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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蘇東坡作廢文稿


黃玉龍、陳劍英兩人喝完早茶,便分開行動了,陳劍英有事要到在省土壤研究所工作的同學(xué)那里,黃玉龍則搭車去到越秀區(qū)文明路文德六巷的“淘一淘舊書店”。這家店的老板伍富貴是黃玉龍的初三同班同學(xué)伍漢升的二叔,他經(jīng)營著一家廢品回收公司,每年都收購到大量的舊書,直接送造紙廠的話利潤太少,還怪可惜的——其中好多書幾乎是全新的,基本沒翻閱過的痕跡。于是本著廢物利用的宗旨,伍富貴開了這家舊書店,結(jié)果生意很好,每月利潤挺可觀的。

        “貴叔,你好!”黃玉龍跟伍富貴打招呼,這幾年他來過這里七八次,但他與伍富貴認識卻是在來穗上學(xué)之前,那是1987年,就在伍漢升的家中。

        “喔,阿龍呀,你好久沒來了呀!來,坐落來食茶。”伍富貴見到黃玉龍很高興,招呼他坐下。

        “貴叔,近來生理(生意)可以吧?”黃玉龍問了一句,同時掃視了一眼屋里,這六十平方大小的書店里有三萬多冊書,所有書架都擺的滿滿當當?shù)模藭r有七八個顧客在淘選自己喜歡的二手書籍。黃玉龍知道來舊書店淘書的顧客基本上都會買上一兩本,極少空手離開的,這家店生意一直都不錯的。

        “馬馬虎虎,有賺家減(一點)。”伍富貴說道,“來,食茶。”

        “阿龍,你擔么(現(xiàn)在已)畢業(yè)了,分配在啲塊(哪里)?”

        “分到柏山制藥廠。”

        “霞么(那么)賣孬(不錯)哩,全國有名的大藥廠,工資待遇應(yīng)該也很好吧?”柏山制藥廠在電視上,報紙雜志上,還有公交車及公交站臺都有做廣告,伍富貴一天到晚時不時會接觸到它們。

        “還可以吧,不過我正(才)中專文憑,好極也有限。”黃玉龍再次意識到必須要提升學(xué)歷了。

        “恁有分配,又是國家干部,比阮漢升伊贏多了。”伍富貴頗有些感慨,侄兒伍漢升是汕頭農(nóng)業(yè)學(xué)校的自費生,不包分配的。

        “也好不了多少。貴叔,漢升伊擔(現(xiàn)在)在啲塊做(事)?”上輩子畢業(yè)后黃玉龍就未再見過伍漢升,與他斷了聯(lián)系。

        “伊擔暫時在這書店甲我相護(他現(xiàn)在暫時在這書店幫我忙),伊個外(他一個多)鐘頭前騎三輪車去中山大學(xué)收購一批舊書。”

        “中大會同意三輪車入去咩?”

        “一般是入唔去個(進不去的)。不過他有中大一個教授個仔(的兒子)帶伊入去。這個教授上個月過世了,留落一千外(多)冊個人藏書。伊個(他的)老婆比伊還早過世,現(xiàn)在伊個兒女嫌這些書占地方,伊人哩全部賣欺我了(他們就全部賣給我了)。”

        “哦,教授個藏書啊,內(nèi)底肯定有不少好書,等下仔(等一下)我著好好揀一下,買幾本落來,說不定能撿漏哩。”黃玉龍一下子滿懷期待起來。

        “無問題,有喜歡個做(隨)你揀去,免錢,反正是差不多廢紙價收的。”伍富貴一臉的不在乎。

        “霞哩孬啊(那不行),廢紙價收也是欲本錢個,等下你欺(給)個優(yōu)惠價就好了。”人家畢竟是開店做生意,總不能讓他貼本錢。

        “好哩,你講怎么樣就怎么樣。來,食茶。”伍富貴也不糾結(jié)這點小事。

        幾杯茶下肚后,伍富貴有事出去了,由他十六歲的二女兒伍瓊薇來看店。

        伍瓊薇在執(zhí)信中學(xué)念書,成績不錯,過幾天就上高二了。她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苗條,樣貌比較普通,但青春活潑,性格開朗。黃玉龍跟伍瓊薇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到書架前淘起書來。

