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塵還是風情
“嘁”一聲笑，江夢珂把視線往左前方去看。
李昱凱清冷的坐在墻上，一只手隨意的搭在敞著的腿上，另一只手撫摸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的一出好戲。
面前費力爬的跟□□一樣的女生拍拍手上的灰，瞇著眼，審視他。
李昱凱認出來面前這個腦子看起來不太好使的女生就是白天呆愣愣看著球砸她腦袋的人，更覺得稀奇了。
素未謀面的就喊他名字，還奇奇怪怪的問他高考的事情，沒想到還翹課。
兩雙眼睛對望，沉默使空氣僵硬。
初次犯錯，實在是沒有經驗啊，到底上天能不能告訴她怎么翻走逃課啊。
面前的人可沒想主動幫忙，好玩的看著她，也許在等江夢珂主動開口求人。
“那個，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能否傳授一下經驗秘訣”
“哦，你是剛開始嘗試啊”輕飄飄的尾音透出嘲笑意味，讓江夢珂自尊心備受打擊，何奈只能忍辱負重。
他隨意的比劃兩下，“你左手抓住那兒的墻邊，右手抓的更高，先爬一半，再換手上來�！�
聽著挺簡單的，容易上手操作，江夢珂實戰起來雖然步驟都對，可最后還是不出意外的呲溜下來，手不自覺的摩擦加重的傷口，疼的微微顫了一下，墻上有老化的釘子，稍不注意就被刺傷。
她抬頭就迎上那一張無奈嫌棄的臉，無措的伸出手，咬著嘴唇，想再次嘗試。
秋風帶著一個蹦下來的身影，“唰”的一聲落下來好多未黃的秋葉，“起開吧�！彼俅巫コ鏊氖直弁蟪�。
他微微低下腰，白色干凈的襯衫貼著流暢的身體曲線，“踩上去�！�
“啊”畢竟不太熟悉，江夢珂覺得踩他不太好，不過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躊躇不前，拿不定主意。
“快點啊�！彼磁赃叺娜藳]有動作。
李昱凱直起來身子，用勾起來的眼睛盯著她，“難不成，你想讓我抱你上去？”
一只會叫的蟲若無其事的從兩人之間飛過，闖入一陣尷尬的漩渦，帶了一點似有似無的風飛走。
江夢珂看了看圍墻的高度，再看了看他的眼睛，黑夜里倒顯透亮。
李昱凱的藍色頭發在微弱的燈光下變化的有些魔幻，草叢里的雜蟲飛到江夢珂的脖子上，如羽毛磨蹭有些發癢。“那倒是沒這個必要。”
面前的人隨意掃了她一眼，重新彎下身子，江夢珂一只腳踩了下他的腰作為支撐，手借勢抓住墻縫隙，一鼓作氣爬到圍墻上面。低頭看他的白襯衫被帆布鞋踩了一個挺明顯的黑腳印，江夢珂也有90多斤，不過踩他的時候卻沒聽見他發出一點聲音。
李昱凱看她已經上去了，沒所謂的擦了擦后背的灰跡，直起身子來。
江夢珂小心的呲溜下去，蹦到校外的紅磚地面時，受了點沖擊，不過已經成功離開了校園。
身邊不知何時，李昱凱也靈活的爬上墻，蹦了下來，快到她只注意到片刻的身影，熟稔到江夢珂都懷疑他干了多少這樣的事。
“謝謝啊�！�
李昱凱早已轉過身去，瘦高的身影被路燈拉長，他沒說什么，只是聽到道謝，隨意的抬起手臂，晃動了下手指，意思是沒多大點屁事。
這人確實也夠大膽，一個翻墻逃課的學生，無所謂的從校門口經過，無視保安的打量。一只手拉開停在對面一輛車的后門，坐進去，干凈快速的關住門，跑起的車帶動水坑里的水漬飛起來。
“呼”江夢珂吹了吹凌亂的擋住視線的頭發，瞥了一眼剛剛的動靜，沒想到這人的操作還真有點酷。
燈紅酒綠，車來車往，霓虹燈像煙花璀璨，和那個被封鎖的橘黃色的教室形成明顯的對比。也許她從來沒有體驗過晚間□□點鐘走在繁華大街的經歷，連此刻街頭小販的喧鬧都撓的人心癢癢，晚風微揚，連空氣都格外清新。
無所事事的游玩在大街上，她掐著時間荒度時光，從學校到家的那條路像煥然一新的格子被重新填充上新的顏色，街頭沒有整齊劃一的校服，只有形形色色的人群，充滿人間煙火味。
平日這個時候她都是被關在方寸的教室里，守著自己年少理想，乖乖的上晚自習。這久違的□□點的街道上的夜，讓人看的稀奇。
她看見街上幾個中年男人抽著煙，帶著酒味。腦袋望左一偏，思索了片刻。
轉頭進了一個商店，買了一包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煙，老板用試探的眼神看看她，江夢珂坦坦蕩蕩的回望，好像理所當然。
以前會吸煙的人在她眼里是不學無術，現在她把那叫做風塵。
靠著電線桿子，江夢珂蹲在路邊，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頭微微的上揚，盯著殘缺的月光和黑色的天空，煙氣繚繞。
眼睛里帶著點淚光，秋天的風已經有些刺骨，何況她現在還穿著鵝黃色的裙子，蜷縮著，刮到臉上的風快要削皮磨骨。
首次的抽煙讓她內心躍躍欲試的好奇得到滿足。
剛剛飛奔走的車因為一通電話掉頭改了路線，封閉的車里沒有一絲光線，李昱凱的臉色因為剛剛的電話而隱忍發怒，在黑夜里輪廓鮮明，臉上的線條帶著棱角。
