險，非一般人還真不敢干。

　　但總的來說，一切安好，似乎很是和諧。

　　蘇嬈卻是不這么認同，之前和柴老聊天的時候，便是有說過，秦王離開朝政之后，邊境便是時有動蕩，且朝內也是有農民勢力造反，強人土匪絕不少見。天下太平，談何容易！

　　不過一切，蘇嬈都無法下定論了，最終的結果是什么她更是沒辦法知道，因為這些所有熟知的歷史都走了岔路，她倒是想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亦是無可奈何(3)了。

　　往日里出去走走或者跑步有隨身聽，可這年代什么都沒有，于是無聊的站在河邊，伸伸手腳。心里嘀咕著，要找時間做點生意什么的，比如說現在青樓正甚，收益應該不錯，或者弄個化妝品店什么的，估計也能賺錢，總之她腦子里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總歸都是和生意有關的。

　　正老牛漫步的走著，思緒亦是在神游。

　　突然的“噗通”一聲落水聲傳來，蘇嬈被立刻驚醒，朝著河里看過去，淡淡白霧下，撲啦啦的，河面上似乎有東西在翻騰。

　　隱隱的似乎看見一頭烏黑的發，似乎是個女子，蘇嬈心里掙扎了一下，這才是跳下水，然后拼命的游過去。她以前的水性還不錯，可惜水性這東西得和身體配合才能相得益彰，一進了水里，蘇嬈猛然發現，尼瑪，這身子實在是太弱了，雖然靠著記憶勉強的游了起來，可游了沒多久便是沒力了！

　　水中的人，水性似乎也不怎么好，水花被濺得嘩啦嘩啦的。

　　蘇嬈堅持著靠過去，卻是被那凌亂的水花弄濕了眼睛，她也顧不上什么了，身子往水里一扎，靠過去迅速的把手勒在她腋下，將人拼命的往岸上拖。

　　可那人似乎是太害怕了，掙扎的非常厲害，一下子把蘇嬈給甩開了，整個人也是嗆進了水里。

　　據說很(4)多水性好的見義勇為者都是被慌張的溺水者連累而同歸于盡的。

　　蘇嬈今天總算是明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嬈總算是將人拖上了階梯，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趴在岸邊吐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然后去看被救的女人，卻是發現同樣一身濕漉漉正死命的瞪著她……

　　她做錯了什么？

　　那女人長發如藻，細細的瓜子臉，被水泡過的臉色顯得蒼白。

　　“那個……你沒事跳什么河啊……”蘇嬈略微尷尬的問。

　　她這么一問顯然氣惱了女子，她手指撥撥前面的劉海，沒好氣的瞪瞪蘇嬈：“你哪只眼睛看見本姑娘跳河了？”

　　大清早的，不是跳河，難道是游泳？蘇嬈扯扯有點發硬的嘴角。

　　“那個……”

　　“好啦！不跟你啰嗦！看在你也是好心的份上，不和你計較！”那女子說話聲音很是清脆，一聽便知道是個性子直爽之人。

　　果然，看蘇嬈還呆愣在那里，很是不客氣的喊道：“喂，你衣服濕掉了先換一身吧。”女子扭扭裙角的水，然后起來便是往前走，哪里是溺水的樣子啊，蘇嬈有點發懵，難得這么主動的，居然還擺了個烏龍！

　　蘇嬈看看濕濕答答的衣服，蹙眉，這個樣子去見老頭怕是不行，回沈家……說不定引起什么(5)風言風語，看著女子也不像什么壞人，便是提起了步子，跟上去。

　　隔著不遠處，有一艘畫舫正停靠在那里，女子輕身上了去，徑直進了里屋，然后將衣服遞給蘇嬈。

　　她拿著的是一件紅色的裹胸長裙，還帶著一件薄紗，蘇嬈咧咧嘴巴，尷尬的笑著：“姑娘，這衣服怕是不合適吧……我是……”

　　“你別裝了，本姑娘一眼就看出你是女人了！”

　　被女子一語道破，蘇嬈沒顯得驚訝，這畫舫，她手里的衣服，還有這屋子里的香氣無一不是在說明，這女子極有可能是青樓女子，要看穿她不難！

　　“可是，這件衣服太艷了……”

　　“給你還挑三揀四啊……”女子雖然不滿，但還是轉身去，也不知道她哪里弄來了一套干凈男裝，顏色算是比較素色。

　　“趕緊換上吧，別著涼了。我叫云桑，你叫什么啊？”云桑也不管蘇嬈是否在場，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解開來，一具白裸玉體便是呈現在蘇嬈面前，她滿頭烏鴉飛過。

　　這云桑……真是……夠開放的啊！

　　轉過頭去，等云桑穿好了才是轉回來。她實在是做不到在陌生人面前裸~體這種事，于是找了個屏風遮擋住，迅速的換掉了濕衣服，蘇嬈這種行為在云桑看來顯然很是幼稚和羞澀，于是在一旁很是歡樂的笑。

　　那笑聲，很是清爽，一點沒有嘲笑的意思。

　　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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