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龍心里想著程文馨，整個身心都感覺甜蜜，一路視線所及，形形色色人、景、物，全都賞心悅目，仿似極為高明的美術師，道具師，把人間一切重新設置陳列了一樣。

        黃玉龍在程文馨實習單位只等了一小會兒，便見心上人眉眼含笑，步履輕盈地走了出來。他笑著迎上前，獻上手里的玫瑰花。程文馨伸出肌膚勝雪的柔荑接過花束，輕嗅一下，“好香呀，謝謝！”她今天換了一件米白色暗花喬其紗連衣裙，飄逸出塵，如玉的模樣加上嬌艷紅花的映襯，美麗不可方物，黃玉龍一瞬間看癡了。

        一對璧人挽手慢行，彼此滿心歡喜，又不時四目交投，甜蜜滿溢。

        一會后，兩人又到了昨天同一個雅間用餐，親昵地并肩而坐。

        “文馨，我的分配通知書半個月后到學校，分到柏山制藥廠，企業干部編制，培訓后會派駐外省銷售辦事處。你呢？”昨天兩人盡顧著搜腸刮肚說情話了，沒有聊分配的事。

        “嗯，定下來了，去梅州市財政局財務科，屬于行政編制干部。”

        “那可真是挺好，財政局工資福利都很好，是好多人爭破頭都進不了的好單位。”

        “玉龍，你去駐外銷售辦事處是做什么的呀？”

        “做財務代表。原先各地銷售辦都沒有派駐專門的財務人員，由銷售人員報上來的賬目混亂不堪，庫存，應收應付全是糊涂賬，據說還有銷售員卷款私逃。我們就是去整頓賬務，追收貨款的�！�

        “哦，長期駐外，那豈不是很少回來的機會，我會很牽掛你…”

        “聽說是先暫定三年一輪換。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啊，早請示，晚匯報，開心一同分享，煩惱為你消除。我還會每天給你寫信，把生活和工作中的點點滴滴說給你知道，一起在時光中學習和成長。我們駐外財務代表是每個月領雙份工資，能有七百多，這些錢一分錢都不用花到，可以攢起來。另外，我們每天有110元出差補助，因為居住在辦事處，這房租也省下來了，吃飯的話三十塊就夠了，還能剩下八十，一個月就是兩千四。加上工資，一個月能攢三千。再算上年終獎，一年差不多四萬，三年就十二萬，家里再支援一些，可以在穗城買套六十平的房子，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我可沒說要嫁給你，”程文馨臉飛紅云，嬌羞地說去。“哇，待遇這么好，比我好太多了。我問過了，我們單位中專學歷的新員工，一個月差不多二百七十多。”

        “小城市工資水平就是這樣啦。不過不算少了，外省二三十年工齡的一般職工，一個月才領一百來塊呢！”

        “呀，這么少啊！”程文馨俏皮地吐了下丁香小舌，“嗯，我也跟你一塊兒攢錢，爭取早日買下我們的房子。”

        黃玉龍不說話，笑瞇瞇地看著程文馨吹彈可破的粉臉。程文馨羞赧地辯解，“我這不是怕房價越來越高，早買早好嘛…”說著她也笑了，抬起玉手，嬌嗔地作勢欲打，神情嬌憨可愛。黃玉龍捉住程文馨柔若無骨的小手，順勢輕輕擁入懷中，少女的馨香更直沁心肺，滌蕩著魂魄。他動情地說，“文馨，你真好！感謝上天的安排，讓我遇到了你。我會一輩子愛你，呵護你，珍惜你，讓我們在一起慢慢變老，你永遠是我愿意付出生命來保護的無價之寶！”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啦，我長得不算漂亮，個子不高，頭發不多，牙齒不夠白，還有點小脾氣。你這么帥，以前給我的感覺是王子喜歡上丑小鴨，這怎么那么不真實！加上你以前都不敢看我，見到我就繞開走，或者低頭，又沒幫我打過一次水…”

        黃玉龍不好意思了，訕訕地說，“我那不是初墮愛河嘛，不懂追求女孩子的招數…”

        程文馨咯咯直樂地看著黃玉龍。

        …

        吃過午飯，兩人尋了個地方繼續熱聊，笑語晏晏，俱是滿心歡喜。

        “我爸超帥，原來是一名軍人，后來又上了粵省工學院，xxx是他學長。我爸媽是中學同學，不過不同班。我爸本科畢業后是可以留穗城的，但因為我媽已在梅州教書了，為了愛情我爸就回梅州工作了。我爸愛好廣泛，種花，養鳥，打拳，下棋，打牌，水準都不錯呢，我超崇拜他。”

        “啊，叔叔他真了不起，你有這么一位可敬可佩的好父親，難怪你這么優秀，漂亮又可愛！”

        “沒有啦，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就是耐看一點而已。能說說你爸爸媽媽嗎？”

        “我爸媽都是農場職工，老家是農場不遠處的一個村莊，兩人同村。我爸只有高小文化，兒童團長，15歲就參加工作了，當過治安員，天氣繪測員，汽車司機，汽修廠技術員。我媽沒上過學。”

