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曲旌宥
秦茗有氣無力地靠在浴缸壁上,望著男人顯然饜足的神情,噘著小嘴問,“心里舒服了吧?”
卜即墨點了點頭,歡:愛這種事真的很奇妙,每當他看著她在自己的身子下像一朵最芬芳的花兒一般妖:嬈著綻放,他的心里就很痛快很踏實很滿足。
因為她是因為他才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因為她是因為他才能顯露那般嫵媚到極致的一幕幕,因為她是因為他才能嘗到了愛的高點。
卜即墨拿起毛巾幫秦茗輕輕地擦拭著,一邊啟口。
“茗寶,陸清清那個男人,其實你見過。”
聞言,秦茗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我見過?是誰?”
如果陸清清的那個男人她見過,那么,那個男人非但是她認識的,也必定是卜即墨所認識的。
卜即墨望著一臉既緊張又期待的她,沒有立即回答,好像在等待她自己猜測。
秦茗在腦海中快速地搜羅那些她與他共同認識的男人,嘴里念叨出聲。
“莫靜北?許戊仇?石孺譯?黑鋒?還是……”
卜即墨搖了搖頭,“還記得在寶水鎮,我帶你見過的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嗎?”
秦茗的思緒隨著卜即墨的牽引而動,當記憶落在那個躺在床上的俊逸男人身上時,她的心咯噔一下,更加難以置信道,“那個植物人?不會吧?”
卜即墨肯定地點了點頭。
秦茗緋紅的臉瞬間蒼白一片,心里真不是滋味。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帥哥,若是陸清清知道那個跟她一夜晴的男人長得那般俊朗出塵,她該有多歡喜呀!
可是!
那個陸清清一直期盼著的男人此刻卻變成了植物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依靠輸液維持隨時可能離開的生命。
“小叔,他叫曲什么?我有點忘記了。”
“曲旌宥。”
“曲旌宥……”秦茗雖沒有記住他的名字,可對他出彩的相貌卻記憶深刻。
她還記得,當時看著曲旌宥的時候,撲面而來的竟是一種熟悉感。
為什么呢?
驀地,秦茗的腦海里跳出了發發那胖乎乎的小臉蛋,終于明白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雖然發發的五官長得極像陸清清,特別是大眼睛,可是,發發的輪廓卻跟陸清清不一樣,發發的輪廓是像曲旌宥的,尤其是發發睡熟時的神采,跟閉著眼的曲旌宥如出一轍。
真是難怪!
秦茗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止都止不住,卜即墨見狀,立即探手去擦她的眼淚,心疼地問,“怎么哭了?”
因為秦茗的臉上明明是帶著欣慰的笑意的,可卻流出了眼淚,所以卜即墨判斷,她應該不是可憐陸清清命運不堪而流淚。
秦茗吸了吸鼻子,回答,“因為我能確定你沒騙我,曲旌宥真的是發發的生父,他們長得有許多相似之處,是不是?”
卜即墨點了點頭,“以后不會再懷疑我是發發的生父了吧?”
“不會了,不會了。”秦茗搖頭,忽地想到那天卜即墨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他請過國內外的名醫給曲旌宥看過,但是,沒有一個醫生說他有救。
秦茗終于能夠體會,卜即墨不愿意將真相告訴她的原因與心情,因為曲旌宥不是已經死了,而是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中,也許一直保持植物人的狀態,也許隨時隨地死去。
依照陸清清的性情,一旦知道她期盼許久的男人是處于這種狀態的曲旌宥,她是不可能對他絕望與死心的,她一定會無怨無悔地守候在他身邊,像卜即墨一樣希望他能夠突然醒來。
誰都知道,植物人醒來的希望極其渺茫,可是,只要他沒有真正死去,在乎他的人就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若是曲旌宥死了,陸清清一定可以慢慢地釋懷,若是曲旌宥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陸清清一定也可以慢慢地看開,可他偏偏,是處于這樣糟糕的境遇之中。
別說是陸清清,就是秦茗,也不會對這樣一個男人放手。
荒唐的一夜,換取一生不求回報的陪伴,她們都覺得值得。
