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當場大囧，紀墨然在里面大捶墻壁，悶笑不已，連護士都比沈桑懂做人。

　　他忽然想給這家醫院的護士加工資怎么辦？

　　沈桑紅著臉送走護士姑娘，尋思著自己還是走了算了，她跟紀墨然的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她蹲在地上穿鞋子，紀墨然猛地說：“沈桑，幫我在外間的衣柜拿一套干凈的衣服。”

　　他喊得太自然，沈桑聽著很不滋味，她在外間的柜子里找了一套他的睡衣，送進去。

　　他有小潔癖，連住院都不愿意穿病號服，昨天穿過的便服已經被他無情地丟到梳理臺上，沈桑很沒骨氣地幫他疊好塞到紙袋里，這里沒有洗衣機，應該是明天給他送吃的人帶回去洗的。

　　紀墨然又喊，“沈桑，過來幫我揪褲腳。”

　　睡褲雖然寬松，但是他的右小腿包成一坨，右腳壓根伸不進去，需要人幫忙。沈桑再一次唾棄自己沒骨氣，明明那個男人方才諷刺自己還諷刺得很歡，可她就是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

　　沈桑小心翼翼地幫他揪住褲腳，等他穿好之后，又幫他把褲腳挽上去，免得小腿褲腳會繃緊。她蹲在他旁邊，抬頭就看到他某處腫了一大包，她臉微紅，不自然地撇過臉去。

　　紀墨然冷冷地走出門，沈桑扯唇，有些自嘲。

　　果然是哪個女人都可以。

　　她怔怔地走出洗手間，紀墨然正陰鷙地在洗手間門前等著她，“明天我要吃糖醋排骨，醉蝦，你做的。”

　　沈桑冷了臉，“我讓楊嬸給你做。”

　　“你做的。”紀墨然再一次強調。

　　沈桑不答，權當沒有聽到，她穿好鞋子，直接出了門。

　　單翼剛給紀墨然換了藥，薛風楠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他心情頗好，對著單翼吹口哨，“單叔叔，記得這次包得要比昨天嚴重才行啊！”再包大一點，沈桑過來肯定又要心疼了。

　　紀墨然這招用得真好，吵架了就直接車禍！

　　嘖嘖，沈桑再有理也變成無理取鬧了。

　　薛風楠很冷艷地想，嘿，哪天他跟他老婆吵架了，他也用這招！只是，他還不知道他老婆在哪里呢……

　　單翼點點頭，他對薛風楠給他的稱呼很滿意，“我給他加多兩塊夾板。”

　　薛風楠在一旁鼓掌。

　　紀墨然，“……”再加還能穿褲子嗎？

　　單翼給他換了藥就瀟灑走人，薛風楠把文件夾往床里一丟，一改方才的嬉戲，“你得罪的人真多，三撥人。”

　　紀墨然打開文件細看，他眉心一蹙，掠過一行字，“不對。”

　　“哪里不對？”

　　“對沈桑下手的不會是葉佳惜，你是不是查錯了？”紀墨然問，薛風楠面色一冷，他手下從來沒有查錯過一單事情，怎么會在自家人身上出錯？紀墨然眼里閃著冷光，“那天沈桑的速寫本也丟了，是關于紀氏下一季發布會的稿子。”

　　他腳傷只是一個幌子，這幾天紀墨然車禍的消息傳得十分神乎，幾乎整個C市都知道他車禍住院了，但媒體又查不出他住在哪家醫院，病情如何。薛風楠接手了紀氏所有的事務，大家都猜測紀墨然傷得不輕，這才是紀墨然堅持不出院的原因。

　　沈桑出事，紀天琛出事，他也出事。

　　這些事情絕對不是一個巧合，他敏感地覺得，這些事情都是沖著他們來的，所以才會讓薛風楠細查。至于紀貞儀，拍了這部電影之后，他也會讓她暫時休息，她跟古雨茹可不能再出事了。

　　他明白了，薛風楠勉強地扯出一抹笑，“那你惹到的人真是不容小覷了。”

　　能把他都忽悠過去的人，紀墨然這次麻煩不小。

　　紀墨然繼續往下看，紀天琛的事他也拜托周成邦去查了，周成邦說是他底下叛變的幾個小弟，幾年前就出了悅君門，自立門戶的。可他跟這些小幫小派毫無關系，紀天琛因著閻門的事，更不會把這些小門小派放在眼里，也許無意中得罪過他們，遭到報復也不一定。

　　最壞的預測，就是他們是接任務而派人去暗殺紀天琛的。

　　而他這一出車禍，忽然串出的車，車主竟然也是一個死人，一個吊銷的車牌……

　　紀墨然垂眸，這跟沈桑那事一模一樣，他漫不經心地問，“車牌是假的？”

　　“真的。”車已經被他找到了，那車牌確實是真的，只是幾年前就應該被銷毀的車牌，又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

　　紀墨然嗤笑，“那C市的官員也該換一換了。”

　　拿著他的錢，用這悅君門的人，竟然還能讓事情扯到他頭上還不明不白的，紀墨然是真的怒了！若不是他跟周成邦在，C市怎么會這么太平？

　　薛風楠不語，紀墨然要扳倒一個人真的太容易。

　　不管政界還是商界，都沒一個人是干凈的，他隨便一捅，某些人失去了庇護，C市的天就要變色了。

　　“換一個，也未必做得有這個好。”

　　利益始終是利益，等哪天有人給他們更好的利益，紀墨然在他們眼里也不值一提了，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小。

　　“換你如何？”紀墨然拿了打火機，把資料點燃，丟到垃圾桶里，他把水杯的水全部倒在垃圾桶里，灰燼全成了灰水，干凈利落，連一點蛛絲馬跡也不復存在。

　　“你知道我不能留在C市。”薛風楠苦笑。

　　“沒有不能留的人，只是不想留的人。”紀墨然意味深長地說，“阿楠，你是不是不想留在C市？”

　　想嗎？

　　薛風楠在內心問自己，想的吧。

　　于顏思說得對，這里有紀墨然跟何蘇杰宋郗琛，除了楚天樂，他們五個人之中的三個都在這里。留在C市，憑紀墨然的關系，周成邦也要賣他幾分面子，可謂是前途無量。

　　關鍵是省事，薛風楠最不喜歡麻煩，也不愛虛的那一套，在C市，黑白兩道都靠一個紀墨然能解決了，他可以安心坐享其成。兄弟之間，紀墨然跟他都不會計較利用與被利用。

　　他忽然想起那個美好的夜晚，那個于顏思沒有回答的問題。留不留，于顏思也沒有給他答案。

　　他一笑，“再說吧，眼前你的問題比較重要。”

　　紀墨然微笑，不揭穿他。他能敏銳地發現，現在的薛風楠跟當初的他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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