        “嗯，他們這一輩的人好多都沒上過學，我家鄉好多父輩的人都沒上過學�！�

        “我們農場挺大的，有三萬多畝地，主要種植荔枝，龍眼等水果。你說你也是小地方出來的，你家鄉是什么樣的？”

        “是一個普通的鄉鎮啊，我爸是鎮上水利公司干部，我媽是鎮上中學語文老師�！�

        “你爸媽都是有文化的人，難怪你氣質優雅，涵養過人，又美麗可愛，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呢。”

        “哦，原來我這么好呀！”

        “還記得第一年的白云山中秋之夜嗎？”

        “當然記得呀，那天是星期天，是臨時提議去登山賞月的，星期六已進市區的同學都沒能參加了。那晚山頂超多人一塊兒賞月，第一次見識�！�

        “基本都是風華正茂的學生，滿山頂都是人，大家燒烤，聊天，唱歌，玩游戲，個個興高采烈的，到處一片喧鬧沸騰。”

        “登山的時候，有個地方是個一米來高的陡坎，我們女孩子爬不上去，那會兒你在哪兒呢？”程文馨俏皮地問。

        黃玉龍一臉委屈，“我幫大家背著食材和餐具呢！好幾十斤啊，可把我累的夠嗆！”

        “那天山頂上秋風蕭瑟，經過那座著名別墅的時候，那里很是荒涼，我和阿萍心里毛毛的，趕緊加快腳步，隱隱約約聽見旁邊的兩位學姐說著什么’霧氣，妖，快走’，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就想告訴你這事呢，當時我就在你身邊七八米遠，看見山風拂動你的秀發和白色連衣裙，你是那樣的飄逸出塵，像是九天仙女下凡了，我瞬時就心動了。恰好此時天邊一顆流星劃過，我趕緊許了個愿，一定要娶你這樣的女孩為妻子，那兩位學姐說的是’我妻要，我娶要’，你聽錯了！”

        程文馨微嗔：“亂套了，那會兒你還沒成年呢，瞎許什么愿�。　�

        “誰家少年沒個舉案齊眉，紅袖添香的憧憬呀！反正就是不經意間觸動心底最柔軟處，撥動了心弦，說不清道不明…”

        “大家都沒經驗，沒有帶御寒的衣物，那晚山頂好冷呀，只好跟別人借了幾把傘來擋風。那晚的月色真美。我們幾個女生，第二天回去后都重感冒了，嗓子也啞了�！�

        “是呀，那晚的月光溫柔地沐浴山頂每一個人，空中秋霜氤氳，你那個漂亮的紫色隨身聽播著動人的愛情歌曲，那種詩情畫意的感覺棒極了，描述不出來，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我這慕艾少年深深地為你傾心，沉溺，這個中秋之夜終身難忘！”

        “我也忘不了，某個人總偷偷地看我，卻不敢和我對視，每次都慌里慌張地轉臉和其他同學說話，那樣子可真夠傻呀…”

        黃玉龍臉紅：“我一情竇初開鄉下懵懂少年，害羞是正常的反應呀！”

        ……

        黃玉龍告訴程文馨，自己傍晚要去鵬程二姐家一趟，有些事情要處理，大概要到6月8、9號才能回來，到時學校見。

        聊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黃玉龍才跟程文馨依依告別，坐車往天河火車站，購票前往鵬程。

        在候車室候車的時候，黃玉龍買了份《廣州日報》來看，首先翻看他最喜歡的體育版面，上面正濃墨重彩地評論剛剛獲得1990—1991賽季意甲聯賽冠軍的桑普多利亞呢，成績是20勝，11平，3負，進57球，失24球。亞軍ac米蘭積分才46分。

        黃玉龍從小喜歡足球，農場是沒有足球場的，他家門口的橡膠林就是他和小伙伴們的足球場，每天都踢個盡興才回家。樹距適中的兩棵橡膠樹就是球門，沒有橫梁，罰球罰多高都行——正合了黃玉龍的意，他罰的球又飄又高，十發九中，本方的罰球就都交給他來罰了。

        上輩子黃玉龍曾到越秀山體育場看過幾次球，為廣州太陽神隊吶喊助威，并在其中一次認識了一個鄰座的，長相跟程文馨有七分像的女孩，最終導致他被人暗算，使得他半輩子落魄潦倒，慘淡度日。這輩子他已經贏得程文馨的芳心，再不需刻意要去結識一個長得像程文馨的女孩，也根本不想再去結識其他任何女孩，這樣也就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被人暗算了。越秀山體育場這輩子是不會去了，以防萬一。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玄妙事情都讓他遇上了，怎么能不敬畏飄渺莫測的某種玄奇呢！至于那個長得跟程文馨有七分像的女孩，到底是什么因果業緣，他不懂也不想去追究了，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把握住愛情，別像上輩子一樣把程文馨弄丟了，遺憾終生。

        黃玉龍今次前往鵬程，要去看大哥，二哥和二姐他們，他們三個都在同一個區，彼此相距并不遠，三個地方自己都要去。嗯，有三年多沒見二姐了，怪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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