        這店里幾萬冊書,絕大部分是伍富貴的廢品回收公司收購回來的,當然也有少量是他閑時從各個天光墟的攤販那里淘回來的。那些天光墟分別位于北京路,海珠中路,人民公園,青年文化宮等處,他騎著自己那輛老舊的本田125摩托奔波往來其間……這些書里面,既有線裝書,木刻書,名著,古典文學(xué),也有語、數(shù)、英、物、化、地理、歷史等各科教科書及參考資料或題冊,當然也少不了各類詞典工具書,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生兒育女各方面的書也應(yīng)有盡有,佛道儒神仙鬼各家的書也不少。武俠小說自然也少不了,金庸、古龍、梁羽生、陳青云、臥龍生、柳殘陽、黃易、諸葛青云、蕭逸……這些武俠小說名家的作品店里都很齊全。反正不拘什么愛好的讀者,只要你是抱著來買書的念頭的,肯定能淘到自己喜歡的書,不會空手而歸。

        黃玉龍喜歡看游記探險這一類的雜書,山醫(yī)星相卜的書也愛看,這不,他翻到一本湖南出版社于1987年出版的《帛書周易校釋(增訂本)》,于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瓊薇,出來相護搬下(幫忙搬一下)!”這時一句響亮的話語從屋外傳來,黃玉龍一聽便知是伍漢升回來了。于是他把手中的《帛書周易校釋(增訂本)》合上并放回原處,走出屋來。

        果然是伍漢升,身高一米七六、長手長腳的他拉了滿滿一三輪車的書回來了,滿頭滿臉的汗水,顯然這一路踩回來把他累的不輕。

        “漢升,返來了啊!”黃玉龍打了聲招呼。

        “玉龍,借久(這么久)無看著你,你顛時(什么時候)到個?”伍漢升見到黃玉龍,欣喜地問道。

        “我來半個鐘頭了。”黃玉龍答道,走上前幫忙把那些書搬下車來,搬進店里,按伍漢升說的先放在里屋地上,它們得經(jīng)過整理登記后再一一標價,然后才擺上書架出售。

        大約五六分鐘這一車書就搬完了,伍漢升跟黃玉龍兩個洗過手后坐下喝茶說話。

        “漢升,文彬伊擔在啲塊做?”黃玉龍?zhí)岬降奈谋颍撬跞龝r班里另一個考上汕頭農(nóng)業(yè)學(xué)校的同學(xué)林文彬,是伍漢升隔壁村的人。

        “伊在恁場部辦公室做打雜,臨時工,伊是場長個親正(親戚),下(明)年哩轉(zhuǎn)正。”

        “霞么好,鐵飯碗甲(和)當官,有場長這條門路肯定一帆風順。”

        “伊個命好哩,我無門路只能來阮叔這相護。”伍漢升一臉的惆悵。

        “你免目紅(不用羨慕)阿文彬,今后廢品回收行業(yè)將大賺特賺,過一段時間讓你叔給你出本錢,到鵬程隨便一個工業(yè)區(qū)旁邊開個廢品回收站,肯定能成為百萬富翁。”上輩子2013年的時候,黃玉龍從一個初中同學(xué)那里聽說伍漢升在鵬程靠開廢品收購站發(fā)了家,還養(yǎng)了兩個老婆,日子過的挺快活。

        “嗯,到時再打算吧!”伍漢升現(xiàn)在對未來是一片迷惘的。

        聊了一陣子后,伍富貴回來了,黃玉龍便隨伍漢升一道進到里屋去,伍漢升是要整理登記剛才從中大收購回來的那一車書,他則是想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書。

        這些書的前主人是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的一名退休教授,所以他的藏書多數(shù)是國學(xué)典籍,中文專業(yè)教科書,古今中外文學(xué)名著及其相關(guān)研究資料,等等,這些書現(xiàn)在乏人問津,教授的一對子女連翻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以差不多是賣廢紙的價錢全部賣給了伍富貴。

        黃玉龍不慌不忙地拿起這些書,逐一在心中默想“鑒別”:

        “簡體字本二十六史之《宋史》,【元】脫脫等撰……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12元。”

        “《文心雕龍》……1988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5元。”

        “《詩歌原理》,平裝本……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8元。”

        “《中國文化要義》,梁漱溟著……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6元。”

        “《孫子》,1986年寧夏民族出版社出版……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5元。”

        “《佛教三字經(jīng)》,天津古籍出版社出版,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3元。”

        “《中國文學(xué)概論》,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8元。”

        “《龍文鞭影》……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5元。”

        “《聊齋志異》,青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出版,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7元。”

        “《美學(xué)概論》,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8元。”

        “《原詩一瓢詩話詩說晬語》……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4元。”

        “《堂吉訶德》,西班牙塞萬提斯著……現(xiàn)在市場價人民幣12元。”

