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什么都不是，哪怕他為她留在C市，也改變不了什么。

　　于顏思抬頭，粲然一笑，“我的答案是隨意。薛風楠，你想去哪里就哪里，不用問我的意思。”

　　我只希望，不管你在哪里，都能過得好。最后一句話，于顏思不敢說出來。

　　有些東西，一旦戳破就不復存在。

　　薛風楠心底好似有什么信念瞬間崩塌，他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破裂的聲音。

　　想去哪里就哪里，不用問她的意見……

　　她的意思是，他跟她毫無關系，他的一切事情她都不參與嗎？

　　薛風楠生性好強，不愿在于顏思面前示弱，他深呼吸一口氣，“反正這C市我也待得夠久了，離開也好。”他無所謂地笑笑，繼續道：“說不定其他城市有大美人等著我呢。”

　　于顏思的臉刷地死白，她的指甲陷入皮肉，怔怔地看著他不說話。

　　薛風楠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撓撓頭，也不氣餒，“算了，我就不要求你個小丫頭送我了，我走了。”

　　話落，修長的身影轉身離開。

　　薛老爺子早打過電話來，讓他回S市，若不是紀墨然這件事，他早兩天就要走。

　　能再拖兩天，再看她兩天，薛風楠已經不求什么了。

　　于顏思失神地望著桌面上那個大蘋果，她忽地站起來，沖出門口，追了出去……

　　沈桑趴在床邊，微笑，“外面好像安靜了。”這里隔音很好，她聽不到他們聊天的內容，只隱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

　　紀墨然用受傷比較輕的右手敲她頭，“在我身邊你還想著別人，對得起我費心救你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沈桑的眼又紅了，她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貼到臉上，“墨然，以后……我是說萬一有以后，沒有萬全的可能，不要來救我……”

　　這是她的真心話，哪怕她會絕望，會受傷，會死去。

　　她都不希望紀墨然來陪她，不希望做一對同命鴛鴦。

　　她想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紀墨然目光一痛，“不救你？看著你被人帶走，看著你在我身邊離開嗎？沈桑，你是豬嗎？現在兩個人傷著，總比一個人失蹤了好。你若是死了或者失蹤了，我想救都沒得救。”

　　“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傷。

　　“沒有可是。”紀墨然沉聲道：“這種事沒有下次，沒有以后。沈桑，你記住了，你若是有事，還有我給你墊底。”

　　她的世界本來很純凈，都是他一手把這種純凈打破，把她帶入他的世界。

　　可紀墨然不想松手，不能松手。

　　他已經想通了，紀家能保護一個紀貞儀，就能保護多一個沈桑。

　　紀貞儀愛鬧，身手也不好，只是她警惕性比沈桑高而已。

　　他能安排身手好的人給紀貞儀當助理，他就能安排身手好的人護著沈桑。

　　沈桑眼睛泛紅，她忽然好想哭。

　　明明覺得在廠房的時候她的眼淚就要流干了，如今面對著他，依舊感動得想流淚。

　　下次，他還給她墊底。

　　沈桑忽然很想嘲笑他，笑他怎么那么傻！可她想，換過來是她的話，她也愿意給紀墨然墊底。

　　哪怕會傷到自己，也心甘情愿。

　　她把臉埋入他的掌心，“我以后會照顧好自己的。”

　　“下次我讓你遠離的人，你記得遠離。”教訓，一次就夠了！

　　“好。”沈桑帶著哭音開口。

　　看她一副嬌嬌柔柔的模樣，紀墨然真想把她揉到懷里抱著她軟軟的身體，可如今他們兩個都不方便，他硬生生地止住這個念頭。

　　手指輕輕擦著她的淚，“怎么那么愛哭，嚇壞了？”

　　“沒有。”沈桑搖頭，紀墨然嗤笑，不揭穿她的謊言，沈桑漸漸安靜下來，臉蛋貼著他的手，如水的目光膠著他。

　　若沒有經歷這次意外，她就不會知道紀墨然的世界原來也可以這樣的。

　　她對紀墨然的世界很好奇，這男人的背后似乎是一個迷，牽引著她一步一步陷下去。

　　沈桑想，不管好的壞的，她都能接受。

　　一個心甘情愿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她用什么去拒絕？

　　怎么舍得去拒絕？

　　生命有太多遺憾，她不敢說跟這個男人白頭偕老，幸福一生。但她愿意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哪怕他們下一秒就要分開，她仍舊珍惜這一秒的幸福。

　　沈桑慢慢瞇起眼，趴在床邊沉沉睡去。紀墨然有些好笑，不過考慮到她吃了鎮痛的藥，精神不好，自私地讓她睡在自己床邊了。

　　最終還是護士把她叫醒的，沈桑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困窘，她看了看紀墨然，又看一眼正在給他換藥的護士姑娘。

　　臉一甩，笨拙地推著輪椅出去了。

　　外室

　　于顏思呆呆地坐著，她目光空洞，表情木然。沈桑一怔，“阿思，你不舒服？”

　　“……”

　　出乎意外的，于顏思竟然沒有回答她。

　　沈桑笨拙地移動輪椅，停在她跟前，貼著紗布的手在她面前晃動，“阿思？”

　　還是沒有回應……

　　沈桑冷不丁地推她一把，于顏思終于回神，她雙眸悲痛地看著沈桑，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他走了……”

　　“誰走了？”

　　“薛風楠，他走了……”于顏思喃喃自語，她牢牢地握著沈桑的手，“他問了我幾個問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走了……我去追他，他已經不見了。”

　　她已經追到地下停車場了，薛風楠的車不在，人不見。

　　也許，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于顏思心痛難擋。

　　沈桑敏銳地捕捉到某些信息，“他問你什么？”

　　“他說，我希不希望他留在C市。”于顏思低聲道。

　　沈桑心一緊，“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于顏思痛苦地握拳，她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就去挽留他了！

　　“那他喜歡你？”

　　于顏思，“……應該沒吧。”薛風楠那樣的人，什么大美人沒見過？

　　沈桑安慰性地摸摸她的頭，“沒事的，時間過久一些你就不會想起他了，你對他只是一時依戀。周封義傷你太深了，稍微有人對你好，你總會感激的。”

　　沈桑很了解于顏思，她是個很感恩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都會加倍還回去。

　　于顏思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但愿如此。”

　　沈桑微笑，她也是希望但愿如此。

　　時至今天，她依舊覺得薛風楠不是于顏思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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