秦茗被卜即墨轉了個身靠在他的懷里,半餉之后,秦茗喃喃說道,“小叔,曲旌宥真的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卜即墨內心沉重地點了點頭,“在出事之前,我并不知道陸清清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的感情世界,只知道他不喜歡女人,所以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我、他、許戊仇、莫靜北,我們四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中,就數他看上去最不正常,雖然我后來也不跟女人接觸,但我畢竟有過女朋友,但他對女人似乎到達了厭惡的地步,稍稍被女人一碰,哪怕是隔著衣服,他都嫌惡地必須馬上洗澡。我們都曾懷疑他的性取向,可是他說他的性取向比我們誰都正常。莫靜北后來被傳言喜歡男人,都是參照曲旌宥的表現假裝的。”
“那天,我們四人都在f國,約好了一起去某片大森林里野營,許戊仇和莫靜北一路,我跟曲旌宥一路。我坐在駕駛室開車,曲旌宥坐在副駕駛座。等車開到一條陡峭的山路上時,車子忽然失靈了,剎車根本剎不住。幸好那條山路很偏僻,沒有其他人迎面而來,所以只要我穩定心神,只要前面一直有路,暫時不會有事。”
“曲旌宥連忙打電話尋求救援,可是救援還沒到來,前方就出現了死路,倒不是真的沒有路,而是沒有車子能通行的道路。在樹木與荊棘的摩擦下,車子在撞到一面山墻上后被迫停住,我們兩個的額頭上雖然都撞出了血,但并不嚴重。”
“車門已經失靈,我們只能拿車載安全錘敲碎玻璃,從車窗爬出去。車子停留的位置極為驚險,左邊是山地,右邊卻是峭壁。也就是說,若要從車窗出去,必須從曲旌宥那邊過。”
“曲旌宥先從車窗跳了出去,繼而他在外邊照應著我爬出去,因為車子停留的姿勢是朝著山地傾斜的,當我剛剛將上半身撲到曲旌宥身上時,車子忽然朝著我們兩個猛地傾軋過來。”
“如果我是個輕盈的女人,曲旌宥輕易就能將我拖出車窗外,可偏偏是個體重不輕的男人,曲旌宥用盡全力將我拖出車窗的同時,眼看著車身依舊無情地朝著兩人壓來,來不及避開之時,他只能背對著車身拿自己的肉身去碰車身,將我隔在山路與他之間。”
“我避開了車身的傾軋,從他身子下立即鉆了出去,可曲旌宥卻被車身越壓越死。當時的我驚恐到無以復加,多么希望自己是個大力士,能夠輕易就將車身搬開。曲旌宥很快陷入昏迷,我只好一邊不斷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徒勞地去搬動車身。”
“我動腦筋將幾塊大石頭墊在車下,以及拿一些枯木幫助鋪墊隔斷,忽然,原本晴朗無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大概是雨水帶來的潤滑作用,壓著曲旌宥的車身終于有了松動。那時我還萬分感激那場暴雨,當車身終于在各種作用力下摔下了懸崖,我的眼淚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激動不已。”
“曲旌宥在那個時候也慢慢蘇醒,朝著我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欣然的微笑。我知道,雖然他臉上帶著笑,但身上一定傷得極重。”
“我的力氣已經耗盡,但我還是跪在地上,嘗試將他從地上扶起,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曲旌宥終于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可是,我們還沒來得及挪步,曲旌宥腳下一滑,連帶著我朝著峭壁那邊不受控制地滑去,像是坐在了滑梯上一般無法停止。”
“這場變故實在太快,我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曲旌宥卻在兩個人即將同時栽到峭壁下的時候,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將我猛地往前一推,我的臉撞到了一堆樹枝上,雙手則抱住了一塊大石,樹枝劃破了我的臉,頭撞破了我的頭,可我的命卻僥幸留了下來,而曲旌宥卻掉下了峭壁,生死未卜。”
“當救援隊趕到現場,將他從峭壁下救出之時,他雖沒有死去,卻已經奄奄一息,我陪著他坐上了急救車,不斷地呼喊著他,生怕他閉上眼就再也不會醒來,當時他手指無力地抓住我的手,有氣無力地對我說,他說,陸清清,我愛的女人,照顧她……”
“當時我只想讓他活下去,于是我反抓著他的手說,我不認識什么陸清清,我不管你的女人,要管你自己管,要照顧你自己照顧。曲旌宥氣若游絲地望著我笑,他說,她不認識我,默默地關注她就好,拜托了,好兄弟,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娶——”
卜即墨像是再次身臨其境一般,深深地陷入那種極致的惶恐與悲痛之中,聲音因為當時曲旌宥的陷入昏迷而噎住了,半餉發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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