后座的窗戶被按到最低，晚風妄為的肆虐，李昱凱從窗戶外探去，也就是一秒鐘的瞬間，昏黃路燈下江夢珂凌亂抽煙的畫面一閃而過，帶著點殘缺荒廢的美感。
破碎的蛾子在夜里掙扎的飛，哪怕血肉模糊。
一身煙味也沒有隨著秋風飛走，盡管江夢珂在這刺骨的寒風中走回了家，熟悉的小區樓道里依舊黑乎乎一片，壞了的路燈也沒有再次修理，沒有電梯只能憑著直覺小心翼翼的攀著欄桿爬樓梯。
至少這個小區還像她活了18年的地方，怎么世界就不是了呢。
家里是空蕩蕩的，漆黑一片，李文華去趕夜班，江夢珂也沒有爸，還好這平靜的一切可以用來偽裝她如今的疲倦、驚惶，不必刻意為一身的煙味和眼睛里對世俗的厭惡而冠冕堂皇找借口。
帶著外面的塵土，江夢珂打開家里的燈，進入了她的臥室。
如今的一切還是沒有變。
寫滿古詩詞的小紙條貼滿臥室的門，直入眼睛的是床頭密密麻麻的單詞，書桌上是壘起來的習題，還有一些看起來讓人面紅耳赤的雞湯話，那些昂樣的目標，勵志的語句像帶血的劍刺入到人最敏感的內心。
跌跌撞撞去撕下那么多的東西，本該消失的重新出現在眼前，像被頂在恥辱柱上，毀人的自尊，膽怯還是自我感動，都不曉得了。只是太多的紙條怎么撕也撕不完，甚至羞愧的都不敢去看一眼曾經里面的內容，她被狠狠的釘在了那個以前自我陶醉的十字架上，供人看賞。
江夢珂都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可是怎么掉到了那個泥沼里，越陷越深，她成了一條要溺死的魚，在水里撲通撲通，喘不過氣來，感覺呼吸被人掐住，隨時都要死亡。
她可真是個認死理的，直腦筋的人，不懂變通，沒有人告訴她啊，也沒有人教一教她你別想了，越想會越難受的。
她趴在床頭上，好像也沒受多大點委屈，偏偏眼淚順著她面無表情的臉管不住的流，后來就睡著了，她睡的太入迷了。
這場覺睡的好久好久，也是高考后最安心的一晚，她甚至貪戀的不想醒來。
最后還是被一通電話打醒。
她打開手機看見快12點的那一刻還是不由自主的驚慌了一下，想到還要上學，頭皮發麻。
幾秒之后，她勸自己干什么啊江夢珂，至于嗎，不就是簡單的睡個懶覺嗎。
“喂……”懶懶散散的接通。
“夢珂，我是溫素雅，聽你這聲音你怎么還沒醒啊，你一會兒到福斌酒店旁邊的一家炒米粉店里，快來。”
江夢珂打了個哈欠，“你不用上課嗎？”
“你怎么又睡糊涂了，周六放假啊。啊，什么啊，你還以為現在要上課，那你還敢睡到現在——”溫素雅沒說完，江夢珂就把電話掛了，因為她嘰嘰喳喳，擾的頭非常的疼，深入神經的那種。
隨便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江夢珂就風塵仆仆出門了，主要是因為溫素雅不停的打來電話催她，她還以為是怎么了，最后腫著眼睛就去米粉店，看她翹二郎腿舒服悠悠的，喝著飲料，玩著手機，不能再快活。
江夢珂黑著臉坐到她對面，放倒拿在溫素雅手里的手機，無奈的問，“干什么”全然無視她身邊還有個人。
“夢珂，夢珂，你看這是我發小�！睖厮匮诺难壑樽屿`活的轉來轉去，親切的給她介紹身邊的男生，江夢珂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男生，格子襯衫，一臉干凈。
“你好，我是熊田，是溫素雅的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江夢珂”簡單的寒暄。
江夢珂看了一眼溫素雅臉上帶了點羞澀，今天有點格外的靦腆，還學別人描了個眉，涂了個口紅，打了個粉底，暗覺對面的倆人不對勁。
“我先出去接一下。”熊田被人看著不自在，站起來出去要接人。
他走出去之后，江夢珂踢溫素雅，“他去接誰還有人”
“就我跟你說的那個帥哥，他家里的人和我發小一家在旁邊的福斌酒店吃飯，本來我約發小要去吃米粉的，后來就撞了。不過正好，那次跟你說來可以你倆互相探討一下。”
溫素雅板著臉，“探討個毛線啊，我以為那么著急是咋了呢”
“你可得溫柔點，我給你的人設是甜美的女學霸，特意給熊田交代了�！�
江夢珂低頭看了看自己寬大的短袖，還有起球的運動褲，白色的帆布鞋，“你搞錯了吧，你不是讓我向大哥取經嗎？”
“哦，對哎，忘了……”溫素雅無助的摸摸頭，江夢珂一個白眼翻上去。
也不知道熊田干什么去了，遲遲不歸，溫素雅點了三盤米粉，怏怏的吃著，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猛的抬起頭撞到江夢珂的下巴，疼的江夢珂嗷了一下
“我看你上次紙條上有個給暗戀的人表白”
“這才不到一個月，你暗戀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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