        ……

        當黃玉龍拿起一本《戰(zhàn)爭與和平》進行鑒別的時候,腦中并沒有信息閃現(xiàn),那肯定是書里夾著其它東西。于是他仔細翻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張折疊起來的微黃的紙,便把它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來,發(fā)現(xiàn)是一紙毛筆行書:“祭吳子野文嗚呼子野。道與世違。寂默自求。闔門垂幃。兀爾坐忘。有似子微。或如壺子。杜氣發(fā)機。徧交公卿。靡所求希。志人緩己。忘其渴饑。道路為家。惟義是歸。卒老於”黃玉龍以前讀過林語堂著的《蘇東坡傳》,知道這《祭吳子野文》是蘇軾寫給終生摯友,吳道士吳復(fù)古的祭文。不過這張紙上并未將全文寫完,后面還有40個字呢,在那“於”字接下來應(yīng)該是“行”字,現(xiàn)在那位置是一團墨跡。黃玉龍于是心中默念“鑒別”,腦中立時閃現(xiàn)一段信息:北宋蘇軾(蘇東坡)親筆所書《祭吳子野文》行書未完成文稿,該紙為澄心堂紙。當日蘇軾書寫祭文時,有貓逐鼠意外碰撞其手肘,致使其筆滴墨于紙上,此稿遂廢。但因澄心堂紙珍貴異常,遂為其愛妾朝云所收藏……現(xiàn)在市場價為“無價之寶”。黃玉龍心中狂喜,發(fā)達了,無價之寶啊!

        黃玉龍記得上輩子的2013年,在紐約一場蘇富比拍賣會上,蘇軾所書的僅僅只有九個字的《功甫貼》以8229萬美元(約5037萬人民幣)由上海收藏家劉益謙拍得,平均每個字約500萬人民幣!噢,我的天哪!這張文稿56個字,該值多少錢呢?就算此紙文稿沒有蘇軾的署名,未能證明它是蘇軾書寫的,但這張紙可是澄心堂紙,乃南唐文房三寶之一,為南唐后主李煜所推崇,特建“澄心堂”以藏之。澄心堂紙堅潔如玉,細薄光潤,但它的制造工藝已隨南唐滅亡而失傳,早在宋朝蘇軾生活的那個時代澄心堂紙便已貴比黃金,是無數(shù)文人夢寐以求的“寶貝”。至于吳子野其人,他是“潮汕先八賢”之一,叫做吳復(fù)古(1004年—1101年),號遠游先生,揭陽人,從小聰穎博學(xué),被舉為孝廉,后被封為皇家教授。吳復(fù)古無心仕途,辭職遠游,與蘇軾交誼極深,不但經(jīng)常書信往來,一生中更曾有七次會晤相處。元符三年(1100年)蘇軾遇赦將北返,吳復(fù)古前往清遠峽為他送行,感染了風寒,次年病卒,終年97歲。蘇軾聞之悲痛不已,遂作《祭吳子野文》以祭之。

        有道是寶物有緣者得之,此紙?zhí)K軾文稿藏于廢紙堆中,今天機緣巧合被黃玉龍發(fā)現(xiàn),他決定買下此書稿收藏起來。于是黃玉龍又隨意挑了幾本書,一起拿了出屋來,告訴伍富貴說自己要買這幾本書,書中夾有行書文稿的事他也說了,但沒說這是蘇軾真跡,就是說了伍富貴也不會信。黃玉龍說這張紙有可能是古董,但伍富貴不以為意,四本書連同這張文稿只要了黃玉龍二十元。

        黃玉龍有心要補償伍富貴,聊天時便告訴他,現(xiàn)在到銀行換一些第三套人民幣的嶄新2元車工鈔票,好好收藏,到三十年后會非常值錢。至于伍富貴信不信,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下午一點的時候,黃玉龍告辭離開,滿懷愉悅地坐車返回。不過他是先在沙河大街下了車,去郵局買了專門的收藏冊,把那張?zhí)K東坡文稿存放其中,再裝到密封的盒子里頭,同時也放置一些衛(wèi)生球在盒子里面,防霉防蛀嘛。最后他去到銀行,把盒子寄存在上次開的保險箱里,跟那些2元車工人民幣放在一塊兒。寄存妥當后黃玉龍松了一口氣,這可是國寶級文物,肯定不能存放在基地的集體宿舍。

        從銀行出來后,黃玉龍去到沙河影劇院那里,結(jié)果今天放映的電影沒有一部好看的,便搭車回了基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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